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暗之門

冥幻握了握手中散發着水藍色光芒的長法杖,咬了咬嘴脣也開始了吟唱咒文。她的聲音很低,甚至連站在她身邊的火焰精靈們都沒有聽清楚,可是就連那些完全不懂魔法的深淵戰士們,都清晰地看見了所有的魔法元素都向着她流動起來,短短的一息之間,附近遊離的魔法元素就被抽離一空,整個禁林周邊的魔法元素全都像發了瘋一樣以肉眼可見的數量和速度向冥幻聚集。黑暗中這些發着光的小東西顯得那麼耀眼。

提拉曼迪斯見到這樣的情景也吃了一驚,不過他的咒語並沒有停止。

“黑暗之門!”名副其實的一道黑暗的大門出現在兩撥人中間的虛空中,門柱上的燈火忽明忽暗,閃爍着駭人的光芒。門柱的影子在地面上肆意地搖曳着,似乎擇人而噬的幽靈一般,給人以莫名其妙的壓力。大門中央位置並沒有門板,取而代之的是水波一般盪漾的魔法力量。一聲低沉但是極有穿透性的嘶吼從門內傳出來,在空曠的林間迴盪着。

詭秘地笑了笑,提拉曼迪斯雙手向下按去:“黑暗之門•引導術!”

在冥幻和巴納爾反應過來之前,提拉曼迪斯和整隊的深淵精英們,就被黑暗之門吸了進去,如同被海洋的洶涌暗流沖走了一樣迅速。而本來還有些模糊的大門在吸收了他們之後變得凝實起來,門內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嘶吼聲也帶上了一種莫名的興奮。

然後,那個東西帶着一陣猛烈的魔法元素從門中衝了出來。沒來得及看清楚它的長相,可是冥幻卻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個東西身邊的魔法元素是極爲純粹的黑暗和火焰元素,而且並非像深淵一族的元素力量那樣帶着邪惡的氣息。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難道是……

“是深淵夢魘!”火焰精靈們的驚呼聲將她拉回了現實。深淵夢魘和恐懼夢魘一樣,都是夢魘的進化體。相比於夢魘和恐懼夢魘使用精神力的傾向而言,深淵夢魘更喜歡使用它那一對銳利的尖角和強壯的四肢來打擊敵人。即使是長於肉搏戰的深淵一族,對它們也是又愛又怕。

而眼前的這隻深淵夢魘,比起普通的深淵夢魘來,更多了一種高傲的氣質。

“誰來陪我活動一下筋骨吧,小傢伙們。”深淵夢魘沒有開口,這些話語卻清晰地傳達到了每個人的腦海中,這就是夢魘一族獨特的精神力交流。當然,這與亡靈之間的精神力交流是不一樣的。深淵夢魘一面說着,一面擡起前蹄狠狠地踏了幾下地面,同時身上的火焰元素在一瞬間噴薄而出,在它的身邊形成了一個火焰籠罩的區域。

此時冥幻的咒語早已撤去,因爲她很清楚,深淵夢魘雖然好鬥,可是卻善良而且理智。看了一眼冥幻之後,巴納爾向前一步站到了深淵夢魘面前。

深淵夢魘上下打量着巴納爾,沒有急於開始戰鬥。過了一會之後它突然開口,有些結巴地問道:“你……你是……巴納爾?”

巴納爾一愣,本來頗爲戒備的眼神鬆懈下來,開始仔細打量深淵夢魘。突然他失聲叫道:“尼特?”

那隻叫做尼特的深淵夢魘似乎笑了起來:“真是沒有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啊,老朋友……怎麼你已經迴歸了火焰精靈一族了嗎?守護神精靈不做了?”

巴納爾點了點頭:“先不管這些,來一起活動活動吧!”

尼特頗爲不屑地將頭扭向一邊:“別開玩笑了,誰不知道你們元素精靈是出名地弱啊……”

巴納爾臉上帶上了一種自豪的表情,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揮動了一下雙手,頭頂上的黑暗中,就聚集起了大量的火焰元素。他一字一頓,認真地念道:“天、火、術!”“術”字一落,他的雙手猛地向下一按,狂烈的火焰元素就一團接着一團地從天空向尼特砸了下去。

尼特不敢相信地望着巴納爾,直到巨大的火球狠狠砸到他身上,這才猛然一震清醒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再逃出法術籠罩的範圍了。不得已之下,它只好將護身的火焰和黑暗元素迅速凝實,硬抗下這一波數百枚火球,然後才尋機脫離了天火術籠罩的範圍。而在它逃脫之後,巴納爾迅速地結束了這個奧術,似乎在準備新的魔法。

尼特的聲音裡帶着恐懼:“是誰……是誰把這個能力帶回給了元素精靈?你們難道忘記了元素精靈一族的聖典嗎?你們忘記了神明的懲罰嗎?”

“老朋友啊……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你所知道的那個世界了啊……怎麼樣,先不管那麼多我們來活動筋骨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多強了!”巴納爾的聲音帶着興奮,不過冷靜的眼神表明他離失去理智還遠。

“也好,就讓我搶先感受一下元素精靈那連神都要禁忌的力量吧!”尼特的聲音也充滿了戰鬥的慾望,前蹄猛地向着地面踏下,帶着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向着四周擴散開去。

巴納爾依然是那自豪而高傲的表情,雙手一揮,聚集火焰元素的地方改成了自己的手,然後凝聚在一起的火焰元素逐漸幻化成了雙手巨劍的模樣。這把巨劍從樣子上來看,和火神在索裡姆城下所使用的炎龍一模一樣!一時間,在劍上狂亂的火焰元素的光芒下,就連巴納爾身上的光輝都似乎變得暗淡了一些。

巴納爾清喝道:“真炎龍怒焰!”在他的話語驅使之下,火焰劍的劍身上一道白色的光芒亮起,逐漸呈現出遠古天空之龍的形象,而這天空之龍,竟然是由更爲密集純粹的火元素——白色的聖焰——構成!這還不算完,這條天空之龍,逐漸擺脫了劍身,成爲了一個在空中飛舞的龐然大物,然後,一道熾烈的白色聖焰就從它的口中噴出,直指尼特的身體!

在巴納爾完成這次魔法的同時,尼特當然也沒有閒着。它明白本身就能夠親和火焰元素的巴納爾,在能夠使用高階魔法的時候絕對是一個恐怖的存在,而剛纔的天火術已經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所以它迅速地持咒施法,一瞬間的功夫就已經給自己加上了“黑暗之盾”、“火焰之牆”,然後以一種極高的速度開始了奔跑,一時間它的身影竟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巴納爾身邊的火焰精靈戰士們都知道,那是高速運動後產生虛影造成的,可是偏偏就沒有一個人的目光能夠跟得上那個高速奔跑的身影。

儘管如此,真炎龍怒焰還是準確地打向了尼特。

高速運動中的尼特本來就做好了準備隨時脫離巴納爾的施法範圍,偏偏巴納爾發出這一道巨大的聖焰的時候似乎計算好了它運動的路線,把它的退路完全封死了。無奈之下,尼特不得不在千鈞一髮之際用力踏在地面上向側方跳去,地面上硬是被它踩出了一個大坑。

可是這樣只不過是險險躲開了這一擊而已,如果巴納爾召喚出這把劍只是爲了釋放一個魔法的話,那這把巨劍也顯得太沒有用了不是?

所以,尼特接着就看到了巴納爾雙手緊握巨劍向他衝了過來,劍尖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黑色焦痕。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空中飛舞的白色巨龍又向着尼特的背後吐出了一口聖焰。

尼特的聲音中第一次出現了憤怒:“跟你拼了!黑暗吞噬!”就在巴納爾衝到它身邊一劍斬下的時候,尼特猛地轉過身去,向着還飛在空中的聖焰張開了嘴,嘴中間是一個黑暗元素構成的漩渦。而巴納爾勢在必得的一劍迎上了兩隻粗壯有力的後腿,劍和蹄子相撞竟然發出了“叮”的一聲。尼特不愧是深淵夢魘,蹄子足以和堅固的金屬相媲美。

巴納爾不得不後退以卸去劍上傳來的巨大力量,而這時聖焰已經撞進尼特嘴裡的黑暗漩渦中。尼特猛地轉過身來,再次張嘴,將黑暗漩渦迅速地噴向了巴納爾,黑暗漩渦中閃爍着白色光芒的,正是遠古天龍噴出的聖焰。

巴納爾的形勢急轉直下,可是卻絲毫不見慌亂。迅速地穩定了身體之後,巴納爾不退反進,高舉雙手巨劍向着黑暗漩渦斬了過去。在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音之後,巨劍將黑暗漩渦和它中間剛剛被它吞噬的聖焰一併斬了個粉碎。

可是尼特的攻擊也不是這麼簡單就能破解的。黑影一閃,它就已經出現在了巴納爾的身後,前蹄帶着勁風猛踏而下,而這時,巴納爾還來不及收回剛剛纔猛力斬出去的一劍!

尼特勝利了麼?

似乎沒有。巴納爾雖然來不及收回巨劍,可是身上卻有一陣赤紅色的氣息噴薄而出,和夢魘的護身火焰很是相似。看見這道氣息,尼特大駭之下驚叫道:“鬥氣!你竟然還有鬥氣!”它連忙將前蹄向回收,可是已經晚了。

有力的前腿踏在巴納爾的肩膀上,正好激發了他護身鬥氣的力量,一道赤紅色的衝擊波從那個中心點迅速地向四周擴散,無奈之下尼特只能任由這道衝擊波打在身上。輕易將尼特的護身魔法撕了個粉碎的衝擊波狠狠地打在他毫無防護的身體上。

而巴納爾的嘴角也流下金紅色的血液,雖然有護身鬥氣可是還是無法阻止他受傷,尼特的力量的確強大。

尼特笑了,巴納爾也笑了。

“我已經不如你啦,老朋友……”尼特一面從萎靡的嘴裡不停地吐着鮮血,一面大笑着說道。而巴納爾的表情和他一樣萎靡,吐的血和他一樣多,笑得和他一樣開心:“你這個好鬥的老傢伙,終於能痛打你一頓的感覺真好啊……哈哈哈……”

尼特的身影逐漸變淡,旁邊的黑暗之門此刻也和它一樣在逐漸變淡,最終禁林邊緣只剩下了冥幻和巴納爾,還有他們所帶領的火焰精靈與恐懼一族的戰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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