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我來晚了

對於記者的問題都可以答上來,陸小巧鬆了一口氣。

沒有羅啓森在場,她也可以處理得很好,可她剛剛放鬆的心情下一秒就被人牽起。

她卻沒想到問題又問了回來:“陸小姐,我佩服您短時間內就掌握了公司的項目流程,但您母親剛剛去世,您就投身到羅氏的工作,您不覺得這樣的做法很不孝嗎?另外,我們都知道您並不是羅總的未婚妻,坐在這樣的位置上您不覺得尷尬嗎?還是趁此機會,您另有所圖?”那記者的問話很明顯,他就是想說陸小巧利慾薰心,想在羅氏虛弱的時候上位。

這些她都不在乎,可說到陸母,她還是心裡一痛,她的確愧疚,現在還沒能送陸母入土。她的思緒神遊在外人眼裡成了踩中爆點。

有更多的人在這一點上發問,場面不再有序,而陸小巧也因爲悲傷而顯得神色有些緊張。

怎麼辦,怎麼辦。此時此刻,她似乎想不到什麼妙語來扭轉局面。果然,她還是做不到嗎,她心裡突然變得失落極了。

西姐開始讓周圍的保鏢控制記者不要上前。望着自己周圍一圈的記者,陸小巧不知道該從哪個問題開始作答。

突然,裡三層外三層的記者被一羣穿黑西裝的人分開,一條路讓開來。

在場人不知道什麼情況都順着那條路望去,周圍的嘈雜安靜下來,陸小巧漸漸擡起頭,那個熟悉的、她朝思暮想的、似許久沒見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羅啓森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長腿邁着步子帶着一股高傲和與生俱來的凌人架勢。他一手還駕着繃帶,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樣的形象,她還是在他眼裡看到一絲不耐煩還有滿滿的將要溢出來的心疼。

越過擋在她身前的西姐,陸小巧朝羅啓森跑去。

第一次,她不在意周圍有多少人,不在意有多少人看着她,她徑直撲進了羅啓森的懷裡。

久違了,這熟悉的溫度和味道。

對於陸小巧的主動投懷,羅啓森自然更不在意,他擡起沒受傷的那隻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背,該死的,爲什麼要炸傷他的手呢,幹什麼都不方便,羅啓森在心裡不爽。

“我來晚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對懷裡的陸小巧輕言。

陸小巧從他懷裡擡起頭,某種有點點亮光閃爍:“你來了就好。”他醒了就好,只要他好好的就好。

她笑着,眼淚還是不自覺地溢了出來。他真的是每次都在關鍵時刻出現。

握住陸小巧一隻手,羅啓森與她十指相纏隨後大步朝前走去。記者們對於羅啓森的突然出現已經從剛剛的震驚回到了專業,都開始瘋狂拍照。西姐見到羅啓森出現在現場心裡也很激動。即便是個職場幹練的女性,她也見識了這短短几天公司有多不容易,陸小巧有多不容易,所以隨着陸小巧撲進羅啓森懷裡的那一瞬間,她也跟着動容。

“羅總。”西姐對羅啓森說道。

羅啓森沒回話,略微點頭。隨後轉過身面向一衆記者。

他牽着陸小巧的手始終沒鬆開,目光輕掃了一圈,聲音透着一股清冷和正經:“關於南區的工程我不再做過多解釋,羅氏的宣傳和介紹已經非常詳細。”他稍作停頓。記者以爲他的發言就此打住,原本設想羅啓森醒來一定會對羅氏大整頓,畢竟這次羅氏的打擊不小,作爲總裁的羅啓森應該要做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纔對,可現在羅啓森卻明顯不打算這麼做。

“在此我強調一件事,陸小巧就是我的未婚妻,不僅如此,我羅啓森今後的妻子也只會是她一人。”他微微轉過頭看向陸小巧,眼裡的情緒複雜,繼而又轉向別處接着說道:“我不希望有心人士對陸小巧的行爲和身份做出無謂揣測,從前不予計較,今後必咎其責。”他的語調微微上揚,比起之前說起工程的事情要賦予了更多的感情。

陸小巧心裡一顫,這個男人啊,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他好不容易醒來的首次曝光竟然大費脣舌爲她正名。

她其實不用的,就算別人都不理解,只要他明白,他守候就好了。

可她卻無法反抗,心裡那種強烈悸動的情緒,那種感動幾乎將她淹沒,被他握着的手汗津津的。

雖然羅啓森並沒有對南區工程做出介紹,也對記者對於羅氏情況和爆炸事件的提問不予理睬,但是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場還是具有壓倒性的,比陸小巧站在那裡說了一堆管用多了。

陸小巧也理解,畢竟他的能力擺在那裡,似乎他一回來,連西姐的態度都更鎮定了,陸小巧也更明白了一個領導所具有的凝聚力是多麼強大。

將之後的事情交給西姐處理,羅啓森就拉着陸小巧離開。

商務車裡,陸小巧跟羅啓森坐在最後面。陸小巧這才發覺車子並沒有往醫院開去:“我們不回醫院?”

羅啓森的手始終沒鬆開陸小巧,眼睛也在她身上一秒都不肯離開。

“不回,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行,我要回醫院聽醫生怎麼說,你一定是偷跑出來的。”她還是很緊張的,這一次她是真的嚐到了差點失去他的滋味,很不好受,很恐怖。

“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放心,以後這種情況再也不會發生。”他目光灼灼看着陸小巧像是在做保證一樣:“這一次,是我的失誤。對不起。”

陸小巧怔住,羅啓森竟然在跟她道歉,向來強勢的他氣焰這麼弱下來到把她這兩天的苦楚都勾了出來。她開始像個小女人一樣撒潑耍賴:“對啊,夠怪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有多害怕。你爲什麼就不能多考慮一些,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醒,我都快……”快堅持不住了,快扛不住了。

她的情緒無從發泄,她的悲傷沒辦法釋放,她還要面對高壓的工作和輿論以及一大堆自己並不熟悉的工作。

單手將她往身邊一拽,羅啓森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是我疏忽。”現在想起來,他當時的確是疏忽了,或許是對自己的分析和能力一向自信,也或許是當時找陸母心切,才造成了這次的被人算計。

在病牀上的那幾天,每每聽到陸小巧在他身邊說話,感受到她的眼淚掉在手背上,他都有一種無力,一個男人讓自己女人承受這些,對羅啓森來說再也沒有比這讓他覺得更窩火更丟人的了。

他擡手抹去陸小巧的眼淚,陸小巧很熟悉,這是羅啓森的方式,隨後他的臉靠近她,陸小巧輕輕閉上眼,等待羅啓森的親吻,很想念,他的脣。這一次,他不再是冷冰冰躺在病牀上了,他是主動的,是會迴應的。

可羅啓森的吻只輕輕吸走了陸小巧臉上殘留的淚珠,在她脣角輕輕掃過之後就離開了。

這很不符合羅啓森的作風。

陸小巧睜開眼,就看羅啓森已經輕笑着離她一掌開外,他看懂了她眼裡的疑問,一手順了順她的長髮,隨後說道:“躺太久,嘴裡很苦。”

他這種潔癖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再有口氣的情況下吻她的。

陸小巧只是一瞬間明白了,這幾天各種液體輸進他身體裡,此刻的他臉頰還有一些消瘦,沒吃過什麼東西,他嘴裡肯定是苦的。但是她怎麼會管這些,雖然腦子裡分析着他的解釋,人還是朝他靠近,她粉糯的嘴脣就貼上了羅啓森的薄脣。

“我不管。”她倏爾離開他的脣輕聲說了這一句就又覆了上來,帶着極度的想念和不安她深深地熱絡地吻着他。

羅啓森感受到陸小巧心裡感情,終是拗不過她開始迴應他。

而陸小巧的想法很簡單,只有在這樣的親密接觸中,她似乎才能真的告訴自己,他醒了,他脫離了危險期,她那顆始終懸着的心才能真的落下去。

漫長又纏綿的一個吻。羅啓森很快就反客爲主,鬆開陸小巧之後,淡聲對她說道:“真的沒事了,嗯。”她最喜歡聽羅啓森說這種單音的話語,帶着一種安撫和魔力,能很快鎮靜她的心。

“我們現在去哪兒?”既然不回醫院,他是要急着趕回公司處理已經堆積如山的工作嗎。

“回家。”羅啓森答她:“送阿姨回c市。”他的語氣顯得有一絲沉重,醒來趕往南區工地的路上,他已經將自己沒有聽到的最近的所有情況都瞭解了,當然也包括陸母的去世。

“阿姨的事,我很……”他很內疚,羅啓森總覺得是他沒能救陸母。

“不用內疚,我知道如果不是爲了救我媽,你不會傷成這樣。”陸小巧打斷他的話,她說的是事實,見識過羅啓森的身手,他提前預知危險的能力顯然不是一般的強,再加上陸恆已經告訴過她羅啓森當時是親自揹着陸母出的別墅。

談及陸母,她的眼裡還是充滿了悲傷,羅啓森單手摟過陸小巧:“以後有我。”這是他能對她說的最簡單也最踏實的話。

“嗯。”陸小巧靠在他肩膀上說。

車子停在了鹿井樓下,陸小巧跟羅啓森前後下了車,陸小巧先往樓裡走,羅啓森很有心看來他一早就想好了節約時間好回c市,他能處處爲她考慮周全,她心裡是暖的。

羅啓森走在她身後看着她的背影,這幾天她似乎又瘦了。他剛要開口說話,走在前邊的陸小巧突然朝一邊倒去,羅啓森幾乎是下意識地快速跨出兩步單手摟住她:“小巧!小巧!”她人暈了過去。

由於一手有傷,羅啓森連把陸小巧抱走這件事都做不了,該死的,他又在心裡咒罵,叫來司機將陸小巧背上車,直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