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和楊槿坐在酒館樓上, 這可是個觀禮的好位置。
有了李嘯這麼個大財主,楊槿毫不猶豫地就預定下這個絕佳地界,他和木樨一同抻着脖子, 看到帝后攜着手一齊往城門樓上走。
榮真爲了這天可沒少費工夫, 光木樨就被他拉着在這城門樓上走了幾十回, 導致他好一陣看到樓梯就起雞皮疙瘩。
新娘的喜衣是江家特意定製的, 江玉簪也跟着摻和了下, 但她那見不得人的繡工立刻就被淘汰了下來。
她們作爲孃家人,本身也就是裝裝樣子,拿個針比劃一下, 就由早就從江南請來的十幾個繡女接了手。
侍衛們五步一個,握着腰間的寶劍, 眼也不眨地把守着街道, 這可是這一朝最大的一次典儀, 可千萬不能出了事。
李嘯被安排坐在太后邊上,一開始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寒暄着, 等到城南的大鐘敲響,總算有了個正經模樣。
好些日子沒見過的皇家典儀讓守候已久的百姓們激動了起來。
江頌亭倒是適合禮部的職差,挺簡單的事,都能讓他搞得繁瑣且儀式感極高。
榮真手裡拿着聖旨,他現在的角色, 算半個太監, 專門負責宣旨。
這也是江頌亭要求的, 因着這個事情必須要地位極高的貴族來承擔, 於是僅排在李嘯後面的榮真就頂了上來。
聖旨上的東西他早就背清了, 爲了念得抑揚頓挫,楊槿還給他培訓了一陣。
這場婚禮, 可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了。
江玉簪摸了摸稍稍有些隆起的腹部,“怎的還不開始啊?”
“榮真不是說這每一步都要走的實誠,每走一步還要停那麼一下,城樓那麼高,好歹要走一陣。”楊槿給她解釋。
木樨也連忙用手語比劃,“我試過,要走起碼兩炷香。”
江玉簪看了木樨的手勢咧了下嘴,“你們可知道皇后身上那件衣服有多重,五十多斤呢。”
木樨和楊槿都瞪大了眼,心想江家可真是下足了本錢。
“走那麼久,怕是壓也壓死了。”江玉簪忍不住心疼起自己這表妹來。
但是能當皇后的是何許人啊,江玉華緊咬着牙,眼睛斜着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李韞,深呼吸了一口氣,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家族蒙羞!
李嘯也穿着極重的衣服,他有些想知道當時給他們設計這些儀制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沒被當時的皇帝打死呢?
他連翹起腿都難,只能翻着白眼,祈禱他的這小侄子能走的快點,好結束這一場折磨。
太后瞟他一眼,他們名義上是叔嫂,但實際年齡差得很多,再加上彼此之間的猜忌,話更說不到一起去,索性也就沉默了。
終於在萬衆矚目之下,帝后一同來到了城牆之上。
百姓們開始歡呼,更有人把早已準備好的花瓣,撒過頭頂,希冀能爲帝后,能爲楚國帶來好運。
榮真看他們喊得差不多了,朝着一邊擂鼓的人使了個眼色。
一陣震耳欲聾的鼓聲響過,大家也都安靜下來,到了榮真出場的時候。
他雙手執着聖旨,緩緩展了開。
那句“佳偶天成”還沒念完,人羣裡忽然傳來驚呼聲。
竟有人沿着城牆爬了上去!
楊槿眼睛都瞪直了,等他看清了那幾個人的動作的時候,他們早爬到了上面。
榮真擋在李韞的身前,手上的聖旨已經被刺破,他神情痛苦,捂着肚子,一手的血。
李嘯當即站了起身,抽出身邊衛士的一柄寶劍,便和刺客纏鬥了起來。
這時候守衛們才慢半拍的行動起來。
木樨和楊槿趕緊順着樓梯往下跑,衝進了人羣堆裡。
可他們實在力單,在這擁擠中的人羣中連個落腳地都沒有,更別提衝到城牆上去看榮真。
江玉簪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焦急地尋找着他倆的身影,埋怨着自己剛剛怎麼不把他們倆給捉住了,要是他們出了事,榮真豈不是更着急。
可百姓們尖叫逃跑的,一片一片的,讓這兩個人完全淹沒了進去。
刺客們手裡都拿着鐵鉤子,他們剛剛就是靠這個爬上城牆的,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李嘯一個人對三四個刺客不成問題,但還是餘力不足,被人用鉤子在手臂上滑了個大口子,那鉤子上帶着倒刺,硬是拉下了一塊血肉。
李韞看着戰局不明,把腦袋上沉重的皇冠一扔,兩隻手拖着榮真的腋下,便把他往邊緣處拉。
江玉華也的確是個見過世面的女子,連忙護着太后等女眷向城門下走。
太后看了眼刺客頭領,心想着這種事一擊若是不中,肯定是是再沒有機會,馬上就冷靜了下來,大袖一揮,“給我把他們全部拿下!”
她這一聲令下,城樓上下的人都渾身顫了一顫。
一開始躁動的人羣也安定下來,緊盯着城樓上的動向。
越來越多的禁軍涌上城門,把刺客一個個都按在了地上。
打頭的那個被掀了面罩,露出猙獰的面容,“昏君!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榮真強撐着意識,他覺着這人的面容熟識,又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
“押下去!”李嘯處理這種事很有經驗,把手裡的劍一扔,按着手臂上的傷,對着還有些怔愣的侍衛道,“還不快點!”
“昏君!你任用奸臣,大楚早晚毀在你手上!”頭領大喊,聲音令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李韞木呆呆地盯着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王爺的話你們是聽不清嗎!?”太后又厲聲道。
禁軍首領衝上來,直接一個手肘懟在刺客的臉上,打碎了他幾顆牙齒,這才讓他停了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