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真瞧見楊槿進門,道,“不是韓宇乾的,別懷疑到他頭上。”
“我自然知道,”楊槿點頭,走到榮真桌子對面,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手交叉着,兩個食指指尖對着,“你覺得是誰?”
“兩錢教的殺手衆多,我沒幾個叫的出名字的。”
“殺手給錢辦事,我問的是,你覺得幕後主使的人是誰。”
“陳大人頂多是跟太后有點關係,你在戶部跟他也相處過吧,人還算老實,”榮真看着楊槿,“你怎麼看?”
楊槿的指尖顫了一下,“我也不清楚。”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楊槿忽然道,“你知道皇上身邊的洗筆,程督雲嗎?”
榮真的眼睛眯了一下,這人他可是知道的,但楚溪的資料裡可沒說他和楊槿有什麼聯繫,“他怎麼了?”
“我們倆在櫻雪樓裡見過幾面,點頭之交,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爲皇上辦事,”楊槿抿着嘴脣,“我還知道,那天遊街上的爆炸是他做的。”
榮真眨眨眼,“你可清楚你說的是什麼?”
楊槿嘆了口氣,“我自然清楚,”他想起那事仍覺得後怕,“就是他那天爲我包下了那酒樓,說是給我看個有意思的東西。”
“倒是真有意思了。”榮真冷哼了一聲。
“他當時是想拉攏我爲皇上辦事,可我……”
“我明白。”榮真點頭,楊槿向來厭惡官場爭鬥,加上他那個正直的爹,自然不願攪進皇上太后黨爭的這趟渾水裡。
榮真這下也想通了,京城裡搞出那樣的事,禁軍有沒有責任都得換掉批人,皇上就可以稍加安插一些自己的人,一點點蠶食掉太后的權力。
但他拿在手裡的是京城百姓的命。
榮真又問,“這和陳大人又有什麼關係?”
“程督雲知道我要調到戶部,特意說這位陳大人可以照顧我。”
榮真眉毛揚起來,沒想到啊,皇上手底下竟然這麼多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楊槿縮起脖子,“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興許是這個陳大人身份敗露什麼的,被太后的人發現了吧。”
“好,我知道了,”榮真點頭,“不過你做得對,你不要摻和進這事最好。”
“我自然撇的清這些,我擔心的是你。”
榮真愣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在他心裡還是個結,聽到楊槿這樣的話,他無法像以前一笑而過,他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韓宇闖了進來。
“你爲什麼騙我!”
他後面還跟着沮喪着臉的雲蒼和木樨。
榮真微微擡起下巴,一看到木樨臉上那爲難的神色,他大概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沉着道,“怎麼了?”
“到底你們倆誰纔是楊槿!?”韓宇指着榮真,起伏的胸脯可以看出他現在氣得厲害。
楊槿看了一眼榮真,嘆了口氣,瞞不住了吧。
榮真一臉平靜,“我是榮真,他是楊槿。”
“那你爲什麼騙我!”
“當時你威脅着要殺了榮國公,爲了自保,我說謊了。”
韓宇看榮真這麼老實的承認,原先十分的氣勢立刻去了三分,“你,我也說了我不是要殺你啊!”
“如果你是我,你會冒着那樣的危險承認自己的身份嗎?”
“我……”韓宇嘴拙,此時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那你爲什麼還要我跟着來!”
“因爲我要保護你。”
“嗯?”韓宇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就你那個喘口氣就倒的身子,還保護我?”
“我是不是救了你的命?”
韓宇急得汗珠已經從腦門上冒出來了,他預想的場景可不是這樣的。
雲蒼原本還在爲泄露了榮真的事感到着急,現在看榮真這番應對,心裡就只存了看戲的輕鬆感了。
“那……”韓宇已經不知所措了,在他的意識裡,和榮國公這樣的大貪官同行已是個錯了,自己竟然還被他救了一命,這可怎麼得了,“我還你一條命就是了!”
“很好,那從此你就作爲我的侍衛,保護我。”
“啊?”
榮真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木樨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我,我可是兩錢教的教主!”韓宇就這麼一個拿得出手的身份,“你讓我做你侍衛,就是窩藏朝廷的逃犯你知道嗎!?”
榮真點點頭,這倒是有點道理,“那你現在開始不再是兩錢教的教主了,我幫你擬封信寄過去,從此你和這個邪教沒有任何干系。”
“你怎麼能這樣?”
“你的命都是他的了,他怎麼決定都沒錯。”楊槿回過頭,帶着笑看韓宇,“他說什麼你聽就是了。”
“啊?”韓宇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顫巍巍指着楊槿,“你可是狀元郎,你怎麼能跟這樣的奸惡之徒狼狽爲奸?”
“嗯,”楊槿側着頭,像是思考了一下,“至少我不用還一條命給奸惡之徒啊。”
韓宇愣呆呆的,直到被雲蒼從屋裡帶出來,都沒緩過勁。
雲蒼拍拍韓宇的肩膀,很是心疼,“以後咱們也算同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