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的就是,眼前這個人就是個劊子手,他一定做了什麼手腳,不然好好的小孩子,怎麼可能產檢的時候檢查不出什麼毛病,出生後忽然就出了事。
畢竟在產檢報告上,在生產的當天。
他們的孩子都非常的健康。
恰恰是這樣,他看着阮尋,無法下狠手,因爲沒有證據,一絲一毫的證據都沒有!
馮啓堯倏地鬆開他,他頹然靠坐在地上。
一邊喘息,一邊笑着。
馮啓堯扔了另一個拳套,下去,走遠,他就邪佞的盯着他的身影:“你和林漾不會在一起的。”
不,是他不會讓他們在一起。
夜色今晚舉辦週年慶活動,舞池裡正熱鬧着,人聲鼎沸,馮啓堯一身戾氣穿越人羣。
推開一個包廂。
侍應不用吩咐,將酒拿過來,爲他倒滿,他端起就一口乾了。
經理聽侍應說了,立刻上樓告訴了陸南沂,陸南沂一聽樂了,對幾個好友說:“我那個表弟一年半載不來這兒一趟,我得過去看看熱鬧。”
組團打麻將的四個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只有一個女聲響起:“你表弟可比你強多了,你表弟老婆有孩子了吧。”
陸南沂都走到門口了,聽到這話立馬折了回來,走到女人身後,指着她看向對家的男人:“哎,哎,賀言愷,你媳婦你能不能好好管管,這麼多年說話還這麼不中聽,再這樣,夜色大門可不歡迎了啊。”
“哎喲,您可厲害了。”
女人瞥了他一眼,陸南沂撇撇嘴:“穆皎!我可生氣了!”
“寶寶不高興,寶寶有小脾氣了!”
話落,賀言愷手裡摸着的牌直接打到陸南沂的腦門上,緊接着其他兩家夏景琛和唐墨也都打過來。
陸南沂逃也似的跑出去。
他揉着腦門往樓下去,一邊走,一邊拍照,發給蕭萌,委屈的發着表情包,寶寶就是不高興,受委屈了!
求安慰!
到了馮啓堯的包廂,侍應正拿酒進去,他截了過來,親自送進去。
馮啓堯已經微醺,但意識還很清醒,陸南沂湊過去,給他倒酒,笑嘻嘻的問:“怎麼回事啊,還來我這兒借酒消愁了。”
“你不懂。”
陸南沂笑了,開玩笑,這世界上還有他不懂的事情,他可是連蕭萌都能搞定的人。
“你跟哥說說,讓哥來幫你出出主意,是不是和林漾吵架啦?”
陸南沂一副要當人生導師的架勢,卻被馮啓堯一句話,澆了一盆冷水。
“四年前在費城……”
就這幾個字一出口,陸南沂就知道事情要壞,接下來馮啓堯將事情簡短說了下,陸南沂嘴巴里含着兩個字,臥槽。
硬生生嚥進肚子。
換成了:“天選的緣分。”
馮啓堯癱在沙發上,嗤笑了一聲,那聲笑,是送給自己的。
陸南沂嘖嘖兩聲:“你說你,也太混蛋了,林漾現在得多傷心啊,哎,這小姑娘可被你害慘了。”
被害慘了的小姑娘,早就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只是這兩個孩子,一個去了天堂,一個還在孕育。
林漾睡得很早,八點多就躺下睡了,自從沒再做夢,睡眠質量倒是意料之外的好了許多。
她有意識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所以也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馮啓堯回來時,已經很晚了,特意在外面散了酒氣纔回來,洗了澡,身上徹底沒有菸酒味道。
他才輕輕推開林漾的房門。
輕的一點聲音都不肯發出,赤腳走過來,在牀邊蹲下來,林漾側身躺着,整張臉都在他的眼睛裡。
星河沉睡,但她的美好,還在他的眼裡。
馮啓堯趴在牀邊,酸脹痛楚的感覺就要奪眶而出,他的手在林漾的臉頰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他很怕驚擾了林漾。
但又忍不住,想要守護着她。
小心翼翼的,心酸可憐的趴在那裡,靜靜的看着她。
林漾睡得早,醒的也早,六點半就醒了,睜開眼,看到馮啓堯的後背,眨巴眨巴眼睛,他什麼時候睡到牀上的。
蜷縮着,沒有蓋被子。
林漾抿了下脣角,掀開被子,坐到他的身後,伸腿用力將他踢下去。
撲通一聲。
馮啓堯腦袋磕在地板上,一下子從夢中醒來,慌忙的站起來:“怎麼了,林漾你沒事吧,我有沒有碰到你?”
他茫然的看向林漾,恍然發現,林漾沒有問題,她的神色疏離,冷漠,像在看一個小丑。
馮啓堯扒了扒頭髮:“昨晚我喝多了。”
“怎麼沒喝死你。”
林漾下牀,將窗簾拉開,清晨六點半的碧榆園,晨練的人在路上慢跑,散步,遛狗。
陽光滿滿爬了上來。
林漾回過頭,冷冷看着他:“還不走,等着我罵你。”
“如果……”
“如果罵你能讓我好受的話,馮啓堯,我早罵死你了。”
她垂下眼簾,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而將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是他馮啓堯。
他哪有什麼資格。
到門口,他握住林漾的手:“林漾,我們談談。”
過去四年種種,林漾,給他一個機會,好好談談,也許事情不是她所想象的看到的那樣。
太多的細節,漏洞,等着他去查,去尋找真相。
絕不是這樣簡單。
林漾瞥向他的手,只要看到,就能立馬聯想到在費城發生的那件事,那個晚上,她被如何對待。
之後懷孕,生子,喪子,所有痛苦的一切,馮啓堯都不知道,他甚至還可以和沈沐妍談戀愛,忘記那件事。
可林漾該如何忘記,烙印是不可能被輕易祛除的。
“放開我。”
林漾擡手用力撥開他的手,擡了擡下顎,聲音冷如冬水:“孩子我會生下來,你大可放心,但他不會姓馮,更不會是馮家人,你願意,我在這裡繼續住下去,你不願意,我隨時搬走,馮啓堯,我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已經很給你的面子,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對你失望。”
她毫無感情。
冷漠或是痛恨,什麼都沒有。
平淡的說着,再頭也不回的離開,她知道怎樣做纔是對馮啓堯最大的打擊,於是就這樣做了。
八點鐘,陳辭過來接他,今天公司會來重要的客戶,前兩天馮瀚之就知會過,他必須到場。
對,就是馮瀚之親自談下來的美國項目,對方公司的負責人。
馮啓堯到公司不久,馮瀚之就跟負責人到了,直接到會客室,馮啓堯推門進去,坐着的幾人站起來。
“馮董。”
馮啓堯一一打過招呼,到了負責人這裡,馮瀚之介紹道:“董事長,這是負責人穆瑩,穆總監。”
女人穿幹練的襯衫西褲,跟鞋高度適宜,面帶微笑,渾身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的大方與魅力。
“你好,馮先生,久聞大名。”
馮啓堯握住她的手:“你好,穆總監。”
“請坐。”他坐到主位,請各位坐下,穆瑩頷首微笑,坐在馮瀚之的旁邊,打量他們兩個。
笑着說:“我一直以爲你們兄弟兩個長得會很像,現在這麼一看,只是一個比一個更帥。”
馮瀚之多會陪人聊天啊。
“穆總監覺得我和我二哥誰更帥?”
穆瑩聳了聳肩,擡了下下巴:“當然是你二哥帥了,這個時候,還是要誇我們馮董。”
馮啓堯沒有表情迴應,但也給他們打趣的機會,過了會兒,穆瑩歪了歪頭:“馮董一向這麼沉默是金嗎,我看馮總你應該學學你二哥,我們可說了快二十分鐘,趕緊幹正事兒吧。”
穆瑩這次過來,是爲了正式簽約。
簽約之後,其他的事情纔會逐漸敲定,馮瀚之怕夜長夢多,特意到美國給人接過來的。
殷勤非常。
簽約儀式很快結束,穆瑩放下筆,起身與馮瀚之握手,又轉身與馮啓堯握手。
“希望我們的合作非常順利。”
“當然。”
馮啓堯與她對視,狹長的眼睛幾不可察的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