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她不是這樣胡鬧的人!”高洋實在沒法相信這事是蘇玉衡乾的,儘管一切推理都指向她。
蘇玉珏卻是自顧自地安慰他道:“不過高公子也別擔心,雖然傍晚她跟碧瑩動手時,確實對碧瑩很感興趣,可我想她也只不過是玩鬧一下,應該很快就會放碧瑩姑娘回來的!”
高洋聽着越覺得奇怪,怎麼好像這事就真是蘇玉衡做的一般,正當他還要質問蘇玉珏時,卻見徐曉妝帶着幾個侍女匆忙趕了過來。
“哎呀,珏姐姐,總算找到你了,你丫頭剛剛沒找到你正好遇見了我,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坐在地上?”說着徐曉妝急急忙忙走了過來想要去蘇玉珏,卻被高洋攔了下,“她身上有傷,動不了!”
徐曉妝這纔給高洋福了福身,詫異道:“表哥你怎麼在這?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高洋覺得心裡窩着事不痛快,不想理她,蘇玉珏便把事情跟徐曉妝簡單說了下。
徐曉妝卻是嗔了蘇玉珏一眼,“珏姐姐,你不要這麼說,我可不相信你們南蘇家的七妹妹有這等本事,她要真想找碧瑩姑娘的麻煩,趁着表哥不在,打一架就完了,爲什麼要抓她走?”
蘇玉珏搖搖頭,“你是不知道七妹妹的性子,南蘇家曾有一個婆子得罪了她,她放火把人家住的地方給燒了!”
“啊…這..”徐曉妝驚詫不已,還暗暗看了一眼高洋,卻見高洋苦笑一聲。
“而且她今日說得也沒錯,她最喜歡搶別人家的玉鐲玉佩,些許是覺得自己打不過碧瑩,叫了人把她抓去了吧!”蘇玉珏說着還一臉煩心的樣子。
徐曉妝聞言嘆了氣,起身跟高洋道:“表哥,你帶着侍衛趕緊去尋人吧,蘇姐姐這我來照顧,我送她回去!”
高洋想了想,點點頭,留下那名侍衛照看那暈了的侍衛,自己趕緊往正街上走,附近一定有巡邏的武都衛,他可以找陸少安的人幫忙尋找。
而這邊高洋走後,很快高家就派人將暈倒的侍衛給帶走了,等到把閒雜人等都趕開,徐曉妝才扶着蘇玉珏起身了。
她看着蘇玉珏低聲道:“這一次辛苦姐姐你了!”
蘇玉珏神色不好看,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淡道:“沒辦法,誰叫你我相交這麼多年呢,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難不成把碧瑩丟入蘇玉衡的馬車裡,讓高洋來個人贓俱獲?”蘇玉珏看向徐曉妝。
徐曉妝扯了扯脣角,搖搖頭,目光有些恍惚,“你不瞭解高洋,他既然不相信是蘇玉衡做的,就不會去質問她,高洋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喜歡一個人會棄如敝履,可一旦喜歡一個人,就毫無保留地去寵她去信任她….”說着她目露慘痛,“哎,蘇玉衡何德何能啊?”
徐曉妝留下了一滴不甘的眼淚,黯然了一瞬,又重新振作道:“所以我先不急着放人,就讓高洋去找,等到他找得不耐煩了,我再把人放出來,到時候碧瑩親口說的,高洋還能不信嗎?”徐曉妝冷冷看向蘇玉珏。
蘇玉珏皺了皺眉,“你怎麼讓碧瑩認爲這事是蘇玉衡乾的?”
徐曉妝冷冷一笑,昂然道:“我已經讓人去尋一個跟蘇玉衡身量差不多的女人,扮作她的樣子,去爲難碧瑩,再弄點障眼法,讓碧瑩以爲眼前折磨她的人就是蘇玉衡。”
蘇玉珏點點頭,沒再說話,卻聽見徐曉妝繼續道:“珏姐姐,你知道嗎?我這次要想贏,倚仗的就是高洋對蘇玉衡的信任,只要他不去找蘇玉衡對質,那麼蘇玉衡就沒有機會辯解!等到碧瑩出現在高洋麪前後,恐怕高洋再也沒辦法去質問她以及娶她了吧?”
蘇玉珏聞言眉心一緊,徐曉妝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若要讓高洋沒辦法娶蘇玉衡,那必然得蘇玉衡對碧瑩做出十分過分的事,以她對徐曉妝的瞭解,她一定是想一箭雙鵰,這麼一來,要讓高洋恨蘇玉衡,只能是毀掉碧瑩!
蘇玉珏驚了心,脊背都生出了涼意,她看了看徐曉妝,卻見她面冷如霜。
徐曉妝沒有在意她的神情,一想到她自己今天差點毀在樑成毅手上,徐曉妝對於要做的事沒有絲毫愧疚感。
“碧瑩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也想嫁入高家,她是癡人說夢,我讓她長點教訓,也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徐曉妝神色冷漠道。
說完她幽幽看向蘇玉珏,“姐姐,我也可是爲了你着想啊…”
徐曉妝這話讓蘇玉珏沒由來地心狂跳,尷尬道:“妹妹說什麼呢?”
徐曉妝忽然靠近她,面色如灰道:“姐姐,高洋不會娶我,而他正妻的位置給別人我不甘,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乾脆爲姐姐你籌謀,給你掃除障礙,到時候讓我娘在高國公那說上兩句話,這高洋正妻的位置還不是你的?”
蘇玉珏聽着手心都出了汗,強裝了笑意,卻是低着頭沒有說話。
徐曉妝看着她諷刺地笑了笑,“那姐姐就自行回去了,我還要去看看那個女人!”
“好,你小心一點!”蘇玉珏看了她一眼。
等到徐曉妝走了,蘇玉珏的丫頭才攙扶着她回到外頭的馬車上,上了馬車後,蘇玉珏倒像換了一個人般,沒有剛剛與徐曉妝說話的忐忑不安,神情十分清冷,看着自己丫頭問道:“讓你做的事做了嗎?”
丫頭很鎮靜地點點頭,“按照小姐您的吩咐,留下了證據!”
“好!”蘇玉珏暗暗冷笑,
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事泄,一切責任還得她徐曉妝來擔!
徐曉妝跟蘇玉珏分開後,來到了一間小鋪子裡頭,那是徐家的一間銀鋪,一切還不得徐曉妝說了算。
她進去時,掌櫃地連忙把門掩上,帶着她去了後頭的廂房,廂房裡頭還是兩個徐家的侍衛。掌櫃將她領進去後,自己趕忙出來關上了門。
“人呢?”徐曉妝問道,
其中一侍衛回道:“回大小姐,那個女人已經被屬下關在徐家的當鋪,十分安全!”
“好,按我的吩咐讓找個女人假扮蘇玉衡,跟碧瑩起衝突,給她灌點意識模糊的藥,然後….”徐曉妝朝那兩個侍衛看了一眼,聲音冰冰涼涼道:“然後…她就是你們的了…”說完脣角勾了勾。
兩個侍衛臉色一紅,雙雙拱手:“大小姐放心,屬下們一定辦妥!”
徐曉妝安排完後便帶着侍女離開了。
攬月樓上的蘇玉衡壓根什麼都不知道,她問蕭翎以前給她做過哪些事,蕭翎挑着重點的一一跟她細說。
等到鉤月完全消失後,蕭翎才拉着她起身,“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說完攬着她徐徐飄了下去,蕭翎沒有讓蘇玉衡做蘇家的馬車,而是讓她上了自己馬車,然後將她送往蘇府。
馬車內,蘇玉衡方拿出那枚玉佩左右瞧着,只見那玉馬前蹄騰空,馬毛猶長,做嘶鳴狀,氣勢昂揚,真與當年杜家的聲威相配。
蕭翎目光落在那玉佩上時,微微眯了眯,輕聲開口問道:“你要這玉佩做什麼?”
蘇玉衡眸光一頓,扭頭看着他笑道:“我想把杜家的暗衛都找回來,我得拿出讓他們信服的信物!”
蕭翎聞言點點頭,覺得她說的是實情。蘇玉衡見他滿臉信任心下不由愧疚,可沒有辦法,十三騎的事必須絕對保密。
十三騎各騎的主人曾在初建時跟穆仁皇帝起誓,任何時候都不許透露十三騎的秘密,哪怕有人不再爲穆仁皇帝效力,也不許泄露這個身份,否則會遭滅族的危險。故而每一騎的家族除了族內最核心的心腹,其他人都不得而知。
二人都有些累了,蕭翎便讓她靠着自己歇息,等到抵達蘇府時,蘇玉衡掀簾準備下車,身後卻傳來蕭翎的和緩的聲音,“記得你欠我一件衣衫!”
蘇玉衡聞言身子頓了頓,狠狠甩了他的車簾然後帶着錦嬈昂揚大步往府內走。蕭翎搖頭失笑吩咐人掉轉碼頭讓蕭家敢。
高洋徹夜都帶着人在尋找碧瑩的下落,便是武都衛陸少安的部將也帶了大量衛士全城巡邏。只可惜依舊沒有找到碧瑩。
整個高家幾乎徹夜未眠。高翔和高湛皆以爲是有人故意劫走碧瑩以來挑撥高家和西樑的關係,不管目的何在,對高家十分不利。眼見自己父親和哥哥神色凝重,高洋暗暗自責。
徐曉妝次日歇息好拾掇後帶着心腹丫頭往洛河商肆那邊趕,只可惜她一到那店鋪,昨夜那侍衛便急急來給她稟報。
“小姐,大事不好了,那個女人跑了!”
“什麼?”徐曉妝大驚,盯着徐家侍衛問道:“什麼時候跑的?你們怎麼讓她跑掉的?”
侍衛冷汗涔涔回道,“今早她醒來後,我們矇住了她的眼睛,讓找來那個姑娘學着蘇玉衡的聲音欺負她,後來言辭激烈時,也羞辱了她,只是等到剛剛我們….我們…準備….”侍衛憋紅了臉,支支吾吾,“她就跑了….屬下已經派人在找,她受了傷,應該跑不了太遠!”
徐曉妝聞言倒是鬆了一口氣,從侍衛的話來看,她知道構陷蘇玉衡已經成功,只是沒能讓侍衛侵辱她,以加重蘇玉衡的罪孽。
“算了,不找了,形勢也不算太壞,只要讓她以爲是蘇玉衡綁架了她就行了,再找會露咱們徐府痕跡的!”徐曉妝嘆了氣道,結果也不算太壞。
“是!”侍衛再是不敢擡頭。
然而此時此刻,就在徐曉妝關着碧瑩那間當鋪的隔壁酒樓裡,一個滿臉鬍子的侍從輕輕推開三樓面江的閣樓門,謹慎地朝面江的閣樓處望了一眼,見一個身着玄衫的高大男子,靜靜地站在圍欄邊。
他輕聲走至那男子側面,十分恭敬地對那黑衫男子說道:“主子,咱們這剛剛撞進來一個人。”
侍從說完好一會都沒有聽到男子的答覆,不由心緊張了起來。
那男子修長的鳳眼微微一眯,依舊望着洛水,眸光犀利如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冰冷的聲音,聽得侍從心底發顫,
“回主子,七月初八!”他忙擦了擦額頭的汗回道,
男子眸光一沉,語氣冷峭,緩緩沉沉,“既然知道,你進來打擾,是不要命了麼?”
侍從嚇得連忙跪下,伏在地上請罪道:“還請主子饒命,屬下是因爲剛剛撞進來那人身份十分特殊,故而來請示您!”
男子這才捨得瞄了他一眼,頓了一會,淡淡問道:“什麼人?”
“一個女的,是劍眉山莊的弟子,還受了傷!”侍從仰頭答道,
男子聞言眸光一頓,脣角略略勾出一絲冷笑,摸了摸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笑道:“看來是樑乃遙帶來北睿的人,還真是天助我也!”
“嘿嘿….”侍從忐忑地賠笑,
“關起來吧!”男子收斂了笑意,然後瞬間變了色斥道:“滾出去!”
“是是!”侍從嚇得冷汗涔涔連忙退了出去。
男子從案上擒起一杯酒,往閣樓前輕輕邁了兩步,望着洛水遊船如織,沉冷的目色夾着一絲悵惘。
他舉杯向天,開口道:“霄雲,我來看你了,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