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收攤
龍衛首領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的它，居住在寬敞的洞窟中，那洞窟是由整座山峰掏空而成，沒有人類的精緻建築，卻勝在容積夠大，裝滿各種金銀財寶。
自己終日所爲就是躺在財寶堆裡睡覺，一睡上百年，偶爾爬進來幾隻探險者，便抓來一口龍息烤熟，嚼一嚼當做零食嚥下，接着睡懶覺。
也有的時候，它會鑽出洞窟看看風景，俯瞰整座山脈下屬於自己的森林，對天嚎叫幾聲，傾聽這顆星球上其他地域傳來同類的感應。
龍族從不是羣居物種，但這種遙遠的感應卻可以讓它們確認，整個星球都均勻地被強大而繁榮的同類佔據着，它們是站在一切魔獸頂端的存在。
這樣的一切都如那些用“很久很久以前”爲開頭的兒童故事繪本，簡單恬靜。龍的日子就該這麼愜意。
“已經多久沒做過這樣的夢了？”
“應該是我在龍蛋中，還沒破殼的時候吧？”
龍衛首領緊閉的雙眼，有了些翕動。
這些美夢中的內容，它並沒有經歷過，但卻有着關於這種生活的描述，那些逼真的經歷講述，乃是來自於於萬載龍族先祖的傳承......甚至可以不必用如此飄渺的描述，確切一些地說，是來自於它的母親，
龍族在破殼前十幾年的時間裡就已經具有智慧，而這時母龍就開始通過精神鏈接傳授子嗣一些基本技能。
龍蛋的堅固程度超乎想象，一般手法基本不可能對它造成破壞。哪怕是從內部。
只有幼龍在蛋裡成長，掌握了相當程度的力量，同時接受了足夠的知識，能夠發出龍息吐珠的時候，才能夠使用此生第一次吐珠來擊破蛋殼。獲得遨遊天地的機會。
這是龍族千萬年延續延續的成長軌跡，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就和獸羣遷徙，魚羣洄游一樣的自然規律，儘管龍族比這些低等生靈優越許多，但那些符合自然規律的成長軌跡無疑纔是最優選擇。從客觀角度上看，這樣成長的幼體擁有最強的力量，從主觀角度看，這樣成長起來的生靈擁有最甜美的回憶。
但自己恐怕已經是最後一隻得享這樣回憶的黃金巨龍了。
當龍衛首領還是一條青年巨龍時，便見證了那場導致諸神或隕落或退避的戰爭。
本應是龍族成長最爲迅速的時代，卻恰逢天地靈氣遭到破壞。連世界樹都被連根拔起，打飛到空間軌道，於是它和許多同樣是落魄的強大魔獸一起，泯然與無數生靈中了。
“爲什麼，我會想起這些古老的回憶？哦，對了，是現在身上流淌的這股暖流啊！這樣溫暖。這樣友善，是我尚未出殼時才僅存的一些回憶！”
龍衛首領終於回想起來，自己掏出心臟，那種全身冰涼的恐怖體驗，但正是因爲這種回想，讓當前全身如赤子重生般的溫暖舒暢更加鮮明，簡直涕淚俱下：
“是誰，重新爲我注入了生機？啊呀呀，暖流還很多呢，夠了夠了。都從眼睛裡涌出來了，還沒流盡嗎？太舒服了，嗷嗷嗷嗷......”
有史以來最盪漾的申吟，從巨龍的聲帶中發出，甚至壓住了教皇的音波傳遞。也傳到了那羣發狂巨龍的耳膜裡。
“是首領的聲音！”
“咦，我們剛剛在做什麼？”
“嗚啊，後頸好痛！”
巨龍們紛紛清醒過來，首領的龍吟如此有效，不僅僅是因爲同屬龍族，還因爲它具有上位龍威。
“快醒醒吧，臭小子們！你們剛剛攝入了太多補品，被火氣衝了頭。”
龍衛首領不客氣地呵斥了同族部下，然後自言自語地感嘆起來：
“從先祖傳承的知識來看，剛剛的能量似乎是來自於開花期的碧玉雪蓮？這可是遠古時代從頂級魔獸到各種半神，乃至正統神明都有需求的恩物啊！雖然最初攝入時會強烈刺激延續後代的願望，但它本質來講是會自我改變、融合爲最契合所攝入生靈最需要的能量，因此只要正確引導，就是百利無一害的極品補藥，和那些以過量泄漏生命精華，讓攝入者在無奈的折磨中消亡爲目的的邪惡藥劑完全是兩碼事。”
但是那個身負寶貴資質的人類女孩啊，現在正以四肢扣住牆壁，呼哧呼哧喘着氣，無比狂熱地注視着地面上一切獵物。
艾薇衣衫破爛，惹人遐想的身軀被金色的龍血浸染成最具層次感的雕塑，比整個因菲利亞收藏的所有藝術品都令人着迷。
這座活體金色雕塑正以狂野的姿態繃緊，致命的野性蓄勢待發，十幾條恢復理智的巨龍都有些恍惚：現在究竟誰纔是野獸？
“擁有那麼令人夢寐以求的財寶，卻全部貯藏起來，將寶庫本身當作武器來驅使嗎？這樣下去，是想要以人類的器量錘鍊出抗衡遠古神獸的軀體啊。”
龍衛首領大呼不可戰勝，人類本身利用層出不窮的腦力來開發各種詭異能力已經很難纏了，居然還有一根筋錘鍊肉身的癡人？
“你們最好趁着主人還有些理智時，離開這裡。不然她真會咬死一兩隻巨龍。”
不起眼的小小危，趁機兩眼相勸。
“嗯？事已至此，只能看教皇能不能收拾掉這爛攤子了......總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先疏導體內的過剩能量，都離開這裡！”
龍衛首領一聲招呼，率領部下遠離這塊是非之地。其他巨龍得到命令，紛紛起飛跟隨。
十頭巨龍，依次翱翔，那該是多麼壯觀的場面？
可惜飛起來才發現，理想跟現實差距巨大。
十個大塊頭都低垂着脖子。像從廚房逃走的火烈鳥。
巨龍們如此慘狀，也算告慰了艾薇纏鬥這麼久的努力吧。
不然我打得雞飛狗跳，你們一句風緊扯呼就逃之夭夭，未免太便宜了些。
當然，這樣的結果算是很好的，雙方都留有餘地。原本就沒有深仇大恨，現在也尚可以通過皇帝或教皇等中間人調解開來。
巨龍走遠了，小小危、貝璐迪和安妮特的龍化也開始有了消退跡象。
艾薇在發呆了片刻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堅持終於取得勝利，多虧小小危的功勞，比預想的要輕鬆一些。
後面閉着眼睛念念叨叨的教皇便顯得無比討厭了。
畢竟區區人類。要抵禦連神獸都可以迷醉的晴藥確實很勉強。
教皇連同幾十名回覆一些神智的聖焰近衛肅穆盤坐起來，緊閉雙眼，嗡嗡嚶嚶唸叨祈語，跟地球上纔有的迂腐出家人如出一轍。
“都打完啦！還念念念，念你個大頭鬼！”
艾薇把頭痛欲裂的腦袋狠狠磕在教皇的天靈蓋上，要不是他還有“免疫一切同盟傷害”的神技“鷹熊聯盟”，這一下就可以改變教廷歷史了。
“不能停啊！你的界域爆彈引爆了全城人的玉望。放任不管的話，因非利亞將發生將整個人類歷史都抹黑的驚天大亂象的！”
教皇又急又惱，不管不顧地又要施展唸叨神通。
“因非利亞沒有平民，你說的亂象，恐怕對他們來說只是日常，差異只在於把晚上的事放在半天而已。”
艾薇大拇指挑了挑樓頂上的裡德皇帝。
那個神壕大叔早就被大羣宮女簇擁着往後宮急吼吼地趕路呢，只不過方纔的一大段時間都被教皇勸誡影響，暫時處於當機狀態，現在纔開始繼續未完成的動作。
接下來，應該是因非利亞全城的午夜派對了。艾薇無意之間創造了一個節日！
“好吧，作爲文藝之都，浪漫之都，本地人或許對開放的生活習以爲常，但是我們的親衛隊員怎麼能放縱心魔的侵襲？”
教皇苦大仇深。堅決不肯張開眼睛。
艾薇無奈開導：
“老大，堵不如疏啊，你這樣強忍着是無法解決問題的，必須疏導才行。”
“疏，疏導？不可不可，彎彎不可......”
教皇真是難得有如此苦不堪言的時候，看來受到外力的考驗無比巨大。
“額，你莫非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喂喂，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艾薇也突然名這中間的誤解：
“我說的疏導可不是教你放任自流啊，而是像她們學習！”
艾薇指向貝璐迪和安妮特，這兩位隊友正在做超級賽亞人狀激發鬥氣。
她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吃琉璃作出的以艾薇體香爲賣點的點心，早就習慣了疏導多餘能量的做法。
這一次雖然藥勁更猛，但基本套路沒變，只要第一步走對，後面的程序便按部就班，順理成章。
“你要將這些養分高速運行，促進它們均勻融入全身才行！而且這些能量自發彙集的下腹，纔不是什麼不能說的部位啊，那裡叫做丹田，是生命能貯藏的樞紐！想歪了什麼的，都是你們自己不純潔在先！哎，跟你們這些靠祈禱來獲得力量的傢伙講話就是累，聖殿騎士都該去烈陽學院培訓一下，人要變強，還得靠自己才行。”
“是這樣嗎？原來艾薇你給予的福德太厚重，我們境界遠不如你，無福消受，才自尋了煩惱？”
教皇到底是高人一等，領悟得還算快。艾薇見狀，也覺得有趣：
“嗯，最近越來越覺得你有得道高僧的感覺，果然天下神棍是一家，信仰雖不同，行爲卻很相似。看在都是一個堂口的份上，以後別念叨又臭又長的讚美詩了，一句呼號就可以代表千言萬語......看我的口型：阿咪託福。”
“阿黴豆腐？”
“差不多，以後心情煩躁，鬱悶難耐的時候念這個就行。”
“好吧，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比起苦守教堂靜修，果然還是四處遊歷更能增長見聞，獲得感悟啊......”
教皇揉了揉疲憊的雙目，鄭重看向艾薇：
“......更別說還有那麼造福大衆的天賦，你真的該考慮一下接任下屆教皇的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