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雞應該是見我們極其恐慌和煞白的表情,但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起身時候,就站在那碩大的瞳孔前面,我們能清楚的看見那隻眼睛眨動,我不由自主舔舐嘴脣,一種莫名的毛骨悚然,然後擡起手,這個時候沒有人敢說話,我們生怕任何微小的聲響都會刺激到田雞身後的兇獸。
我緩慢的伸出指頭指向田雞身後提示他,田雞還沒明白我動作的意思。
“沒事,就一個小傷口……”
田雞不以爲然說,眼睛的餘光應該是瞧見身後,頓時整個人一怔,慢慢把身體轉過去,瞬間瞠目結舌,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沒站穩跌倒在地上。
我把田雞從地上攙扶起來時,發現他的手心和我一樣冰冷,然後一聲巨大而低沉猶如牛鳴般的嘶鳴聲,從壁畫中傳來,瞬間感覺耳膜都快被撕裂,我們下意識捂住耳朵,驚恐的發現那隻眼睛開始移動,確切的說,應該是整副壁畫都在遊動。
事實上到現在我們在明白,那並不是壁畫,被喚醒的燭九陰向我們遊動,被牽扯的鐵鏈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腦子一片空白,拉着凌芷寒叫大家趕緊往後退。
那些還在碣石宮挖掘金子的人,聽見這咆哮也大吃一驚,呆若木雞嚇的臉色大變,赤井嘉隆和東瀛人還在殘骸中找尋,等他們看見游出來的燭九陰時,也頓時一臉驚恐。
我們退的很深,好在燭九陰移動並不快,等它碩大的身軀完全從遊弋出來時,我看見之前誤以爲壁畫的位置,有一條通往碣石宮深處的道路。
看來碣石宮中還有地方我們沒看到,那或許纔是這裡真正的秘密所在。
等到燭九陰完全游出來,噹一聲震耳欲聾的鳴叫聲清晰的響起時,我們終於看見了傳說中上古巨獸。
燭九陰像一條赤紅色巨蛇,身覆三角硬鱗,粗糙堅硬,色作暗紅,背脊上還有一排龍鬣般的骨狀突起,一個巨大的頭又象人面又象龍頭,五官俱有,額頭上還有兩隻長角,上有雙目上下而立,面相兇狂。
“這……這玩意是什麼東西?”田雞驚魂未定的問,聲音都有些顫抖。
“燭九陰,山海經中記載的上古巨獸,據說是鐘山之神,名日燭陰。”我壓低聲音回答。
傳說歸傳說,但萬萬沒想到,我們在海底居然真的看見燭九陰,從外形看,這怪物應該是一條變異的蛇,最奇特的地方是它,豎立長在面首上的那兩隻眼睛。
“這玩意難道和蚩尾一樣,陰差陽錯進入碣石宮,然後把這裡當自個家了?”田雞一動不動,生怕半點動靜激怒眼前這怪物。
“應該不是,你們沒瞧見那些鐵鏈嗎。”宮爵看着被燭九陰拖行的鐵鏈說。“這些鐵鏈應該是用來禁錮燭九陰的,說明有人把它安置在這裡。”
宮爵說的沒錯,我很快就發現,鐵鏈一端在燭九陰的身上,而且穿透它的身體,這些鐵鏈如同長在燭九陰的身上一般。
想必燭九陰被放在這裡的時候,有人將鐵鏈穿透它身上的骨骼,等到傷口痊癒後,鐵鏈便和燭九陰合二爲一,而鐵鏈的另一端被固定在碣石宮下。
在我們觸發機關之前,燭九陰一直被牢牢的鎖在這裡,它雖然體型巨大,但因爲鐵鏈穿透身體的骨頭,用力掙扎反而會讓它痛不欲生,所以只有老老實實留在這裡。
但不明原因的我們開啓了機關,禁錮燭九陰的鐵鏈鬆動,讓這龐然大物有了可以在碣石宮中活動自如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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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燭九陰是秦帝留在這裡的?”凌芷寒說。
我點點頭。
“算時間,燭九陰在此已經有兩千多年,一直被這樣禁錮着,它……它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凌芷寒繼續問。
“山海經中對燭九陰的描述過於誇張,但其中有一段說燭九陰可以不飲,不食,不息。”我看向燭九陰身後的通道說。“如今看來,燭九陰還真具有這樣的特性,所以秦帝纔會把它留在這裡守護碣石宮最後的通道。”
燭九陰面首上睜開的那隻瞳孔,透着兇光掃視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嘴裡發出持續不斷的低吼,在諾大的碣石宮中迴盪,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它好像在找尋什麼,直到燭九陰獸首移動到解天輝手下的面前,忽然發出一聲狂躁的嘶鳴,猝不及防向他們發起攻擊,赤井嘉隆和東瀛人敏捷的閃避到一邊,田雞護着我們躲到石柱後面。
不明白燭九陰乾嘛只攻擊解天輝的人,粗大的蛇身移動非常快速,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突襲到面前,蛇尾一擺便將一人纏繞住,隨着燭九陰身體收縮,我們聽見那人生不如死的慘叫。
咔,咔……
燭九陰纏繞的越緊,那人的喊叫越弱,到最後我們只能聽見接連不斷的咔咔聲,那是他全身骨頭被纏斷的聲音,燭九陰直起的身體居高臨下俯視,猙獰可怖的獸首暴戾兇殘,張開的血盆大口咬住那人的已經散架的身體,但完全沒有吞噬的意思,只在半空中猛烈的搖晃。
哐當。
有東西從那人身上掉落下來,在月色下閃耀着金色的光芒,那是他之前挖掘的金塊。
燭九陰重重一下把人砸在地上,啪的一聲頓時血肉模糊腦漿飛濺,我們躲在石柱後面看的心驚膽戰,燭九陰殺掉這人後,拖行着身上的鐵鏈在碣石宮中游弋,刺耳的摩擦聲讓我後背隱隱發涼,手心中滲透的全是冷汗。
但奇怪的是,雖然碣石宮巨大,但以燭九陰的體型,它能輕而易舉找到我們躲藏的位置,可好幾次它就從我們身邊遊過,卻好像完全沒看見我們一樣。
不光是看不見我們,它似乎也看不見赤井嘉隆和東瀛人,燭九陰的目標自始至終都在獵殺解天輝的人,漸漸我慢慢意識到,燭九陰並不是看不見我們,而是注意力根本不在我們身上。
到碣石宮時,解天輝的人只剩下五人,如今已經有三人被燭九陰獵殺,而且還是用相同方式虐殺,並不是爲了吞食他們,但又不明白燭九陰這樣做的目的。
“咱們這樣躲着也不是辦法啊,看架勢燭九陰不會放過我們的,等到它把那些人殺完,早晚也得輪到我們。”宮爵憂心忡忡說。
“那還能怎麼辦,燭九陰體型比蚩尾還要大,這玩意麪前還有反抗的機會?”田雞說。
“那也未必,在關於燭九陰的傳說中,有徹夜龍銜燭的說法,據說大禹治水時曾經殺過一條燭九陰,用其油熬製成膏點燃不熄不滅。”我說。
“那也只是傳說啊,這麼大一隻巨獸誰能殺的了。”田雞神情焦慮。
“記載中燭九陰血白如蠟。”我蹲下身看着燃燒的火槽,裡面的油脂泛白。“碣石宮火槽裡的並不是魚油,這液體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燭九陰的油膏,說明真有人殺過燭九陰。”
“這油膏會一直不滅?”凌芷寒忽然認真的問。
“我……我倒是還知道一個地方有這樣的不滅的火。”凌芷寒若有所思的說。
“什麼地方?”宮爵問。
“秦始皇陵。”凌芷寒擡頭看着我們說。“據記載,秦始皇陵地宮內以人魚膏爲燭,度不滅者久之,而在野史中也提到,秦王嬴政當政時,曾在今燕山一帶捕捉到過龍,熬製成油,作爲秦皇陵的長明燈油,可萬年不滅。”
我眉頭一皺看看火槽中那些白色的液體:“如果這些就是燭九陰的油膏……那就是有辦法能除掉燭九陰。”
“即便有辦法,咱們也幹不了。”田雞說。
“爲什麼?”
“燭九陰這麼大,就算能殺掉,也不清楚要多少人合力才能辦到,就咱們幾個,還想滅掉它……”田雞不由自主苦笑。“這不是癡人說夢嘛。”
哐當!
又一個人被燭九陰絞殺,依舊是用同樣的方式,先是纏繞擠壓碎全是的骨骼,然後咬起猛烈的搖晃,最後重重砸落在地上。
我循聲望去,看見掉落的金塊,頓時恍然大悟,轉身一臉嚴肅的問田雞:“你可有拿碣石宮的金塊?”
“沒。”田雞估計見我如此鄭重其事,茫然的搖頭。“我當然想拿了,可也得有機會啊。”
“千萬被動碣石宮裡的東西。”
“爲什麼?”
燭九陰還有一個特性,就是喜金玉,山海經中描述,燭九陰在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的章尾山,大致推測起來,地理位置剛好就是這裡,而章尾山在記載中剛巧就是一座金山。
燭九陰守護的並不是碣石宮,而是這裡的黃金,任何觸動這裡金塊的人,都會被燭九陰絞殺,所以它纔會甩動那些人的屍體,是想取回被拿走的金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