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森自然不在乎羅老的諷刺，他甚至沒有回話，直接走到了陸小巧的身邊，神色溫柔，語氣也軟了幾分。
“今天有沒有不舒服？”他擡手順了順她的頭髮，雖然前些天她身體不好，但是她的頭髮卻越來越柔順。
陸小巧搖搖頭：“談妥了嗎？”
羅啓森前兩天一直說想將她的作品搬上熒幕，這也是一直以來陸小巧的願望，哪裡知道從遇上羅啓森之後這件事就出現各種意外。
起先是唐曼的冒充，而後她和羅啓森的戀情以及她的過去曝光，後來她的作品要讓喬初當女主演，之後合同莫名其妙去了許氏，羅啓森出事。總之，她的事業可謂是隨着她的感情一波三折。
而最近，雖然羅啓森身體逐漸康復，羅氏的生意也漸漸回覆到正常，但是影視業卻依然受影響，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當時羅氏的負面消息不斷，許多編劇以及演員都選擇了跳槽。
要知道在娛樂圈裡，新人輩出，尤其是那些剛剛嶄露頭角的人，哪裡敢把自己稍稍冒出要紅的勢頭堵在當時的羅氏身上。
所以現在羅氏的影視業已經擱置很久了。在羅啓森昏迷的時候，陸小巧將自己的合同拿回來也正是爲了扭轉這種局面。
而羅啓森醒來後，這些事情就都交到了他的手裡。
“差不多了。”他沒再多做解釋，畢竟羅老還在場，就算羅啓森在對羅老不畏懼，還是要顧忌的。
陸小巧小心翼翼地轉了轉眼睛，羅老正坐在對面悠閒的喝茶，見他們兩人不再說話，他略微有些沙啞的嗓音笑了笑：“小丫頭，你果然穩穩攥着我兒子的心。”
這話在陸小巧聽來實在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伯父，我明白你並不喜歡我，但我不會離開羅啓森。”這是第二次了，這一次她竟然主動地當面地說出這樣的話。
“哼。”羅老冷哼一聲：“你現在是覺得懷着我的孫子我便不敢動你是嗎？”
陸小巧笑笑：“當然不是，我身體不好，這個孩子現在好不容易保住，而現在人工受孕很方便，只要您想想要個孫子應該並不難。可是要找到一個與羅家門當戶對又甘心接受人工受孕的對象應該有點難。”陸小巧面不改色，在她的預計中，這話應該會讓羅老生氣，但是她一定要說，因爲羅啓森曾經提示過她，在羅老面前一味的恭順、謙卑只會讓他眼裡更沒有你，反而有些性格脾氣的人會讓他欣賞。
“腦袋不算笨。”羅老又喝了口茶，從他進來到現在，雖然他並沒有說什麼威脅性的話，也並沒有發怒，可是整個房間裡卻依舊覺得壓抑緊張。
“小丫頭，我之前給過你一次機會，你選擇忤逆我。我就當你懷孕了，並不是真的想跟我作對。但你要明白，孩子生下來，你依然不能進羅家，啓森只能娶喬初。”
他看着陸小巧，鬆弛的皮膚隨着嘴脣的動作拉伸褶皺。
“我挺你這丫頭，你可以不走，我可以不動你，如果從今以後你願意生活在暗處，你依然可以跟啓森在一起。我不介意我的兒子在外邊多幾個女人，只要你不給我惹麻煩。”
羅老的話裡帶着認真和恩賜。
這是他進屋以來說得最長的一段話，陸小巧聽明白了，他是變了主意，可以准許她做羅啓森的情人。可這樣的“恩賜”，她該感謝嗎？她是不是該見好就收？
光是想想那樣的處境，她就覺得心痛難忍。
她和喬初之間的恩怨已經解不開了，還要眼睜睜看着喬初變成羅太太。而她從此只能像個影子一樣，不能被人知道，不能分享自己的喜悅，甚至是在某一處等待羅啓森有時間便來與她團聚的寵幸……
怎麼能忍，那不是她想要的愛情。
“不可能。”
打破無邊沉寂幻想的是羅啓森堅定的聲音。
“我說過不會和喬初結婚，我不想再重複。”面對羅老的恩賜，羅啓森顯然並不給臉。
陸小巧捏了捏他的手，羅啓森反握住她的手。
“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重複嗎？”羅老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看着陸小巧的眼神挪到自己兒子身上，卻不見一絲慈愛。
他手裡的杯子緩緩下降，碰到桌面卻依舊沒有鬆開，看着羅啓森他的視線變得嚴厲冰冷。
“你進來多久，我就給你了多久的機會，你散漫慣了？連認錯不會了，嗯？”那一聲嗯鼻音濃重，讓陸小巧聽了有些害怕。
她望向緊珉嘴脣的羅老，卻見他一擡手，手裡的茶杯飛了出來，直直地朝她和羅啓森砸過來。原本一個杯子也並沒有多重，陸小巧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裡邊有水的緣故，她卻覺得那杯子帶着一股強力的手勁兒，似乎展示着羅老並不像他表面那樣憨純，她能感受到他身體裡的暴力殺伐。
羅啓森擡手將陸小巧往懷裡一攬，微微側身，就聽“哐當”一聲，那杯子砸在了他的頭上然後應聲落地。
陸小巧剛要擡頭看看羅啓森有沒有事，人還沒做出反應，就被兩個人拽了起來脫離了羅啓森的懷抱，而羅啓森同樣被兩個羅老帶來的人拉開。
現在是什麼情況，剛剛他們還好好地坐在一起談話，羅老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她開始掙扎，羅啓森看到邊說：“帶她回臥室。”
架着陸小巧的兩個保鏢對視一眼，見羅老並沒有反對，轉身向樓上走去，畢竟羅啓森還是很有地位的。
可他們剛走一步，羅老就悠悠地出聲：“不用回去，你不是不想離開。”
這一句話，原本面目表情的羅啓森眼裡突然涌起了仇恨。
陸小巧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看羅老身邊的k站了出來，走到羅啓森面前，他略微低了低頭然後說道：“三少爺，得罪了。”
說完，他照着羅啓森的膝蓋就是一腳，羅啓森人跪在了羅老面前。
而此時的羅老已經端起另一杯茶若無其事地喝了起來。
“三少爺，認個錯吧，羅老都知道了。”
羅啓森擡頭望着羅老，一言不發。
羅老似乎真的生氣了，只是擡了兩根手指稍稍一揮，陸小巧見k的神色閃過一絲不忍，隨後又叫來兩個保鏢，原本架着羅啓森的兩個人手臂一用力將羅啓森向前壓下去，羅啓森就以這樣一種屈辱的姿勢跪在地上。
陸小巧心裡像是瞬間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一樣，可她還來不及掙扎或者爭辯。
後來的兩個保鏢手裡已經備上了手指粗細的類似鋼條的刑具開始對着羅啓森左右開弓，而k也對跪在地上的羅啓森拳打腳踢。
這樣殘暴的、無情的一面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在陸小巧眼前上演。
她心裡剛剛的憤憤不平還來不及消化，人已經被震撼的說不話。
羅啓森起初一聲不吭，房間裡此起彼伏的鋼條抽在皮肉上的聲音，光是聽着就知道有多疼。他們在羅老面前絲毫不敢防水。而羅啓森終於也挨不住了，卻依舊咬着牙不出聲，只是偶爾會有抑制不住的痛苦聲音從喉嚨裡溢出。
他沒有做任何的反抗。不一會兒，他的臉上全是道道冷汗，襯衫已經暈染出了血色。
他才撿回這條命沒多久，他是他的親兒子，羅老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眼淚已經洶涌，可奈何她的手臂被身後的保鏢死死鉗住，她怎麼也掙脫不開。失了力氣一樣，她腿漸漸軟了坐在了地板上。
“別打了……”她的聲音都變得沒有力量。這就是羅老想讓她看的嗎？看他是如何的嚴厲殘暴，看他是如何虐打自己的親兒子。他是想她知難而退嗎？還是想讓他看他多麼冷血，眼前耳邊都是棍棒拳頭的風聲和羅啓森的痛苦，他竟然能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喝茶。
“瘋子！你這個瘋子！別打了！”陸小巧坐在地上聲音嘶啞尖叫。
“這就受不了了？”羅老轉頭看向她。
“你到底有沒有心？他到底做錯什麼了，他現在還在恢復期，你有沒有關心過他，你不配做一個父親！”早就失去了理智的陸小巧已經沒了對羅老僞裝的恭順，更不存在對長者的尊敬，她眼裡的凌厲和坦蕩直直射向羅老，毫無畏懼。她不怕他，羅老一怔。
“好了。”k和兩個保鏢住了手。
“我也不想我孫子出什麼事。”他話裡的意思似乎還手下留情了。
而羅啓森失去了束縛，人晃了兩晃單手撐着地面，隨後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陸小巧這時候也朝他跑過去。
羅啓森擡起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他的嘴脣慘白，卻生生被他咬出了血。
陸小巧的小宇宙還處在爆發中，她攙住羅啓森，轉頭又對羅老說道：“你這麼對他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似乎她的問題很愚蠢，羅老笑了兩聲說道：“這是他該得的教訓，最近他的低級錯誤實在太多。至於愧疚，我爲他選擇良配，將自己一手打拼的事業交由他，他已經比這世界上的人幸運太多，你覺得我需要愧疚？”
“你所認爲的幸運是我們最大的不幸。”陸小巧開始說實話，她不是沒腦子，反正他都打了，現在也不會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