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有些遠。
童熙故意的將四面車窗都打開,灌進的冷風拂在面頰上,稍微行駛得快了,刺得臉側微疼。
裴堇年卻睡着了,持續灌進的冷風絲毫影響不了他。
反讓童熙覺得自己是在自討苦吃。
車子在裴氏大樓前停下。
她側過頭,斑駁的碎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落下來,悄悄潛入,陸離的光影綴在裴堇年閉着眼目也棱角犀利的俊顏上。
童熙心頭微微一動。
淡抿着脣角,看着他浸染在日光下俊美矜貴的臉頰,琥珀般的瞳仁輕微的緊縮了一瞬。
男人的五官很深刻,透着深邃,高挺的眉弓上臥着一雙鋒利的劍眉,潑墨般的眸子像是水墨暈染開,勾勒在黢黑瞳仁裡的一副山水畫,高挺的鼻樑,雙眼間距中的樑根有點突出,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容貌,薄脣微抿,人中深刻,脣色淡薄且魅惑。
這是一雙特別適合抽菸和接吻的脣。
他的頭髮略長,不久前才洗過,沖掉了頭上用來固定的髮膠,幾縷髮絲垂在額前,軟趴趴的搭在眉骨上,少了幾分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凌冽和嚴肅,意外的糅雜了一絲柔和。
她只有在這種時候,纔敢肆無忌憚的打量他。
那般癡纏又眷戀的眼神,連自己也沒有發現。
這張臉,已經看了十二年,卻怎麼也看不厭。
思緒幾經流轉,她勾勾脣角,嘲弄的笑了笑,低斂下眉目,很自然的挪開視線,伸手輕輕推了推他。
“到了,你該下車了。”
裴堇年攏了攏眉心,臉廓稍動,略有些被打擾的不悅。
睜開眼,一雙深不見底的黢黑瞳眸映入眼簾,帶着初醒時的慵懶,眼眸微微眯了一瞬,繼而緩緩睜開,很快便恢復清明。
“開車累不累?”
他喉結翻滾,出口的聲音蠱惑般的沙啞。
童熙早已經在他有醒時的徵兆時,瞥開了眼。
聞言,僅是眉尾挑了一下,不予理會。
裴堇年鼻腔裡沉沉的哼出一聲綿長的呼吸,俊挺的身軀往童熙這邊側來,骨節分明的大手掌住她的小臉,薄脣壓下,動作自然的吻了吻。
童熙頓時像是被蟄了一下,一偏頭將他推開,眼瞳大睜,“你能不能注意一點影響,這裡可是你公司樓下。”
被人看見他們在一起,會引起多大的風浪,居然一點也不知道顧忌。
他卻沉沉的笑開,完全無畏的神情:“你說對了,臨城是我的地盤,別忘了,你可是生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童熙拿眼去斜他,不否認也不承認,卻有些微的錯愕。
他雖身份顯赫,卻從來不會掛在嘴邊。
故意的提醒她,目的何在,童熙不是不清楚。
一時間,表情有些僵滯,卻又讓人錯覺很是乖巧。
裴堇年似乎被她這反應取悅了,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他單手撐在座椅旁側,低音炮的嗓音沉沉的響起:“童童,只要你乖,我都不會爲難你。”
“你爲難的還少嗎?”
他彎眼笑着,眼睛裡一片柔情,讓人錯覺彷彿用情很深,只是這種顯而易見的柔情,噙在眼角有些刻意,又隱着些微的孑然。
但童熙沒有發現。
她後背靠在了車門上,側身看着他,精緻的五官懸着微微的笑意,有些幸災樂禍:“你再不下車,就不怕記者拍到亂寫嗎?”
“儘管他們拍。”
他伸手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笑聲略沉,淡聲道:“沒我的同意,誰敢發。”
童熙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眯了眯,有些不悅。
裴堇年心情似乎很好,他悠緩的推開車門,下車時一隻腳邁出去,頭微低,上身微弓,肩胛骨上肌肉隨着他手臂的動作凸起又消隱,臀部線條尤其緊實,比例完美。
童熙在他身後所看不見的角度,臉頰微微一紅。
想起不久前在套間裡被他抵着下身的時候,那種灼燙的觸覺。
據說能在前戲的時候硬起來,還能憋着把進入前的戲份做足了,性.欲都比較強,也持久。
她流轉的眸光跟隨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心裡悄然得出個結論:的確持久。
裴堇年從電梯裡出來,謝式恰好從走廊拐角的茶水間裡走出來,手上端着一杯果汁。
“裴總。”他叫停已經快要走到門口的裴堇年,“有位小姐在裡面等了您一下午。”
“小姐?”
裴堇年扶在雙開門的門把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眉心幾不可見的蹙了一下,“以後別隨便讓人進去,尤其是女人。”
謝式愣了愣,然後無條件的點點頭。
裴堇年的目光又輕睇一眼謝式手裡的果汁,“這個不用送進去了,你喝掉。”
謝式便有些猶疑了,之前裴堇年從來沒有這種命令,倒像是刻意的避嫌。
爲了取悅誰呢。
裴堇年推門進去,沙發上坐着的白若溪站起身來,“堇年,你下午去了哪裡。”
裴堇年擡眼,淡瞥着她:“怎麼過來了?”
“我擔心生生,你工作那麼忙,肯定沒時間陪他。”
她的眼睛跟隨着裴堇年走向辦公桌的身影。
顧盼流轉的眼神些微的泄出一絲癡情。
她並不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人,盛在皮膚白皙,五官拆開來平庸,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輕靈的秀氣,雙眼皮的眼尾自然的上挑,即便沒有表情,也讓人感覺是在微笑,是讓人很舒心的長相。
只是這樣的容貌,在裴堇年的眼裡,是不出挑的。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抵得過童熙在他心裡的位置,那一顰一笑,纔是真正的美人,又恰好令他心動。
以至於在其他任何女人面前,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生生有人陪,你回北京去吧。”
“有人陪着?是......他的媽媽?”
裴堇年擡眼看她,俊臉在燈光下襯得眉眼清晰而寡淡,“這不是你關心的,若溪,你該讓自己輕鬆一點。”
“我哪裡捨得輕鬆呢。”白若溪的聲音低低的,帶着無奈的笑意:“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爲什麼不能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