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輝見齊朔這般,半信半疑的聽着齊朔訴說,在得知閔非語竟然是流光所扮之後,內心崩潰,換臉無疑是殘忍的,以前只在古書上看過,卻從來沒有人真正的試驗過。
當時也沒有人敢試驗,因爲上面說換臉很可能連命都沒了,沒想到流光竟然爲了給杜家平反,甘願冒險,這些年,流光到底隨受了多少苦,杜清輝閉上眼睛,眼淚滑落,隨後將劍丟在地上,對齊朔說:“快走。”
齊朔站了起來,此時杜清輝已經回到屋裡拿了自己要帶的所有東西,只見杜清輝在藥箱外面裹了一層牛皮紙,又用衣服裹住了,隨後將裹好的藥箱放在自己的衣服下,彎着背將東西護着。
齊朔看在眼裡,內心五味雜陳,本想伸手從杜清輝手中接過箱子,但杜清輝卻死死的抱着,似乎手裡抱着的是一個孩子一般,一路上,泥濘的小路讓杜清輝摔了無數次,唯獨她懷裡的藥箱沒有落出來。
閔府,流光醒來,便覺腹中空空,見葉兒坐在桌子旁,手撐着頭,幾乎是睡着了,流光揭開被子,想從牀上起來,卻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力氣,轉頭看了一眼,牀上空空蕩蕩的,所以自己是真的坐起來了,並不是做夢。
葉兒正在做夢,夢裡,大雨傾盆,紅色的燈籠高高升起,在雨水裡肆意的飛翔着,最後每個燈籠都變成了一個魔鬼的血盆大口,葉兒一驚,從凳子上摔了下來,流光着急的喊出了聲:“葉兒。”
聽到流光的喊聲,葉兒完全忘了疼痛,她雙手撐在地上,直直的看着流光,自從流光回來,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流光這樣清醒,葉兒伸手擦了擦眼睛,就像做夢一樣。
“葉兒,你沒事吧?”流光一臉的關切,可惜自己完全動彈不得,葉兒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手衣裙上擦了擦,便朝流光走去。
“谷主,您醒了?”葉兒嘴上帶着笑意,突然嘴一扁,竟哭了出來,流光有些詫異的看着葉兒。
“谷主,你餓了嗎?”葉兒一邊擦眼淚一邊笑着問,見葉兒這樣,流光不禁有些內疚。
“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流光對葉兒說,葉兒點頭如搗蒜,興奮的跑了出去。
“葉兒,拿傘。”流光喊了一聲,葉兒轉頭,在門口拿了傘,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她恨不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人。
剛開門,便見孫夙站在屋檐下,雨水濺在他的身上,他卻巍然不動,就那樣直直的站在那兒,一身白衣早已被雨水浸透,葉兒走了過去:“孫先生,我們谷主醒了。”
“流光醒了?”孫夙轉頭興奮的看着葉兒。
“太好了,我進去看看。”孫夙正準備推門進去,隨後又說:“不,我不進去了,我都溼透了,我先去換身衣服。”孫夙說完便快速冒雨離開了,葉兒手中拿着傘,想要遞出去,孫夙卻已經走遠。
“看來孫先生心裡一直都有我們谷主。”葉兒嘆了一口氣,撐開傘順着房檐朝廚房走去。
山下,齊從亭子裡將兩匹馬拉了出來,兩人一人上了一匹馬,快速的朝京中奔去,杜清輝的心裡不
斷的祈求,祈求流光千萬要等着自己,千萬要等着自己,她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她必須要救活她。
閔府,流光吃了一碗還要一碗,葉兒高興得不行,正要出去盛,卻被孫夙攔住了,孫夙走了進來對流光說:“流光,你不能吃太多,不然胃受不了。”
“是你?”流光顯然有些意外,畢竟孫夙已經去突厥了,而且孫夙還和凌紫兒在一起了,就算已經幫助忽利努er奪得政權了,也該跟凌紫兒一起離開纔是。
“谷主,是孫先生的藥救了你呢!”葉兒在一旁插話說,流光擡起眼睛一臉詫異的看着孫夙。
見流光這般詫異,孫夙便說:“是紫兒讓我帶來的。”
“紫兒?”流光一臉困惑的看着孫夙,孫夙點了點頭。
“紫兒呢?她在哪兒?”流光顯然想見到凌紫兒和凌紫兒說說話,她還是希望凌紫兒能去藥王谷,能振興藥王谷,真沒想到曾經如此熱鬧的藥王谷竟然變成了這般,真是此一時彼一時,讓人唏噓。
“她沒來。”孫夙回答,流光只覺得凌紫兒肯定是不想見到自己,不想聽自己說藥王谷的事,也難怪,好不容易和孫夙在一起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幸福,誰會去守着一個毫無生氣的藥王谷呢?
也許藥王谷的命運就如此了吧!流光突然有些絕望的想,孫夙見流光這般,便對流光說:“這藥如果你身體好些了,就一天兩次,一次兩粒,。”
“藥?”流光好奇,只見葉兒從桌子上拿了一瓶藥過來。
“這個,谷主。”葉兒將瓶子遞給流光,流光的打開蓋子,聞着裡面的味道,便知道是由哪幾味藥組成的,流光詫異的看着孫夙,自己根本沒想過這些藥可以解百止散的毒,如果當時自己吃百止散的時候就配着這個吃,可能就不會惡化了。
“是紫兒連夜趕製的?”流光不禁有些感動,手緊緊的握着瓶子,孫夙點了點頭。流光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寧兒,你能給我倒杯水嗎?”孫夙轉頭看着寧兒,有些話他想跟流光說,卻礙於寧兒在此。
“壺裡的水都涼了,我去燒一些來。”寧兒心知肚明,說了這樣的話便走了,孫夙點了點頭,道了謝,寧兒便端着碗和壺走了出去。
“我已經把你的身份告訴齊朔了。”孫夙終於開口,內心卻有些不是滋味,有焦慮,擔憂,甚至還有恐懼,流光卻表現得很淡定,就像自己早就知道了一般。
“說就說了吧!早晚都會知道的。”流光淡淡的說,這些年,她早已學會了波瀾不驚,就算是劍鋒抵在頸子上,她也不會吭一聲。
孫夙見流光這般淡然,心中不禁有些內疚,因爲自己在告訴齊朔流光的真實身份後,齊朔便冒雨離開了,也不知道現在去哪兒了。
“你好好休息吧!”孫夙對流光說,流光搖了搖頭。
“皇上答應我,等我戰勝回來就會爲杜家平反,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我得去見皇上,我要親自看到杜家平反,要讓藥王谷不在被稱爲亂臣賊子藏匿之地。”流光掙扎着,想要起
身。
“我去。”孫夙突然開口,流光擡起眼睛看着孫夙,孫夙微微笑着。
“讓我去吧!我畢竟跟皇上相熟得早,而且我武功好,如果不能勸服皇上爲杜家平反,我孫夙誓不爲人。”孫夙嚴肅的說着,一扯衣襟,轉身走了出去,流光轉頭看着孫夙,眼眶紅了,有此好友,夫復何求?
皇上寢宮,皇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有水從上面滴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臉,睜開眼睛,在燭光下,只見滿手沾滿了鮮血。
皇上大喊了一聲,將正站在打瞌睡的李公公吵醒了,李公公趕緊走了過來,在看到皇上的時候心突突突的跳了起來。
“陛下,您,您的臉。”李公公戰戰兢兢的說着,皇上坐起身子,突然見門外閃過一道白影,是一個無頭的白影,這一次他徹底嚇呆了。
“來人啊!”李公公大喊一聲,皇上伸手製止了他。
“恐怕是杜家的人來了。”皇上自言自語,無比淡然,李公公趕緊遞出去一塊白色毛巾給皇上,皇上擦了擦臉,毛巾便成了鮮紅色。
“陛下,杜家人已經全都死了,您怎麼這麼說?”李公公全身顫抖着朝四周看去,皇上坐在鏡子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是死了,可冤魂不散,如果杜家冤案沒有平反,整座皇城將不得安寧,朕將永遠不得安寧。”皇上的聲音慢慢變大,最後竟是吼了出來,李公公睡意全無,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場雨從閔非語回程那日便一直下,一直下,到今天也有十來天了吧!”皇上緩緩開口。
“陛下。八天。”李公公回答到。
“八天,八天,朕該去看看閔非語了。”皇上說着從銅鏡前站了起來,瞬間他覺得就是這面鏡子也全都是血,無論是人爲還是天意,他確實都該做出決定了,這是自己答應杜流光的,自己必須要去做。
孫夙本想進宮去告訴皇上,但畢竟自己和皇上之間還是有距離的,若是冒昧前去,沒準還要落了罪行,孫夙對皇族是敵視的,自從自己的父親死後,他便決定此生不進皇宮,也不爲政。
加上凌紫兒的事情,自己和皇上之間也算情敵,雖然不是有意爲之,但事情已經如此就沒有挽回的地步,聽了皇上的話,孫夙這才放心離去,雨中,一個白色身影在皇城之上一躍而過。
等到孫夙回到閔府的時候,流光再次睡去了,葉兒告訴孫夙自從流光回來後,幾乎都是睡着的,難得清醒那麼一會,昨日算是來了之後,清醒得最久的,葉兒甚至哭着問孫夙:“會不會是迴光返照。”
“別胡說。”孫夙沒好氣的回答,葉兒只好默默的抽泣着。
孫夙來了之後就沒見到步涯,便問葉兒:“步涯去哪兒了?沒有一起回來嗎?”
“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秋菊每天給他送飯,既不出門,也不來看看谷主,真是沒良心。”一提到步涯,葉兒便一臉的憤恨,孫夙自然明白步涯爲何如此,從小到大,恐怕這是步涯惹的最大的禍,他不是不願意見流光,而是不敢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