居然是他的母親！
程佳期的心居然跳漏了一下，她迅速抿了抿脣，輕握住對方的指尖：“阿姨，您好。”
說話時，她的餘光瞥向空蕩蕩的樓梯。
怎麼會這麼巧，她剛要走，他媽媽就來了？事情還真是棘手。
江左萍點點頭，坐下來時又好好端詳了她一番。程佳期被她盯得如芒在背，尷尬之餘，她轉眼看到桌子上的茶具。
她端起其中一杯，遞給江左萍。
江左萍滿意地握着茶杯，笑容變得慈祥：“我懂了，你是小放的朋友吧？”
程佳期趕緊應了一聲：“是啊，我是他的朋友。路放正在樓上洗澡，要不我去叫他。”她說完又暗自懊悔，這個說法可真是曖昧。
“沒關係，不用管他，我們先聊着，”一聽她承認了，江左萍的眉心忽地動了動，她放下茶杯，親暱地拉起程佳期的手，“丫頭，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爸媽是做什麼的？哪裡人啊？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呢？”
她語氣明明是和緩的，然而聲音卻中氣十足，天生就有一股領導者的壓迫力。
程佳期被她問得怔怔的，根本來不及多想：“我叫程佳期，今年26了。我爸爸是個商人，我媽媽已經過世了。幾年前媽媽過世後，我跟爸爸遷到海濱住。至於家裡，我還有個妹妹。”
“26歲，家裡經商，又是本地人，聽起來還挺登對的，”江左萍的眼裡閃過一抹亮光，握着她的手也在悄然間更用力了，“有個妹妹更好，這樣將來孃家也不會太粘着。”
好像有什麼東西偏離了預想的軌道，程佳期似乎開始有些僵硬和緊張：“阿姨，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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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小放相處多久了？”江左萍卻笑眯眯地打斷她。
相處？
程佳期的手心漸漸被她握出冷汗，只好抽回來，一面尷尬地喝茶，一面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
“1年了啊！這麼說感情也穩定下來了。”江左萍聽得眉角飛揚。
程佳期正在喝茶，聞言手一抖，差點灑出來：“不是的阿姨，哪有1年那麼多，其實只有1……1個月。”
原本她想實話實話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就哽住了。這讓她怎麼好意思開口，相處一天就穿成這樣住進人家家裡，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一夜情呢。
她可不想害他。當然，也不想自戕。
江左萍笑了，一副我明白的樣子揮揮手：“還騙我啊？哪有剛談一個多月就住到一起的？”
這路媽媽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程佳期心有餘悸地搖頭：“不是的。我們只是朋友，普通朋友，不對，其實是比普通朋友還普通的朋友。”
“別不好意思承認了，我太瞭解小放這孩子了，只是朋友他怎麼會讓你住進來？”江左萍回她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而後又嘖嘖嘆了起來，“說來也是，這孩子，有女朋友在也不跟我說一聲。怪不得今天晚上叫他去相親，他拖着死活不肯去呢！”
“您真的誤會了。”程佳期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江左萍則笑吟吟地拉着她回到席上，還主動給她添了一杯茶，說：“這下可好了，小放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感情上木訥了點、冷淡了點，本來我跟他爸都很擔心他會一直單下去，沒想到他竟然找到了你。”她說着，又拍拍程佳期的手背，把茶杯塞進她的掌心：“姑娘，你聽阿姨說，你跟我兒子交往這件事我很高興，你也要放一百個心，我們路家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看來，這路媽媽是完全誤會了。
“阿姨——”程佳期手心手背滿滿的都是汗，還想解釋，餘光卻瞟到二樓樓梯口的一個身影。
“阿姨，您太客氣了。”她話音倏地一轉，衝江左萍甜甜笑起來。
有時候害人害己也未嘗不可。
這時，路放從樓上走下來，他已經換了一身簇新的西裝。明媚燈光下，他的背脊筆直地伸展，姿態格外端正漂亮，只是那張英俊的面孔，卻在看到樓下兩個其樂融融的女人時，好似詫異地僵了僵：“你怎麼來了？”
“媽沒事，就是過來看看你，”江左萍一見到兒子，就招呼他過來，而後又轉過身，別有深意地看了程佳期一眼，“還有我未來兒媳婦。”
聽到這五個字，程佳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路放。他正緊鎖眉頭，同樣一瞬不瞬地凝視着自己。
那黑潭似的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卻如同箭矢般，刺得程佳期脊背一陣陣的發麻。胸口忽然悶悶的，她掩住脣，忍不住乾咳了兩聲。
“呦，你這孩子，怎麼總咳嗽啊，是不是感冒了？”江左萍皺了皺眉，還體貼地把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低呼道，“還真是，額頭有點燙，你等等，我進屋裡給你拿溫度計。”
“阿姨，您是長輩，怎麼好意思讓您爲我忙前忙後呢。”程佳期站起來，受寵若驚地拉住她。
“傻丫頭，咱們早晚都是一家人嘛，不要這麼客氣。”江左萍卻把她按回去，不由分說地上了二樓。
一家人？
脊背微微僵了一下，程佳期坐回在沙發上。
這個場景是多麼的熟悉。
四年前剛進程家大門的時候，她的繼母鄭美秀也是這樣親暱地拉住她的手，對她說了同樣的話。然而四年後的今天，她卻被徹底趕出了那道家門。
在她神遊的空隙，路放已經翩然落座，他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掏出香菸銜在嘴上，點燃了才淡淡地問：“你們說什麼了？”
“她問什麼，我就答什麼啊。”程佳期一面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一面用餘光偷偷覷着他的神色，奇怪的是，他好想並沒有特別生氣。
至少沒有發火。
可是下一秒，他的臉色就沉下來：“程佳期，你別太過分了。”
“我怎麼就過分了？”
程佳期一呆，她嘟起嘴，彷彿很委屈：“是你媽一進門就拉着我的手噓寒問暖的，我想解釋的可是她沒給我解釋的機會。還有你啊，你要是覺得這樣子不好，你剛纔怎麼不澄清呢？”她說着側過腦袋，小聲嘟囔了一句，“自己沒膽子還反過來數落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