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啓堯目送他們離開,到最後也沒有能夠說一句軟話,他確實很喜歡過沈沐妍。
她是許拾從小的玩伴,而他又和許拾是高中大學同學,一來二去,很快熟悉起來。
她性格很好,又熱情開朗,是主動追求的他,他不喜歡女孩子太作,事情太多,影響他,所以沈沐妍很合適。
他們一度談婚論嫁,甚至定好兩家家長見面的時間地點,那段時間,馮啓堯已經做好了要做人丈夫的準備。
但人算不如天算,變故來的太突然,他最終沒能和她結婚,並且很快與她分手,那段時間,他忙到沒有時間悲傷,久而久之也就忘記了分手是痛苦的。
他聽許拾說過沈沐妍那段時間過的很不好。
但他已經接林漾回國,並且計劃好了一切的事情,只等林氏破產。
和林漾結婚前,消息發了出去,沈沐妍哭着求和,他確實心懷愧疚,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和林漾結婚是他的決定,而這個決定,任何人都無法阻止。
所以到了現在,哪怕沈沐妍再過分,他都會給沈沐妍一個機會,那是他欠的。
提着水果上樓,回到病房,卻沒有在病房看到林漾的身影,打電話給她,關機狀態。
他出門逮到一個護士問:“這病房裡的人呢?”
護士被他問的滿臉通紅:“她不在裡面嗎?”
“你們就這麼照顧病人的?”馮啓堯鬆開她,周身散發着冷冽的殺氣,開始各個角落的尋找。
一邊找一邊想,等我找到林漾,非得把她的皮扒了不可。
結果中途遇見了準備下班的徐宵亦,被他叫住,馮啓堯沉了口氣,走過去:“小舅看到林漾了嗎?”
“她來了?”徐宵亦很驚訝,因爲挺長時間沒見到她了:“是不是去看她爸爸了,一來就往那鑽。”
馮啓堯嗯了一聲:“那我先過去了。”
徐宵亦見他手裡拿着水果,覺得好笑:“你來見仇人還帶水果,真是別緻。”
馮啓堯腳步一頓。
但沒有說一句話就走了。
徐宵亦倒不怕他們在醫院還能鬧起來,也沒追上去。
馮啓堯在林鴻遠的病房外,確實看到了林漾,她躺在另外一張牀上,正睡着。
而一旁,林鴻遠還是寧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的,像個死人一樣的躺着,馮啓堯攥緊了袋子,目光陰森寒冷,回去時,將水果也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裡。
第二天林漾從醫院走後,回家換了衣服就去上班,一刻鐘也沒耽誤,大老闆終於回來,她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林漾確實沒閒着,中午趁着空閒時間又回了趟家,把放在她枕頭下面的U盤拿到公司。
確認好裡面的東西都還在。
林漾安安心心的度過下午的時光。
一點鐘曉曉通知組內開會,馮瀚之就是這個時候到她公司的,因爲兩家公司有合作,他又跟大老闆認識,聽說大老闆回來了,他手上正好有個項目找他幫忙。
這就過來了。
但他來就來吧,還非常想着林漾,帶了塊精緻的蛋糕過來,問了林漾的工位,走過去,將蛋糕放下,又找到筆和便利貼,寫了句話,特意註明是誰送的。
心滿意足的拍拍蛋糕盒子,準備走人。
眼睛一掃,看到她放在置物盒中的U盤,思忖了兩秒,就拿起來插入電腦,將資料調了出來。
看到這份資料,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掃了眼周圍,沒有人注意這邊的情況,他用自己隨身攜帶的U盤拷貝一份,又將林漾的放回原處。
自然的離開,可走了半路,又將原本給林漾準備的蛋糕拿走,什麼都沒留下。
做壞事是不可以留下任何痕跡的,他深諳這個道理。
清掃好犯罪現場,馮瀚之這纔是真正心滿意足的去跟大老闆談事兒,雖然事兒談的很不順利,但依舊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還一路嗨歌,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瘋了。
林漾像往常一樣,工作完下班,只是這次沒直接回家,是和馮瀚之同樣的路線,去警察局。
然而路上馮啓堯一通電話打來,讓她原本的計劃落空。
“所以馮溪樂和阮尋訂婚宴的回禮還要我來幫忙準備?”
馮啓堯十分坦然:“你是嫂子,不該做麼,現在就回家吧,伴手禮已經送到家了。”
林漾錘了下方向盤,前面堵車堵的她本就心煩,現在更是。
“他們沒時間,都不肯交給傭人,非要來勞逸我這個嫂子?”
林漾真是想不通,馮溪樂那小姐脾氣也就罷了,怎麼阮尋這是故意找茬嗎,怪她沒有好好謝謝他在度假村時的幫助嗎?
林漾諷刺的笑了:“馮啓堯你可真有意思,行,要我幫忙也行,那你也得回來,沒道理嫂子幫忙,二哥就幹看着,我回家沒有看到你,我就將那堆東西都扔了,誰愛弄誰弄。”
她乾脆的說完,直接將車開回家。
到家後,她洋洋灑灑的推開門,迎面就是一堆擺放整齊的伴手禮和包裝盒。
她無語的捏了捏鼻樑,餘光一撇,發現馮啓堯就坐在沙發上喝茶,他竟然回來了?
“你對妹妹的訂婚宴這麼上心。”
馮啓堯放下杯子:“畢竟就這麼一個妹妹,怎麼,羨慕嗎,你的姐姐,可連你的婚禮都沒有出席。”
林漾涼涼一笑:“我姐姐不出席就是對我最大的尊重,因爲她知道,她妹妹都對自己的婚禮噁心的要命。”
馮啓堯也不惱,挑了下眉頭,站起身來,擡了擡下巴示意着那堆東西:“現在更噁心的事情來了,趕緊做,下週一就要弄好,你還有三天時間。”
林漾將自己的包摔在地上,擼起袖子,呵呵兩聲:“行哈,我肯定好好弄,再給你一次折磨我的機會。”
她坐在地上,動手開弄。
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將伴手禮放入禮盒當中就好,但這種活兒一般會交給傭人來做。
這擺明了是在耍她。
林漾看得出,馮啓堯自然也能,但他想給林漾這個教訓,他緩緩走到林漾身後,伸出手按在她的肩頭,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捏着。
林漾手下動作沒停,嘴上諷刺:“馮先生按摩手法不錯,將來不做總裁了,還可以去做按摩師傅。”
“你知道爲什麼要你來做這些麼?”
林漾笑笑:“不想知道。”
馮啓堯加重手下力度,林漾壓在心底的怒意一下子爆發,摔了東西往後一仰,接着利落的站起來,揚着頭喝道:“你們不就是想告訴我,在馮家我就是個下人都不如的東西嗎,你們不就是想告訴我,林漾你要點臉,不要拿自己太當回事兒,你早就不是林家二小姐,你就是個喪家之犬!”
林漾步步逼近,視線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馮啓堯,我忍你很久了!”
她手激動的舉起來,一件一件的給他數:“你眼睛瞎了,心被矇住了,你可以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幫着他們來對付我,你原諒沈沐妍,你縱容你媽,你讓她們一個一個騎在我的頭上,可你明明知道!“
她顫抖着手:“你明明知道,她們做錯了,她們不明事理,她們過分!”她的手按在馮啓堯的胸口,指着他的心臟:“這裡是不是從來沒有林漾的存在,因爲不在乎,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折磨。”
以爲自己可以心平氣和,以爲自己已經接受了這些天的折磨,但沒有,其實根本就沒有。
她的內心深處依舊需要一個發泄口。
她還是很憤怒,還是很傷痛,他們不可以這樣對她,她不是沒殺人嗎,她不是沒有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爲什麼所有的懲罰都要落在她的身上。
林漾到現在都想不通!
馮啓堯看着她這樣的激動,心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情緒波動,有一個聲音對他說,確實不是林漾的錯,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她還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學生。
她知道什麼呢,她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這些痛苦不由林漾來承擔,那麼由誰來承擔。
馮啓堯扣住她的手,一層陰影籠罩着林漾,他就像個魔鬼一樣,高高在上的俯看着她。
“你不是都知道麼,又何必我再說出來,讓你更加的難受,林漾,你心甘情願的接受這一切也好,反抗也罷,都不會改變這一切,所以……”
他摟住林漾,下顎抵在她的肩膀上,偏頭,薄脣涼涼的貼在她的臉頰,一張一合:“所以還不如乖乖的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天我心情好,可能還會考慮剛放過你。”
林漾猛地推開他,自己卻因爲強大的慣性而後仰,沒有想象中的痛感,因爲馮啓堯撈住了她。
林漾還是後仰的姿勢,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眼神裡卻無一絲慌亂:“我就知道是這樣,所以爲了討你的歡心,我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明天,明天就送給你。”
“是嗎?那我可以期待一下了。”馮啓堯將她拽起,林漾站穩後,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又指着那些破碎的盒子說:“把這些東西給我拿走,看着心煩。”
“這些盒子又沒惹你。”
“知道爲什麼嗎,因爲這是阮尋的伴手禮,我看着這些伴手禮,就會想到阮尋,想到過去我們發生過的種種美好的一切,我懷念,我惦記,我甚至還想重溫,所以拿走,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