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呦,”楊槿氣喘吁吁地竄到榮真和木樨身邊,“你們在這呢?!”
榮真尷尬地清了下嗓子,楊槿的到來,讓他們仨之間多了些空隙,他也不好再護着木樨,只捉着木樨的手,仍舉過胸,幫他止血,“你跑哪去了?”
“我瞧前邊熱鬧,”楊槿目光閃爍,似是在逃避什麼,又道,“咱們別在這和人擠了,我在那間酒樓定了位置,我們上去看!”
“你怎麼不早說!”榮真也不敢用力,護着木樨的手腕貼着牆,照着楊槿指的酒樓裡走。
楊槿看看木樨的傷,擔心道,“嚴不嚴重啊,要不要先回府?”
木樨連忙瞪大眼,警告似的朝楊槿搖頭,還偷偷用手指指着榮真那黑的像炭似的臉。
楊槿鼓着嘴,點點頭,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懂了。
他們一上樓,便看見江玉簪帶着彤兒已經在那等着了,“哎呀,你們怎麼來得這樣慢!”
榮真不悅地看着楊槿,“你都告訴她了,卻沒告訴我?”
楊槿嘶了口氣,推了下榮真的後背,“公爺,我錯了還不成嗎?”
榮真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坐在位置上。
木樨坐在他裡邊,正靠着窗子的位置,他爲了看得更清楚點,便跪坐在椅子上,伸着脖子向外瞧。
楊槿和他坐對面,指着下面的人,給他耐心講解。
一輛一輛的花車從街道上走過,車上裝飾着鮮花、綵綢和花燈一應亮眼的物品,身材玲瓏的舞女踩在車轅上,單腳舉過頭頂,高難度的姿勢迎來陣陣叫好聲。
木樨頭一次見這麼大的盛會,跟着人羣一同鼓掌。
楊槿倒也大方,整個酒樓就他們一桌,變着花樣的鬧都沒關係。
但榮真還是有些奇怪,楊槿雖是個大家少爺,但依他那個爹的教育,平常也不敢張揚,這麼豪氣地包下一整家酒店實在少見。
更何況,平南王爺的錢他今天才收到,哪來的時間?
還沒容他細想,人羣中忽然發出了淒厲地尖叫聲音。
榮真正覺得離奇,想探身出去,整個人就被一陣氣浪衝撞了回來,伴隨而來的是一聲巨響。
楊槿動作敏捷,把木樨一下按在了桌上。
江玉簪和彤兒原本就坐在更裡面,被這麼一嚇,手裡的酒杯都落在了地上,全都碎了。
“究竟怎麼了?”榮真擡起頭,以手扇去眼前的濃煙,尋到木樨的身邊,“你有沒有事?”
木樨閉着眼搖頭,先前剛止住血的傷口又裂開了。
楊槿咳嗽了兩聲,探身向下看着街道上四散奔逃的人羣,好半天才看出個究竟,“好像是花車上的爆竹提前爆炸了。”
“有傷着的人嗎?”榮真問。
“不止,”楊槿眯着眼,從濃煙中辨別,他眼底下正有兩個血肉模糊的人躺在花車的殘骸之上。
其中有一個死相悽慘,整個身子被車上碎裂的木頭穿過,掛着一段腸子。
楊槿看木樨也往自己這邊探頭,忙伸出隻手擋住他的眼,“別看。”
他這麼一說,榮真就立刻明白了,把木樨往裡面一推,“等下面清淨了,咱們再回府,”他一邊說一邊撕衣服給木樨重新包紮。
就這麼一個晚上,他一件外衣已經撕的七零八落了。
彤兒一個小閨女哪見過這陣仗,抱着江玉簪的身子不撒手,“夫人,我們怎麼不能現在走啊?”
“你傻啊,”江玉簪倒是出奇的冷靜,“這時候大家四處奔逃,我們跟着湊熱鬧,還指不定出什麼事呢,咱們倆倒無所謂,眼前這兩個可是朝廷命官,真要有人安了不好的心思,可就是下去送死了。”
木樨立刻緊張地看着榮真。
榮真明白他擔心自己,拍了下他的頭,“沒事的,別擔心。”
過一會,官府的人便趕了過來,京州府尹顯然是被從被窩裡拽出來的,烏紗帽扣得都不嚴實。
“清理現場!”他大聲喝道。
衆多官兵便立即行動了起來,一半疏散羣衆,一半搬運屍體。
榮真看這也是時候該下去了,便帶着其餘四人,一起走酒樓裡走了出來。
京州府尹是個有眼力見的人,一看榮真出來先是吃了一驚,而後馬上冷靜下來,兩手合在一起行禮,“公爺,您沒事吧?”
“沒事,”榮真微微點頭,算是應了,“你們處理得挺迅速的,明日早朝我會和太后講的。”
“這都是臣的本分,”府尹倒是謙虛,他往榮真身後一看,又瞧見了楊槿。
這丞相大人和榮國公不和是全京城都心知肚明的事,怎麼這丞相的獨子又會和榮國公混在一起呢?
但這些事不是他一個小小地府尹要考慮的,他連忙道,“公爺,是否要派一隊官兵護送您回府啊?”
榮真本來就有這個意思,點了下頭,心裡又嘆了句這個京州府尹不是個簡單任務。
府尹招了招手,便有四人在前面開路,四人在後面跟隨,護着榮真他們走在路上。
榮真和楊槿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時候總要顯得沉着冷靜點,都沒辦法守在木樨身邊。
江玉簪便一手拉着彤兒,一手拉着木樨,三個人抱成團。
楊槿走快幾步,追上榮真,兩人並着肩,小聲問道,“你猜這事情是真的不小心,還是人爲的?”
“不管是哪一種,這都不是一件小事,”榮真嚴肅道,“死了兩個人,剛纔看還傷了不少,明□□廷上有的看了。”
“這也太大膽了吧,在京城裡做這種事,”楊槿嘆了一句,“你心裡沒有點數嗎?”
“現在朝廷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有膽子在京城裡鬧事的可不是一個兩個,更何況你怎麼就突然排除了意外這種情況了呢?”榮真回過頭,有些好奇地看着楊槿。
楊槿心一虛,但很快鎮定下來,“我只是覺得人爲的可能性比較大啊。”
榮真卻點了點頭,“反正現在說意外也不會有幾個人信的,這件事絕對不會輕易結束的,很可能……”
這只是一場變革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