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堇年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脾氣和以前的浮躁性格簡直換了一個人,變得沉穩冷靜,慢慢的讓自己強大起來,再也不輕易的受人掌控。”
童熙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漸漸蜷縮起來。
她沒有親眼見過抑鬱狀態下的裴堇年,從認識他的那一天起,就覺得這個男人強大到神聖且不可侵犯,他最初時,明明什麼都沒有,一身孑然,卻也讓人覺得,他什麼都有。
渾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對任何事情都喜歡把控在計算範圍內的氣勢,讓童熙覺得,他天生就會,天生就該如此。
卻不知道,原來,神也有那麼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溫慈側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再怎麼說,在童熙面前,她也不能放肆的哭出來,畢竟她是長輩。
“雲深要娶洛家的女兒,你爸爸大怒,雲深只說了一句,婚後,他會和洛璃移居到國外,他會辭職,再也不從政。”
童熙眼睫狠狠的扇動了一下。
“他肯爲了洛璃,放棄現如今所有的一切?”
“是的。”
溫慈點頭,頗有些無奈:“我猜想,雲深應該是愛慘了洛璃那個孩子。”
“這些年,他也太累了,一直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仇恨當中,如果這場婚姻,真的能化一化他渾身的力氣,那麼,就算是再大的代價,我和你爸爸,也斷然不會拒絕的。”
溫慈垂下頭,神色悽婉,越說,口中的聲音越小:“閱兒也就不用再在牢裡待着了......”
閱兒?裴閱?
童熙忽然緊張,瓷白的小臉更顯蒼白。
一雙眼睛,不解的望着溫慈,想要說什麼,卻見溫慈一副瞭然了的神情,“閱兒進監牢,也是你爸爸的意思,雲深的仇恨,已經越來越盛,當你爸爸覺察到他想要對閱兒下手的時候,你爸爸提前洞察了,尋了個藉口,把閱兒放進監獄裡。”
童熙大驚:“他不是因爲放高利貸,逼得人跳樓了麼?”
“他是放高利貸了,但他只是參股了,支持他朋友罷了,他沒有直接責任,再說,後來你爸爸去過跳樓那人的家裡,幾經調查,才發現,是有人用重金誘騙,那人根本不想跳樓,後來不知道怎麼的,精神被刺激,他又有先天性心臟病,昏厥的時候人就站在天台上,就那麼跳了下去。”
童熙心裡有個可怕的猜想,“是裴雲深?”
溫慈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但悽楚哀婉的神色,是那麼的痛心疾首,即便沒有言語,從表情上,也能猜想得到,她一個老婦人,面對這麼接二連三的變故,心裡該是多麼的千瘡百孔。
然而,溫慈竟在這麼悲傷的情緒下,伸手過來,握住了童熙放在桌沿的手,緊了緊,出聲安慰她道:“熙熙,我知道閱兒之前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他純粹是因爲嫉妒哥哥堇年,等他出來了,我好好和他談,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這麼殷殷的渴求,童熙就算再硬的心腸,也沒有辦法開口拒絕。
從主宅裡回來,童熙心裡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但內心卻萬分的沉重,感覺自己早已經一腳踏進了泥潭裡,再想出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況且,她也出不來,因爲,裴堇年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