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真可感受不到任何激動,他看着李韞,“皇上,派臣去似乎不大妥吧,畢竟戶部事務繁雜,一刻都離不開人。”
“你不是說戶部侍郎熊羣是個可造之材嗎,你本次去南境,不就是給他一個磨鍊的機會嗎?”李韞應對從容,想來應該早有練過。
榮真一看這情況,只能搬來最後一道護身符,“不如先與太后商量下?”
“榮國公是指朕連做這個決定的權力都沒有嗎?”
楊槿深感不妙,扔了只筆到身上,墨汁正落在他的白衣之上,他清了下嗓子,跪了下來,“臣有失儀容,還請皇上許臣先退下整理。”
“去吧,”李韞倒沒怎麼難爲他,揮了揮手。
楊槿呼了口氣,低着頭趕緊走出了書房,又把門重新合上,在門外蹲下身子,耳朵貼着,仔細聽裡面的動靜。
他這麼一打岔,榮真和李韞之間的尷尬氣氛也沒了,榮真是個識時務的時候,清楚這時候再和小皇帝對着幹下場可不一定好,馬上答應,“臣明白了,皇上打算何時讓臣啓程。”
“你一交接好戶部的工作就準備走吧,”李韞令道,“不要拖太久。”
“臣明白了。”
木樨知道這就是定下來了的意思,心裡很是高興,欣喜地看向李韞,卻發現李韞也瞧着自己,連忙又低下了頭。
李韞笑笑,又把目光收回來,“這樣處理事情倒是比在宮裡有效率多了,看來我是應該多訪訪你們這些大臣啊。”
“皇上英明。”榮真皮笑肉不笑,他猜不透李韞的心思,有些惱怒,又見李韞對木樨態度曖昧,更添了三分火氣,但礙於身份又根本無法紓解。
李韞看自己贏下一局,放了下心來,從木樨剛端過來的茶點裡挑了一樣,含進嘴裡,甜而不膩,糯而不黏,“這茶點味道不錯,不比御膳房裡的差啊。”
“皇上既然喜歡,我便讓廚房裡的人多做一點,給皇上送進宮裡去。”
“不用這樣麻煩了,”李韞道,“直接把廚子送到宮裡好了,朕想吃的時候他就能準備出來了。”
榮真一愣,“臣明白了。”
這便是至尊的權力了,他想要你的東西,你除了給他沒任何選擇。
榮真心裡又是一陣打鼓,他看看木樨,咳了一聲,“還不去廚房宣了這個旨?”
木樨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先往後退,臨到門口才轉過身。
他一出門就看見楊槿躲在一側,驚了一下。
楊槿朝他眨了下眼,指指門。
木樨會意,把門關了上,用手語問楊槿,“你在偷聽嗎?”
“什麼也聽不見,”楊槿嘆了口氣,又扶着自己的胸口,“你這一出來,差點把我心臟嚇出來。”
木樨指指手腕,笑道,“要不要幫你把把脈?”
“別胡鬧了,”楊槿搭着木樨的肩膀,順着木樨去的方向走,“你這是去哪?”
榮真剛把木樨叫出去就又後悔了,他看着這李韞和太后相似的眉眼,胃裡就一陣發酸,他真是疲於應對這對母子。
果不其然,清淨之後,李韞問的話便是,“上次我讓榮國公考慮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榮真低下頭,“臣確實考慮了,但臣身份卑微,無力爲皇上做什麼?”
“你身份卑微,”李韞忍不住笑,“你一個世襲的一品國公爺,除了皇室子弟,哪個身份還能比你貴重?”
“和太后比,臣的身份不是卑微到地上了嗎,臣的家族也卑微了到地上了,不然也不會被一夜除盡。”
榮真這話說得曖昧,雖沒明示,卻是李韞想要的答案,“沒關係,朕也不會勉強你,你完全不用背叛太后,只需幫朕做幾件事。”
榮真聽着,他也除了聽着沒什麼辦法了,這母子倆一個脾氣,絕對不給你任何選擇的權力,□□到愚蠢。
“朕要你此次去南境,探明平南王的意圖,如果他真有那個想法,便要立刻回報給朕,朕即刻就會派軍剿滅他,不會再等。”
榮真皺起眉,“皇上靠什麼剿滅他?”
“禁軍。”
榮真呼出口氣,禁軍首領是太后的表弟,孃家人,整個禁軍都是控制在太后的手裡的,皇上這是想憑藉剿滅平南王叛軍的名義奪回兵權。
“那京城的守衛要靠?”
李韞疑惑地看榮真一眼,“你還覺得有人會在這時候攻打京城?”
“並不是,”榮真連忙低下頭,明明京城剛發生了那樣的恐慌事情,李韞卻一點都不擔心?
“哦,你是說遊街那件事?”李韞也不是個笨人,馬上就猜出來榮真心裡所想,“這便是第二件事了,朕覺得這件事怕是平南王要作亂的障眼法,你也一併查清楚。”
“可皇上,這事情不是已經交給刑部了嗎?”
“刑部在明,你在暗,不是更好嗎,”李韞頗有深意地看着榮真,“榮國公的眼線不是遍佈整個京城嗎,我想不至於查不出來吧。”
榮真對李韞真的是莫名其妙地覺得厭惡,強忍着嘔吐的感覺,點頭,“臣明白了。”
“好了,”李韞終於站了起來,看樣子終於有要走的意思了,“一切都靠你了,朕以後還會來常看看。”
榮真從書桌後面走出來,客氣道,“天色漸晚,皇上不如用過膳再走?”
“也好。”
榮真看李韞推開書房門,被下人帶向飯廳的背影,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