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雙眼瞠大,想也沒想的擡起手,一手捂在他的嘴上,一手抵在他的肩膀上,一臉防備的盯着他:“你想都別想。”
車震,童熙還沒做過這麼丟臉的事情。
就算他在她面前解釋清楚了,和陸允溪只不過是故意爲之的誤會,童熙也覺得心裡梗着不舒服,她知道,不代表別人也知道了,在人家的眼裡,她依然是那個搶奪姐姐未婚夫的女人。
裴堇年捧住她的後腦勺,鼻尖挨着她的鼻尖,強行壓抑住了身體的狂潮,童熙扭動着想要躲開時,他手上加重了一分力,沉嗓輕斥一聲:“別動。”
他呼吸粗重而灼熱,好像在極力的平緩身體上的燥熱,好一會,低啞暗沉的聲音才響起:“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好了,回去吧......”
童熙愕然。
這麼快的轉變,一時沒有適應過來。
裴堇年又掐了她一把:“還不走,小心我真的把你就地正法。”
童熙手一抖,按在門把手上,往下扣開按鈕,一隻腳邁出去,側身坐着回頭看他,清雋的秀眉攏了攏,“下次不許這麼嚇我。”
裴堇年籠在陰影裡的五官覆着一層淺笑,“總有你自己撲上來的一天。”
童熙聳了下鼻子,俏皮的模樣撓得人心尖發癢。
裴堇年打開身側的車門,在她後兩秒下車,身姿挺拔的站在車旁,雙手插兜,衣冠楚楚毫無一絲凌亂的痕跡。
童熙提着裙襬,纖瘦的雙腿蹬蹬的踏上臺階,眉梢眼角臥着藏匿不住的笑意。
站在緩步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路燈下,裴堇年還站在那裡,那雙黢黑深邃的眸子正深深的望着她,深眸內含着一絲顯而易見的寵溺,樹葉枝丫間投下的斑駁光影從他凌厲的額頭籠下去,深刻的五官線條沉澱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矜貴雅緻的氣場彌散在周圍空氣裡,似拂了一層淺薄的醉態。
童熙小臉兒一紅,跳動的指尖快速輸入密碼,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進去。
那些年,被裴堇年疼愛着的感覺瞬時涌現出來,切實的感官如此清晰,彷彿從來沒有更改過。
原來,某些刻入骨髓的熟悉,即便經過了多少年,也依然消散不去。
裴堇年抽出一根香菸點燃,弓着身,姿態從容的背靠在車身上,夾着香菸的手隨意的擱在門把上,白煙嫋嫋,他深刻的眉眼被一層朦朧的霧氣遮掩,弱化了幾分上位者般的凌厲氣勢。
他望着童熙離開的方向,那雙深邃的瞳仁內始終盈着一抹笑意。
一支菸過後,他將手機和打火機揣進褲袋裡,朝着童熙走進的那棟樓走去,從電梯裡出來,長腿徑直的朝着童熙對面的那扇門。
擰開鎖,進門,再關門。
動作輕柔,帶着一絲不忍打擾的小心。
陸允溪已經重撥了第十次同樣的號碼,耳朵裡一直傳開冗長的嘟音,循環將近兩分鐘後機械的女聲鑽入耳裡,提示用戶正忙。
忙,忙什麼!
她已經撥了十次,就算手機放得再遠,也該聽見了吧!
“啊——”
她再也忍受不了壓頂的緊張,把手機從耳朵上扒下來,用力摔在牆上,機身磕破了邊角,屏幕遲緩的亮起兩秒後熄滅。
她蹲在地上,雙手插進發絲裡,抱頭大吼:“煩死了,爲什麼不接,爲什麼!”
“允溪,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火?”童柔急促的腳步聲走到身側後停止。
蹲下身,雙手溫柔且有耐心的握住陸允溪的兩條手臂,柔聲問道:“究竟怎麼了,你告訴媽媽。”
“媽......”陸允溪擡起頭,臉上掛着蜿蜒的淚痕,表情瑟縮又驚恐,哭音不止:“他不接我電話,你說......堇年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什麼?”
“彆着急,彆着急。”童柔摟着陸允溪,掌心搓揉着她的肩膀,眉頭擰成一團,眼眸裡滿滿都是關切和心疼。
“他不接,你就再打,說不定是手機沒放在身邊呢。”
陸允溪頓了頓聲,雙手攤開,朝上,五指蜷縮不成拳,語無倫次的說:“不可能的,我打了十次了,他一次也沒有接。”
突然,她抓住童柔的袖子,瞠大的雙眸內一片猙獰的恨意:“他是不是和童熙那個小賤人在一起,是不是童熙不讓他接的。”
“你冷靜一點。”童柔捧着她的臉,句句分析:“你爸爸已經很生氣了,好不容易睡下了,別大吼大叫的把他驚醒,你也別什麼事都怪在童熙身上,胡亂猜測,最終受折磨的人可是你。”
陸允溪眉頭深鎖,慢慢安靜了下來,卻仍是一臉的惶惑不安:“媽媽,我該怎麼辦呢,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聽好,你現在只有兩條路,第一,徹底解決了凌彥,他那種人身邊不缺女人,又是個敗家子,你給他一筆封口費,並且取證,在外人面前死不承認這件事,裴堇年那邊,要儘量鎮定,不能露一絲馬腳,他雖然隻身一人在臨城發展,但是他北京那個家族可是不會容許一個身子不乾淨的女人進門的,你先過他這關,後續再搞定他的家人,坐穩了裴太太的位置,還不是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陸允溪牙齦緊咬,眼眸裡迸射着騰騰的怒氣,陰狠的盯着空氣裡的某一個點,“我不會放棄裴太太這個位置的,只有這樣,我才能把童熙那個小賤人踩在腳底。”
“這麼想就對了。”童柔撫拍着陸允溪的後背,一臉平靜的說道:“眼光放長遠一些,別急躁,明天你親自去一趟裴氏,請裴堇年來家裡吃頓便飯,他應該不會拒絕的。”
陸允溪已經逐漸平穩了紊亂的氣息,就算再怎麼不甘,那也只能把這一口氣嚥下去。
好在裴堇年那邊還沒有什麼動靜,那麼她和別人偷情的事,說不定沒有傳到他的耳朵裡。
她抿了抿脣,走到牆角把手機撿起來,伸手拂去屏幕上的碎渣,蹲身在地,脣角緩緩勾起一抹陰冷的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