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秋水已經好幾天沒見皇上了,這才明白最薄情是帝王家的意思,現在她最怕的卻不是被皇上打入冷宮,而是擔心再次見到那個夢裡想了千百遍的人。
這日,寧妃突然來訪,秋水一如往常禮貌的行禮:“參見娘娘。”秋水說着,寧妃卻毫不記仇的走過來扶起了她。
“妹妹何須多禮?”寧妃笑着,隨後便很自覺的找了個位置坐着,反而像是她纔是這宮殿裡的主人似的。
“妹妹近來似乎很閒啊!”寧妃一邊玩着指甲,一邊漫不經心的說,秋水知道這是在諷刺自己,倒也不在意。
“是閒着呢!還要感謝娘娘,不然的話秋水現在恐怕還是個成日忙忙碌碌的婢女。”秋水微笑着,看不出半點敵意。
“姐姐來看我恐怕是希望妹妹能做點什麼吧?”秋水冷笑,也沒讓人給寧妃子倒水,這讓寧妃心裡有些不舒服,不過現在自己手中有一張王牌,縱然秋水得意,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是,本宮來找你的確是有事,如今你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本宮希望你能在皇上面前給我兒子說說話,到時候好處少不了你的,你要知道陛下的身體,多則十年,少則一兩年,你不過是個十幾歲的丫頭,還有大好的前程。”
寧妃說着擡起眼睛看着秋水,想着這樣的條件沒有人會不心動吧!
“就算是十年後,你不過才二十幾歲,到時候想要再嫁還是出宮置備宅院,買幾個婢女,奴才伺候你,也都是可以的,但如果你不和本宮站在一條線上,本宮也有去處,而你,恐怕只能給陛下陪葬吧!”寧妃說着便笑了。
雖然秋水沉穩,但畢竟年紀尚小,聽到陪葬一詞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心中對寧妃的恨也漸漸深了起來。
“娘娘又何必問奴婢,從奴婢出現在娘娘眼中之時,奴婢便是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娘娘想怎麼下便怎麼下,不是嗎?”秋水故意自稱奴婢,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她知道在寧妃心裡自己永遠都是個婢女。
“妹妹不必如此自謙,如今你我都是陛下的女人,是姐妹,你也不必總是想着自己是奴婢,畢竟從那天以後你就是陛下的妃子了。”寧妃冷笑,指的是秋水故意讓自己受傷來陷害自己那天。
“本宮不喜歡棋子自己走動,本宮希望棋子是聽話的,不然我寧願不要這顆棋子,明白嗎?”寧妃冷笑着站了起來,走到了秋水面前,秋水始終垂着頭,不想和寧妃再說話。
“好自爲之吧!”寧妃走到秋水身邊的時候丟下了這麼一句,卻不知道秋水是向來不怕威脅的人。既然寧妃這樣說,自己還非要跟她作對到底,陪葬?如果自己比皇帝死得早呢?那便是厚葬吧?生不得好,死後有一方墳冢倒也不錯。
許是多久沒見秋水的緣故,皇上竟有些想念秋水,想到那日自己在氣頭上,也沒想那麼多,秋水本來就什麼都不懂,本就是無心之失,有他在身邊,至少自己還能感覺到自己是活着的。
李公公見皇上一臉愁眉,隨後走過來問皇上:“陛下可是想秋水姑娘了?”李公公問,之所以沒叫秋水娘娘是爲了讓皇上對秋水還
有最初的那種依戀,算起來,秋水到皇上身邊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說厭倦倒是不可能的。
“李公公,你去把秋水帶來吧!”皇上擡頭,承認自己確實是想秋水了,有一個人能靜靜的聽自己說話也是一種幸福。
“是,陛下。”李公公嘴角帶着笑意,正要走,卻被皇上喊住了。
“算了,朕自己過去,更衣吧!”皇上說着站了起來,隨後又說:“朕也該出去走走了。”
“是,陛下。”李公公轉過來,朝兩個小公公使了眼色,兩人就去拿衣服了。
鳳禧宮,秋水靜靜的坐着,死,一個那麼簡單的字,對於此刻的自己卻是那麼可怕,死,她承認自己怕死,可是好像她的結局就只有一個死字,也許皇上知道寧妃來過自己的宮中,會將自己的死追責到寧妃頭上。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呢?那自己不就是白死嗎?還有他,她是那樣渴望見他一面,然後告訴他自己從不曾忘記過他,可她依然沒有勇氣,她怕他會瞧不起自己,春桃再也不是春桃,從春到秋,從明媚到悲傷。
樑王府,趙歡輾轉難眠,想起寧妃對自己說讓自己去宮中服侍姐姐,自己當時很興奮,沒想到寧妃竟然將一包藥給了自己,說是讓自己每日放到姐姐的飯食中。
她好奇的問寧妃:“這是毒藥?”
“不是,這些年淑妃都沒有子嗣,難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姐姐生個孩子嗎?有了孩子,你的姐姐在宮中便會好過一些,至於你,你到時候給孩子做個奶孃,未來還會愁沒好日子過嗎?”寧妃冷冷的說。
“娘娘,您爲什麼要幫姐姐?”趙歡心中充滿好奇,寧妃是有孩子的,宮中女人最忌的便是其他妃子生孩子,因爲母憑子貴,有了兒子,母親在宮中的地位便會一下子提升許多,寧妃根本沒有理由幫姐姐。
“你知道,本宮就一個孩兒,如今被陛下貶到幽州苦寒之地,從此也沒法再見,本宮也會老,需要人送終,但本宮年紀大了,不像淑妃,才三十多歲,還能再生個孩子,到時候本宮會和淑妃一起養育這個孩子。”
寧妃轉身笑着朝趙歡走去,將趙歡扶起來,對她說:“不過事你知我知,萬不可淑妃知道,畢竟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孩子成爲別人的孩子,明白嗎?”
“是。”趙歡回答,還是有些猶疑。
“放心,等到孩子出生你就會拿到黃金千兩,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也夠你生活了。”寧妃笑着,一時財迷心竅的趙歡便這樣答應了,而且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能做的,畢竟寧妃也是爲了姐姐好。
一個女人,別說嫁到帝王家,就是嫁到普通人家沒個一兒半女的,也會被趕出家門。
皇上到了秋水宮中,見秋水正背對着門躺在臥榻上,一陣陣的呼吸聲似乎宣告着離開皇上後,她還過得不錯,這讓皇上難免有些失落。
“誰?”秋水突然問了一聲,轉過頭,只見皇上和李公公正站在自己面前。
“陛下,您怎麼也不讓人通知一聲?”秋水趕緊從榻坐起,隨後跪在了地上。
“朕來看看你,這些日子委
屈你了,你應該明白朕的苦衷。”皇上說着朝李公公看了一眼,李公公垂下頭,很自覺的走了出去。
“陛下,臣妾以爲你不要臣妾了。”秋水突然伸手抱住了皇上的腿,她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討好皇上,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在這後宮之中有一個生存的機會,爲了再見他一面,爲了讓寧妃受到懲罰。
是寧妃害得她過早的失去了一切,她本來就可以離開皇宮去過自己的幸福生活了,這一切都是拜寧妃所賜,這輩子無兒無女,甚至生命一直捏在別人手上。
“好了,朕這不是來了嗎?你不懂事,朕不怪你,但有些話不能亂說,尤其是當着別人的面,知道嗎?朕寵你,但你得有分寸,明白嗎?”皇上伸手摸着秋水的頭,就像一個慈愛的父親一般。
“是,秋水明白了。”秋水應着。
翌日,剛下朝,樑王便去了皇上寢宮,得知皇上在秋水那兒,便趕着去了秋水那兒,皇上有些不高興的看着樑王:“那件事朕早就說過了,你還有意見嗎?”
“兒臣不敢,兒臣今日前來是有求於父皇。”樑王擡起眼睛,絲毫無懼的看着皇上,秋水則一言不發的陪着皇上,就像皇上說的,在別人面前,她最好一言不發,只有這樣,皇上纔會對她極盡寵愛。
“什麼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了,現在你可是監國太子,別什麼都來問朕,朕有自己的生活。”皇上不耐煩的站了起來。
“父皇,兒臣是來替淑妃向父皇求情的。”樑王又說,皇上轉過頭有些好奇的看着樑王,腦海中卻一時想不起來還有淑妃這號人物。
“哪個淑妃?”皇上問,樑王不禁爲淑妃感到悲傷。
“淑妃孃家姓趙。”樑王提醒着,皇上突然恍然大悟。
“怎麼?她又沒犯錯,朕也沒說要懲罰她,你要爲她求情,卻是何故?”皇上有些好奇的看着樑王。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淑妃娘娘的妹妹到了兒臣府中,說這世上就剩下淑妃娘娘一個親人了,希望能伴在娘娘左右,姐妹兩同吃同住,兒臣見她可憐,無依無靠的,一時心軟,便答應了她。”樑王說着,皇上臉色倒是很平靜。
“兒臣不敢私自做主,便來請求父皇,看在多年夫妻情分,淑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允許淑妃娘娘的妹妹進宮照顧淑妃娘娘。”樑王繼續說,秋水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了一下。
淑妃,那倒是宮裡的婢女奴才們都喜歡的人,只是太軟弱了些,常常被寧妃宮中的婆子婢女們欺負,不過,這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就算想幫她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是看樑王和皇上的了。
“就這事?”皇上似乎有些不可思議,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樑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但樑王卻沒有,看來這個兒子確實很尊重自己,這樣想,皇上心裡倒是舒服許多。
“就這事,父皇。”樑王回答,皇上點了點頭。
“就只有淑妃的妹妹,沒有別人?”皇上又問,總擔心有男人入宮,雖然後宮那麼多女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去管,但他也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