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走後,我一個人坐在冰店裡,冬天的冰店暖氣開的很足,我卻仍舊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心裡翻江倒海的疼,拿着勺子不斷地攪拌那杯橘黃的液體,手指忍不住顫抖。
沈世林愛我?哈,也許吧。對於他來說,我可能是最不普通的一個情人,恪守自己的本分做的最乖,卻也做的最不乖。
尚青愛沈世林,說的話,站的立場當然都是從沈世林的角度出發,她心疼沈世林,於是沈世林就成了千古難得的癡心漢。我就成了沒心沒肺的狠心女人。
我相信尚青說的,我離開之後,沈世林是有一些心疼的,可是比起我的疼,他那些算什麼。他只是失去了一件心儀的玩具,他的習慣被打破才疼,我卻是深切的愛過恨過,真真切切的疼。
尚青說他可憐。可是我呢?我心心念唸的男人,完全信任想要託付終身的男人,我對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可是最後我得到了什麼。
他一面告訴我他是愛我的。騙我傻傻的主動拿出自己的眼睛,另一面卻和別的女人舉行婚禮,一面告訴我他想要我給他生個孩子,另一面卻眼睜睜的任由鬱婉清害死我的孩子不去追究,一面跟我說會替我解決所有的問題,另一面卻把我最好的朋友,我心靈的支撐,送到絕路上去!
這樣的男人,就算他對我真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同的,那又有什麼意思呢?利益至上的男人,永遠都會爲了利益拋棄我。
而我再也不想承受一次那樣徹心徹骨的疼痛。
外面又有客人推門進來,帶進來一陣風,我被吹得一陣瑟縮,終於從深深的情緒裡走出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拿起包走出去。
外面竟然已經開始下雪了。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了一地,素裹住這一片紛亂喧囂的塵世。沒有了別的雜色,只有純粹的白,白的讓人心情都跟着鬆了起來。
一陣風吹來,雪花從脖子裡灌了幾片進去,刺激的皮膚猛的戰慄。我把圍巾多繞了幾圈,讓整個圍巾都堆在脖子裡,又把厚厚棉服的拉鍊拉了拉,然後繼續往前走。雪地靴踩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並不深刻的一行腳印。
沒有打車,我沿着馬路緩緩朝前走,路邊的冬青上堆了一塊一塊的雪。我抓起一把揉成團,拿在手裡玩,冰的受不了的時候又把它扔出去。
因爲下雪,街上的車都少了很多,只有偶爾一輛飛馳過去,給這素白的街道增添一抹別樣的色彩。我就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走的哪個方向,也不知道這是哪一條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淚。
又覺得好笑,有什麼好哭的。有什麼值得哭的呢。
突然一輛黑色的輝騰在我旁邊的路上慢下了速度,車窗緩緩的搖下來,露出汪仲關切的臉,問我,“怎麼一個人在路上走?”
我連忙把臉上的淚抹乾淨,撒了個謊說,“我沒打到車。”
汪仲看着我的樣子皺了皺眉,說,“打不到車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上車。”
我說,“好。”
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汪仲嘆了口氣,把車停在路邊,然後來到我旁邊,說,“怎麼了?”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我們上車吧,快傍晚了,該吃晚飯了吧,你肚子餓不餓,我快餓死了都,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的店……”
剩下的話因爲汪仲突然伸出手把我擁進懷裡而頓住了。
汪仲輕輕地抱着我,嘆了口氣說,“你怎麼了,不是出來見尚青嗎,遇見什麼事了?”
語氣裡不加遮掩的心疼。
我讓自己的身體完全放鬆,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流下最後一滴淚。說,“我沒事,真的,汪仲。我們走吧。”
汪仲輕輕推開我,然後端詳着我的臉,大手在我臉上擦了擦,笑了笑說,“沒事的話,那就不哭了,你看看你,像個小花貓一樣。化了妝就不要輕易掉淚了,你看現在妝花了吧,真醜。”
明明不是好聽的話,卻是完全寵溺的語氣,聽得我心頭酸酸漲漲的,抿了抿嘴脣,我對他點了點頭。
“笑一笑。”汪仲笑着說。我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個不知道什麼樣的笑容,汪仲滿意的點點頭,說,“這才乖。這纔是我的青絲。”
他輕輕把我身上頭上的雪拍去,笑着打趣,“人家都說,下雪的時候要跟自己最愛的人一起走走,這樣就能一不小心白了頭,可是我今天來晚了。你自己先白了頭。”
我被他逗得笑了一下,正要說話,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身刺耳的急剎車聲,我和汪仲都轉頭看向路邊。一輛熟悉的邁巴赫正停在路中央,然後緩緩地轉到路邊,車門被粗魯的打開,沈世林陰沉着臉,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車裡,鬱婉清露出半張臉,急急忙忙的呼喊,“世林哥你幹什麼去!”
汪仲看了沈世林一眼,臉上一瞬間閃過很多情緒,最後卻壓制住了,拉着我往車邊走去。
沈世林從後面追上來,掄起拳頭就朝着汪仲砸過來,“怎麼着,碰了老子的女人就要跑?”
汪仲沒來得及躲開,這一拳被重重的打在肩膀上,他的身形一震,我尖叫了一聲,“汪仲!”
汪仲對我笑了笑,說,“我沒事。”然後把我往遠處推了推,“站遠點,別過來。”
然後轉過身一把抓住沈世林掄過來的第二拳,另一隻手的胳膊肘朝着沈世林的肚子頂了過去,“當着青絲的面,我他媽是怕我忍不住對你下手太重!既然你先動手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沈世林小腹處被頂了一下,疼的皺了下眉,很快就恢復正常,冷笑着說,“敢碰我的女人,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不應該!”
汪仲冷哼一聲,嘲諷的道,“你的女人?那是以前,現在青絲已經跟我在一起了,以後我會保護她,再也用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