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全新的中二我來了，十四歲的我，接近發育成熟，我長長的辮子，眼睛不算大，而黑黑的眼珠發亮，圓潤的嘴脣和那天生圓圓的娃娃臉蛋，有着母親血統流傳給我的美好優質，閃着柔和的光芒。那天，我揹着書包走進校園，教室仍舊是這個教室，一點兒沒變，變的是班主任不同了，換了個男教師，當我踏步教室，奇怪的是，我不見羈仔來上學，最後打聽到，原來羈仔退學了，我一陣莫明其妙，還好，他不在也許沒有人欺負我，也應該恢復平靜了。
我的成績處於不理想狀態，要重新開始努力，學業裡我是比較喜歡文科的，情願去寫一篇作文也不願意去計一道數學題，我最喜歡寫日記，中學期間的日記部，至今還保存着，記錄着當年的學習環境和社會時勢、教學制度風氣…..儘管中一有着不愉快的事，但畢竟是中二新的開學期。我心情自然是滿面春風，所有發生的一切美妙都屬於那扇窗，教室裡門口的第一個窗子….我習慣站在這裡看着每一位同學回校上課，這扇窗是我夢幻曲….
春光明媚的早晨，習慣了第一節課後便是眼保健操，然後就是廣播體操時間，全校集中到操場做廣播體操，我望着教室門口第一個窗子出神，突然有一種奇異的快感浮現在我得意忘形的臉上，心中很不平靜，剛做完眼保健操這一刻，想到的更爲有趣的事情正想得出神，那心情就像飛快地從教室座位放出去做小女喜歡做的事，和盡情淘氣的學生一樣高興的心情。
於是，我馬上快步走出教室，跑到操場上，一會兒，同學們都陸續來到操場，我擠進這些人羣當中，瞧着同學們的面孔，感到快活，他們蹦蹦跳跳歡呼聲中，像籠子飛出的小鳥一樣，火熱的眼神無緣無故的笑聲，世界最美好的笑聲，所有這些朝氣蓬勃的青春生活的歡樂沸騰，這種勇往直前的熱情衝動，不管向那裡，這種溫存奔放的情懷感動了我。
在得意忘形中，我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女同學的腳，慌亂中我便抽身回來，正好與對面的男同學陳子揚撞了個滿懷，尷尬之下我滿面通紅，忍不住正視了陳子揚的狼狽不堪的樣子，就這瞬間，突然我眼前一亮，他是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男孩的性格，微張着單眼皮似的雙眼皮眼睛，還有一絲高傲的神氣，但面容上仍然有着天真幼稚的神態，有着少年赤臂的健美，在我們之間目光相遇，十妙鍾內發生的事，我用自己的想象而想象，似乎兩顆熾熱的心中間，我們是如此貼近，而又是如此的難以丈量的遙遠。
在操場做廣播體操時，我眼睛不斷四周搜索，看見他了，就和我相隔了幾行的人羣，他排到相當後，我也故意往後站着，目的想和他接近，給自己創造機會，這個時候，我們的智慧還處於襁褓階段呀，直到廣播體操結束了，同學們都散開了，我還眼盯盯着陳子揚遠去的背影，一種莫明其妙的心跳加速，一種喜悅的心情盪漾着，腳步輕跳地走着，臉上得意着。
晚上，我約小惠來我家裡學習，做完功課後，趁母親和哥哥不在家，我和小惠說：“你上過屋頂嗎？幼時我和良哥、容容經常在瓦面上玩樂，屋頂太高了不敢上，直到小學畢業了，纔有膽量爬上去，我這窗子前面是良哥的屋頂，你有沒有上過屋頂？我現在帶你上去看看，從屋頂高空往下看，好美的感覺，你願意上去嗎？”“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好感覺嗎？我從沒上過屋頂，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好的話，那麼我今晚就要上去看看啦。”小惠慣用的呆呆表情，總是引我偷偷笑：“上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我們慢慢走出窗前，小心地走過瓦面爬上屋頂，曲着雙腳坐着，我指着雙隔了幾間小屋的屋頂對小惠說：“小惠這就是你家的屋頂了，你往這邊看嘛，看見了嗎？”小惠傻傻乎乎有點愚笨地說：“是嗎？呀，是真的喔，你怎麼現在才說呢？”“你是第一次到我這屋頂呀，這屋頂比較高，平時媽媽和哥哥都不讓我上來的，他們不在我才偷偷地上來呀。”“譁，這麼高的屋*們可以看到好多屋頂呢。”小惠有時候說話傻得很可愛的。
兩個少女就這樣坐着屋頂裡，雙手緊抱雙臂，望着天空。我把今天在校和陳子揚偶爾相碰發生的事一一和小惠說了，小惠側着腦袋望向我，用手指着我：“哦，你壞啦，你學着戀愛啦？你膽子不小喔，居然想這事。”“又不是來真的，只是說說而已。”“他家在那住的？叫什麼名字？那個班的？”“我不告訴你，你笑話我。”“那麼你真喜歡他了？”“嗯，有點吧，怎麼？不可以嗎？我覺得他好俊。”“看你說得多甜，也不知害羞，要是別人知道了，你就死定了。”小惠認真地說着，我平靜地望着小惠：“你喜歡坐在屋頂上看星星月亮嗎？”“現在我才感受到這種感覺，很喜歡的。”小惠天真說着…
靜靜一人想着自己喜歡的事，還有遇到不開心的事，我都會上來釋放自己的情緒，坐在這裡，遠離喧譁，心安靜多了。“你呢，說說你吧，最近上學有什麼新鮮事呢？”小惠玩弄着小手說：“我呀，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不像你想這想那的，那麼多事情，又是什麼書，聽什麼歌的，我每天就是上學放學，什麼都沒有了。”我指着小惠的頭說：“你呀，就是這麼笨笨的，想想某些事，也爲自己創造奇蹟嘛，這樣纔有意義呢，好啦，也不多說了，應該很晚了，你也該回去。”我送走了小惠。
沉思的夜晚如夢幻般地擁抱住深藍的天空，把萬丈融化爲朦朧的遠景，我這顆少女之心，今夜無法入眠，還是那種神態的美妙令人着迷，他那天賦的優美身姿栩栩生動，我的腦海、我的思緒、盛滿了他，全身輕鬆地，一種奇異的精神在我血液裡奔騰澎湃，無時無刻地環繞着，儘管過了個不眠夜，而早晨那個清新的空氣，使得我更加精神振奮。
我上學了，變了，變得更加細心和認真，開始留意他走那條路上學、放學，課堂上我被雜亂無章的、不相連貫的思緒煩憂着，根本上無心聽課，眼睛盯着黑板，望着教師，樣子看起來很認真地聽課，其實腦子早就飛了出去窗外，當教師提問起問題時，站起身來，呆呆地答不出話題來，教師也愣住了？
我每天都希望是廣播體操的時間，這樣我能看見他驕健的步子，和男生互相嘿嘿嘻嘻可笑的身姿，如同女生天真、撒嬌、賣俏、我終於嚐到喜歡一個人的滋味，佔有這樣一顆戀人的心，將感到更加甜蜜，毫無經驗的初戀是迷人的，如同一件新鮮的玩具一樣，感到無限欣喜。我幻想着如圖書裡童話故事主角一樣美好這一類軼事，陳子揚：人如同名字一樣飛揚，似乎是受過教師指點似的，完全具有自己的名字，聽起來與其它的名字若有不同，奇怪的是，我有一種感覺，和兩小無猜娃娃親一起長大的羈仔相比之下，卻沒有這種朦朧的意識，我似乎明白，羈仔有的是兄妹之間的友愛，而子揚是從心裡產生愛慕的，不能在同一角度去衡量。
那一天，我們接到老師的通知，學校安排我們到分校農場勞動一個星期，全班同學都要去，集體外出勞動這新鮮事，有許多同學都喜歡，一是貪玩，二是好奇，畢竟是第一次，集體性的自由活動，可以不受約束地做自己的遊戲和感受集體生活的樂趣。這個星期我們都準備好了，衣服，被子等等行李。有的騎着自行車，有的行路，往分校農場出發。到位了，教師安排好我們的住宿後，同學們就各自整理集體睡的上下牀，洗澡間也是集體共用的，女同學洗澡時都嘻嘻笑，分分說着自己如何豐滿嬌美：你看我這，和你差不多，呵呵…我比你高多了，你是不是小了點呢。不時傳來聲聲的歡笑。
至於男生那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那年代我們還是處於保守派男女授授不親。第一、二天的勞動就是挑肥料上山爲甘蔗施肥，接下來的幾天是收割穀子，不會收割的我，總是割破手，農民伯伯過來幫助，教我們如何去做，儘管在炎熱的夏日勞動，有點疲勞，我們還是樂趣無窮，整天笑呵呵打情罵俏，覺得這樣的集體生活好浪漫，第一次離家多日可以自由放縱，不受約束的快樂無比。
晚上，我和阿平、小蓮等幾個女同學坐在宿舍外的一個欄臺石上，微風吹來，好清涼的空氣，和寂靜的山間田野，我們玩弄着雙腿，互相靠着手腕，談論着我們的理想：“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呢？”我望着阿平說，“我想坐辦公室，什麼工作都無問題，最好就是教師吧。”“我想我的工作舒服點就行了，不要太過勞累，如果說能當兵就更好了。”這是小蓮的聲音。“那麼你呢？你最喜歡是什麼？”她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地問我，我有點不安地說：“其實我喜歡的東西很多，比喻文學啦，音樂啦，特別是唱歌，這些都是我喜歡的，但比起這些又是太遙遠了，真的不知自己想做什麼，我希望能夠找到自己喜歡興趣的就差不多了，但好妙茫的，自己家庭根本上達不到這要求。”
這時阿平說：“如果能當女兵，那真了不起了，不過真的很難，想想也可以的，滿足自己的心理。”又是一陣的笑聲….忽然聽到男生那邊的吵聲，我們瞧着那邊的吵聲望去，嗯？他們好像是在做什麼遊戲，天色黑黑的，正適合他們那些淘氣鬼，突然，我聽到恐嚇女生的叫喊聲“肯定是那些男生，在故意嚇唬我們，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原來那些男同學在玩什麼戰鬥遊戲，在田野里布戰局，又在那些樹木做埋伏，好一個戰爭場景。
一星期的勞動結束了，同學們又笑又跳，紛紛說着俏皮話，整理着行李，疲勞換來樂趣，我們得意洋洋回家，有說不出野外生活的高興勁兒，總的來說，很有意思，當日，全班同學們唱着：我們是共產主義事業接班人，繼承革命先輩光榮傳統….回家啦。勞動完畢，休息了一天，接着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