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瘦老道聽聞孔忠此話,只氣得眼若噴火。他本是天魔宗分支火雲觀中弟子,雖說在修真界他的修爲實在算不了什麼,可是在俗世之中卻也如半個神仙一般的人物,何曾被人如此看輕過。若非他緊記着師兄火雲觀主的吩咐,令其暗助相府不可根底不可擅施法術,以免引得正道修真者的懷疑和緝拿,否則他就要施展出苦練二十餘載的魔門法寶,將孔忠給挫骨揚灰了。
這火雲觀雖是天魔宗分支,可平日裡隱藏頗深,一般人只道那是個求仙修道的方外之所,就連正道修真者也不知此處是魔道分支,這也是爲何紅袍瘦老道竟敢涉足俗世的原因。
紅袍瘦老道終究耐不下這口氣,下定決心要給孔忠點厲害瞧瞧了。他冷哼一聲,在真元的灌注下令圍觀衆人均感到心頭一震。他冷冷道:“禍福無憑,唯爾自招!休怪貧道不得!”
他從腰後拔出一柄青絲拂塵,隨手拂了兩拂,口中唸唸有詞起來。眨眼工夫,從他周身飄起火紅色氣霧,漸漸的越聚越濃,待衆人定眼細看時,那老道早已懸空而起,盤膝坐在火紅色氣體凝成的雲朵上,頗有幾分仙家氣勢。圍觀衆人齊的呼喝起來,道:“原來那位竟然是老神仙駕到,我等速速迎接!”
一干人等連忙跪拜與地,誠心求願。趙大公子暗自一笑,心道:“畢竟還是師叔老謀深算,只是微微露出些許術法,就將那些凡夫俗子唬的如見到真神仙似的,待師叔再露上一手將那莽漢放倒在地,豈不被那些俗貨供上了香案不可!”
趙二公子等,何曾見過這等奇術,都驚訝的張大着嘴,像是癡呆了一般。宋玉書、趙天龍雖然不懼,可見到如此景象倒也感到好奇。只有孔浩然和胡靈兒面色不變,心中暗罵:“這老道怎敢將那凝氣成形的低等法術,變成了哄騙凡夫俗子的障眼法門了,這豈不是丟修真者的老臉嗎?”
紅袍瘦老道故作一臉聖潔之狀,可一雙小眼睛透過一條細縫早已見到圍觀民衆頂禮膜拜的景象,心中也在暗暗得意。孔忠聽到孔浩然傳音,讓自己只管放心大膽的攻擊,他那還猶豫,大聲叫道:“好妖道,怎像是女兒家一般,弄出這許多的胭脂花粉出來,好不着羞!呔,且吃俺一拳!”
那紅袍瘦老道正享受着民衆的朝拜,幾乎忘了要教訓孔忠的事了,忽然見到孔忠疾如奔馬的躍過來,一雙鉢盂大小的拳頭高高揚起,隱隱都能聽見呼呼的風聲。老道連忙拂塵一抖,射出兩道含有真元的火紅色氣霧。左手五指凌空急彈,九點火星彷彿從他指甲間射出,迎風一晃變成了九朵碗口大小的血紅色火焰,似乎像是惡魔的笑臉,邪惡且詭異。
胡靈兒低呼一聲,道:“公子,那是‘蝕魂魔火’!這老道必是魔門之人無疑!”
孔浩然微微點頭,暗中捏動佛印,憑藉與孔忠的“靈血契印”的聯繫,將佛門“降魔大悲印咒”中的護身咒暗中加持到孔忠身上,傳音道:“孔忠,我已將佛門護身靈咒加持到你身上,你且放心只管衝上去揍那老道便是!”
從孔忠身上顯現出淡淡的金色佛光,但是衆人被紅袍老道所施的火紅色氣霧所掩,並未看得清。孔忠心下一定,憑着對主人的絕對信任,只作未見到老道射來的兩道火紅色氣霧和九朵“蝕魂魔火”,大吼一聲道:“老雜毛,看你再裝神弄鬼,且吃俺一拳!”
他那鉢盂般大小的拳頭夾着呼呼的風聲,竟然穿過九朵“蝕魂魔火”和火紅色氣霧的攻擊,直接轟到紅袍老道身上。只有一拳便將老道從火紅色的雲彩上砸了下來,滾出三丈開外。那“蝕魂魔火”和火紅色氣霧碰到孔忠身體上,只閃了幾閃,便像是肥皂泡一般消逝無蹤了。
趙大公子正陰陰的冷笑,就他所知他師叔的法術足以讓鋼鐵熔化,何況只是不諳內氣的外家粗人。然而,隨着孔忠彷彿如天外飛來的一拳,即把紅袍老道給砸飛出去,也將他的喜悅給蹂躪了,他的眼睛像是要突出眼眶般的充滿着驚訝和不信。
孔忠眼見紅袍老道的攻擊竟然無效,知道是主人的護身靈咒起到的作用。此時他心中的喜悅之情恰恰和趙大公子的心情成了個反比,就像是烈日酷暑痛飲冰鎮楊梅汁一般的酣暢淋漓。他大笑一聲,道:“這下你這裝神弄鬼的雜毛,終於知道俺的厲害了吧!”
孔忠吐氣揚聲,威武如天神降世一般的揮舞雙拳向凝氣成形的火紅色雲彩撲去,只揮舞了兩三個回合,缺少了紅袍老道真元補充的雲彩像是雨後彩虹般的瞬間不見了。
紅袍瘦老道,道號火靈,乃是火雲觀中除觀主火幻道人及幾個長老之外的高手,至今已經修行了八十餘年。他被孔忠兜胸一拳真個打懵了,內腑受震差點岔了氣不說,那痛心裂肺般的上的疼痛,讓他記不清到底有多少年沒嘗過這種滋味了。他也實在想不通,自己勤修苦練的火雲真氣和以地底陰火修煉的“蝕魂魔火”,不知怎麼的竟然全然無效,而對方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外家高手而已。那火雲真氣不提也罷,可那“蝕魂魔火”可是歹毒無比的一種法術,表面看來像是玄門真火,可實際上卻是沾身不滅、不死不休的陰火,號稱一經沾身連靈魂亦逃脫不了的歹毒法術。
孔忠驅散了凝氣成形的雲彩,哈哈大笑着跨步走向摔倒在地的火靈老道。探手一抓,一把鎖住火靈老道的衣襟將他舉了起來,笑道:“你這雜毛的鬼把戲還沒學到家,還是給俺回家多練兩年再出來現醜吧!”他單臂用力,將火靈老道朝趙大公子扔了過去,喝道:“給俺滾吧!”
火靈老道老臉漲的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連連道:“你你你!”氣極之下,怒血攻心引起內傷頓發,一口氣喘不過來,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在半空中就昏死過去。
圍觀之人這時纔回過神來,忙不迭的爬起身,朝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連呼騙子。更有幾個看似讀書之人,連連擺首露出鄙視的神色,說道自己早就看出這老道一副尖頭鼠腦、賊眉鼠眼的模樣,分明是一個騙子神棍,幸好自己有見識,只微微拜上一拜便讓他得意忘形而出本來面目。胡靈兒在一旁聽得暗暗好笑,彷彿他們就是那拆穿神棍騙人騙財騙色的大功臣一般。
趙大公子面色氣得發青,原想依仗師門長輩的能力給宋玉書、趙天龍等一個厲害,誰知師叔卻是連一個四肢發達的粗人也打不過,簡直把丞相府的臉都丟盡了。眼見孔忠把火靈老道拋了過來,真恨不得將這丟人現眼的火靈老道摔死纔好,可畢竟還是忌諱着師尊火幻道人的高深法力,只得運轉真氣將火靈道人給接了下來。
卻在此時,一陣吆喝之聲遠遠傳來,接着便見北面人羣被分散開,兩列青衣棉褂的家丁排在道路兩側,留出了寬敞的大道。人羣之中有人帶着看熱鬧的口氣道:“噢!是工部宋尚書府和靖遠將軍府的人來了,看這丞相府的大公子怎樣收場?”
一臺四人藍絨大轎快速奔至,一匹駿馬緊跟其後,馬上是一位相貌威嚴、身材高大的束甲將軍。藍絨大轎和駿馬幾乎同時停在宋玉書、趙天龍等人的身邊,束甲將軍跨下馬來,藍絨大轎也掀開轎簾,走出一位相貌英俊的中年儒生,若非是顎下三縷黑鬚迎風飄動,孔浩然真要把他當作是宋玉書了。
中年儒生和束甲中年將軍相視一眼,微微笑了笑。宋玉書看見兩人到來,歡喜的湊到中年儒生面前,笑道:“爹,您老人家終於來了!您兒子差點叫人給捉了去呢?”
中年儒生愛憐的撫摸着差不多有自己高的兒子的肩膀,笑罵道:“你這小猴子太頑皮,被人捉去關上幾天纔好呢!怎麼見到趙叔叔也不打聲招呼嗎?”
宋玉書做了個鬼臉,叫道:“趙叔叔,有人要以欲加之罪陷害我們呢,您可要給侄兒和小三子做主啊!”
趙天龍頗有畏懼感的過來,也施禮叫了聲“父親”和“宋伯父”。
束甲將軍正是趙天龍的父親,靖遠將軍趙威。中年儒生裝扮之人便是宋玉書的父親,工部尚書宋其卿。他二人私交甚厚,膝下兒女幾乎也都是光着一起長大的,趙威的二女更是宋其卿大兒子的未過門的媳婦,只等佳期一至便是名符其實的親家了。他二人早朝後正聚在一起飲茶,忽聽家丁回報說相府大公子帶人慾對宋玉書、趙天龍等不利,兩人連忙點齊家丁趕過來一看究竟。
趙威哈哈一笑,眼神撇過趙大公子和白寒鬆,笑道:“賢侄放心,你趙叔叔和你父親聯袂而來便是要看看何人慾欺負你等!”
趙大公子和白寒鬆好不尷尬,原本以爲憑着火靈道人的法力和一衆羽林軍士兵的武力,足以輕而易舉的拿下宋玉書、趙天龍等人,再逼出擅使邪術之人,那麼便算是鬧到金鑾殿上也是不怕,更可藉機在政治上攻擊宋其卿、趙威等人。誰知,對方只是出來一個四肢發達的莽人便將羽林軍十數人打倒在地,更出乎意料的將修爲至“成丹”期的火靈道人也給打暈了。而就算是趙二公子等被人愚弄且追究起來,那也是九門提督府或是開封府衙的事,怎麼倫也倫不到羽林軍出面。現在宋其卿和趙威親自趕了過來,分明是要對自己等擅權之事作出追究,可恨的是父親丞相趙普近年來權勢漸衰,否則那懼宋其卿、趙威等和丞相府如此頂着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