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的佔地面積近千畝,三分之二用來做了場地,餘下的三分之一土地,依照酒店的規格建了幾棟樓,休息娛樂一樣都不少,樓與樓呈半弧形,中間一個偌大的露天游泳池,從正門進去,必不可免的要經過泳池,童熙嗅了嗅,聞到一股烤肉的味道,擡眼望去,就見許暮煙帶着兩個孩子正在烤雞翅。
早上還沒出門的時候,許暮煙就來了,她單獨帶着小易,接了生生先走了。
這會兒生生正眼巴巴的站在烤架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雞翅,小臉蛋被熱氣薰得紅撲撲的,看着看着,臉色便垮了下來,默默的走到旁邊去玩沙子。
小易見了,跟着他過去。
許暮煙笑了笑,把剛烤好的兩個雞翅裝盤,“小易非要吵着吃,可惜這東西生生不能吃,要不然我就多烤幾個了。”
童熙淡扯了下嘴角:“沒關係的,讓小易吃吧。”
心尖兒卻是一股揪扯的疼痛。
隨之而來的便是滅頂的愧疚。
當年要不是她堅持生下這個孩子,生生就不會遭這些罪。
手上一暖,她恍惚回了神,側頭望着裴堇年目視前方的俊臉。
他什麼都沒說,卻讓童熙恍然大悟,立馬調整好了情緒,蜿蜒開一抹柔笑,悄悄的走到生生後面。
小傢伙玩沙子玩得正起勁,壓根沒有注意到她,還是小易提醒了他,生生才扭過頭來,丟了鏟子就往童熙的懷裡撲。
“媽媽,你好懶哦,生生都到了好久了。”
雖說生生的體重輕,但就這麼跳上來,童熙還是沒忍住往後退了一步,腰後頓時有一隻手撐了她一把,她穩住了身形,擡手撫着生生的短髮:“下次媽媽動作快一點,好不好。”
“好呢。”
生生咧嘴笑開,面前忽然多了一盤雞翅。
許暮煙單手端着,笑意盈盈的說:“這是裹了蛋液和麥片,在家裡用微波爐烤的,許阿姨特地給你帶來幾個,要吃嗎?”
生生直愣愣的看着那盤烤翅,明明想吃得不得了,仍是忍着扭頭問童熙:“媽媽,我可以吃嗎?”
童熙也有些迷茫,拿不定注意,望着裴堇年。
“適當吃一些是可以的。”
他的話就如同大赦一般,童熙抱着生生,一屁股坐下來,還沒坐實,生生手裡就已經抓了一個雞翅,童熙心疼得不得了,泫然欲泣的,卻還要強忍着不在孩子面前露情緒,撫着他小巧的耳垂,輕聲道:“先忍忍啊,等一個月生生把最後一次手術做了,就什麼都可以吃了。”
“嗯嗯......”
生生咬了一小口雞翅,小嘴沾着幾片麥片,童熙好笑又憐愛,伸手替他撥開了,“吃慢點。”
“奶奶都跟我說了,就再一個月哦。”
他比着一根手指,很是鎮重的神色,就像是要從大人這裡得到保證那樣。
童熙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點頭。
蘇旖旎湊過來,捏捏生生的小臉,小傢伙吃得腮邊鼓鼓的,卻仍是捨不得撒手,兩隻眼睛瞪出來,氣哼哼卻又說不出話,一下子就把人給逗笑了。
“這小傢伙怎麼這麼可愛呢,真是你兒子呢?”
童熙立馬正名,“是我的是我的。”
蘇旖旎瞧瞧他的小臉兒,“幸好是遺傳到他爸的基因了,沒學會你那股妖豔勁。”
“怎麼說話呢!”童熙戳了下蘇旖旎的腰,“我哪就妖豔了。”
蘇旖旎身子一歪,躲了下,從盤子裡拿了一塊許暮煙烤好的雞翅,嘴裡含糊着說:“哪都沒,行了吧,哄完了小孩去換衣服去?”
童熙摟了摟生生,捨不得,“我不去了,你跟他們去玩吧。”
話一落音,身後的椅背撐了一隻手,裴堇年單手插兜,挺拔深沉的彎腰貼着她,如深海一般湛黑的眸子盯着她弧形姣好的耳廓。
“一起去,暮煙和雲哲在這裡看孩子,玩一圈就回來。”
蔣雲哲怪叫:“三哥,不帶你這樣的,我這身打扮哪能看孩子!”
裴堇年涼颼颼的瞥他一眼:“溫泉山莊的材料進價兩百萬,付了訂金,尾款也有一百多萬,你去付?”
蔣雲哲扁了扁嘴,他最近囊中羞澀,跟家裡豪言壯語的要闖下一番事業,結果老爺子居然很淡定的把他的卡停了,整得他變成了一個富乞丐。
他摸摸空空的兜裡,擠了個笑臉出來:“我好久沒看見生生和小易了,我陪他們玩會兒,玩會兒——”
“那就麻煩你了。”
許暮煙拍拍手,站起身來。
蔣雲哲瞠目結舌的看着她,“暮煙姐,你......”
許暮煙活動了一下筋骨,“好久沒運動過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順利上馬。”
“......”
童熙一看她的架勢就知道不是第一次騎馬,心裡暗暗的佩服,等許暮煙走近,她特意的帶女孩們去客房裡換衣服,並不是像蔣雲哲那麼誇張的騎馬服,而是偏休閒運動的着裝,手肘膝蓋帶着護膝,安全設備做得很足。
許暮煙在前面帶路,她話很少,但人很親和,三言兩語的,蘇旖旎便和她聊上天了,童熙從客房裡出來就沒看見溫糖糖,眼睛正到處找呢,猝不及防的看見馬場上的姜毅。
他牽着馬繩,穿着長筒靴,踩在地裡緩慢的走着,馬上坐着洛璃,兩人熱絡的交談着,從遠處看,還真是一副噁心人的畫面。
童熙攏了下秀眉,下意識的去看身旁的許暮煙,卻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住了腳步,眉目清冷的望着前方。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一股子清冷氣息,辯不出什麼喜怒。
童熙正想說些什麼,突然見她冷笑了一聲,轉身去了馬廄,兩分鐘後,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衝了出來,方向正朝着洛璃。
“這暴脾氣——”
童熙歎爲觀止,“我喜歡。”
蘇旖旎瞄了瞄她,又瞄了瞄馬上像個將軍似的許暮煙,懵了,“那是她老公?”
“是。”童熙不屑的扯了下嘴角:“又花心又浪。”
“你這話,以前也形容過裴堇年。”
身後,驀的響起一道輕輕的呵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