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每年都在長大,布匹多準備一些,還有鞋墊,米,油……”葉兒皺着眉,細心的說着,步涯則認真的記着,流光出來見兩人這樣認真,不由得笑出了聲。
“怎麼?你們是不是打算把整座京城都搬回去?”流光說完,小蝶突然笑了,想起以往和葉兒的針鋒相對,誰能想到兩人如今竟然成了好姐妹。
“葉兒,到了藥王谷,一定要讓思溫和小蝶住在最安全的地方。”流光鄭重的看着葉兒,葉兒點了點頭,這時候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小手不斷的抓着,朝着流光的方向,似乎聽懂了大人們在說要將自己送走一般,看起來可憐而又悲傷。
流光伸手接過孩子,輕輕的拍着孩子的後背,對孩子說:“思溫,你只是暫時離開孃親,孃親很快就會去看你的,要乖乖聽小蝶姨娘的話,孃親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好嗎?”
孩子像是聽懂了流光的話一般,止住了哭聲,將頭靠在流光的肩上,小手放在流光和自己之間,不知不覺中,流光早已將孩子當成了自己所生的孩子,和孩子的感情也很深,她也捨不得孩子,這樣做都是爲了保護孩子。
將軍府,林晚跪在祠堂裡抄經書,心中有些煩悶,自己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出門了,也不知道兄弟們怎麼樣了,還有那個小小的思溫,簡直太可愛了,真不知道爲什麼寧皖師父要將自己關在這個地方。
林晚偷偷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發現並沒有人守在門口,便偷偷跑了出去,又將門關好,心中實在想念來福等人,便抄近路去了閔府,思溫一見林晚到來,便朝林晚跑去,嘴裡含含糊糊的喊着:“哥哥。”
這可把林晚樂壞了,林晚一把將思溫抱了起來,隨後見衆人身上都揹着包袱,心中有些困惑,走過去拍了二狗子的肩膀一下:“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你還是回將軍府吧!現在閔府和將軍府的關係很微妙,你以後可能都不能來閔府了。”阿強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林晚的肩膀,林晚心裡有些莫名的難受。
那邊不讓自己過來,這邊也不讓自己過來,大人之間的事情憑什麼要自己去承受,林晚擡頭看了比自己要高出許多的阿強,將頭轉向一邊,隨後對阿強說:“看樣子,你們都要離開。”
林晚說着,視線朝周圍掃了一圈,落在二狗子等人的身上。衆人垂下眸子,不敢看林晚的眼睛,因爲會悲傷,林晚隨後將思溫抱着遞給小蝶,朝流光的方向走去,流光正和葉兒慢慢的朝這個方向走來。
“師父,他們去哪兒?我也要去。”林晚無比堅定的看着流光,心意已決,流光微微皺眉,將林晚送走,是自己早就思考過的事情,只是這件事需要跟齊朔商議,甚至說,齊朔根本不會讓林晚離開他的身邊。
畢竟,流光猜想,齊朔肯定知道林晚的身份,所以齊朔一定會盡全力去保護林晚,甚至,齊朔瞭解自己,所以纔對自己有所畏懼,擔心自己會將孩子作爲籌碼去害他。
當
然,他不知道的是,林晚在自己的心裡甚至比自己的命都要重,流光冷冷的看了林晚一眼,隨後說:“回去吧!你是將軍府的人,以後不要再來學士府了。” 長大能明白,流光所做的一切,甚至所說的狠話都是爲了保護他,爲了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當然,現在的林晚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見流光說出這麼決絕的話,林晚氣得不行,隨後怒吼道:“閔學士,你和將軍的事是你們之間的事,爲什麼要牽扯到外面身上?”流光沒想到林晚會說出如此成熟的話,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
葉兒走過去,伸出手,手還沒碰到林晚,林晚便伸手將葉兒的手拍開:“不要你假好心。”林晚恨恨的看着葉兒,葉兒只覺得自己的心從頭涼到腳。
他什麼都不懂,可他的眼裡恨意那麼強,林晚,爲什麼你不能再成熟懂事一些,你現在什麼都不懂,你一定要快快長大,等你長大了很多事情就明白了。
“放肆,不得無禮。”阿強走了過來,拉住林晚,隨後招呼來福等人將林晚趕出去,林晚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竟然會被趕出去,心中一怒,將自己手上帶來的送給流光的血人蔘砸在地上,又上去用腳踩了幾腳。
“我以爲閔師父身體不好,偷偷將這東西偷了出來,以爲能幫幫你,沒想到……”林晚頓了頓,無比傲慢的看着流光,眼眶卻因爲悲傷變得通紅,流光也沒想到林晚的反應會這般激烈。
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不能說,林晚,只希望你長大的時候姨娘還活着,到時候很多話很多事便可說與你聽,流光咬了咬脣,朝外面走去,隨後林晚聽到那邊傳來流光冷冷的聲音:“不必趕他,他願意在這兒呆着就讓他呆着吧!” 這句話說出口,分明比趕人還要陌生,林晚看着衆人遠去的背影,拳頭慢慢握緊,小小的手,沙包一樣的拳頭捏着,指節咯咯作響,對流光的恨意就這樣生了出來。
宮裡,皇上常常夢到過去的事情,夢到昌平雙手伸着,長長的手指扼住了自己的脖頸,她說:“還我命來。”這樣的夢一場接着一場,夜夜難眠,每次醒來都是汗流浹背。
這樣的天氣本就燥熱,皇上因爲擔心被人聽到自己的囈語,便讓扇風的丫頭們全都退下,身邊就只留下一個自己無比信任的李公公,李公公用手帕給皇上擦了汗,又端來清水給皇上洗了臉,皇上轉頭看了外面一眼。
“幾更天了?”皇上緩緩開口,身體一動不動,李公公將盆收好,緩步走了過來。
“皇上,這才二更天,您再睡會。”李公公走到皇上身邊,語氣很淡然,皇上夢裡的話自己聽得真切,卻仿若罔聞,伴君如伴虎,如果自己在皇上身邊做不到少說多聽,自己也活不到今天。
“鄭又夢見昌平了,這孩子心裡對朕始終有恨啊!她走了也有不少日子了吧?”皇上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微微皺眉。
“皇上,再過兩個月就是四年了。”李公
公上前一步,將皇上扶着站了起來,皇上一步步朝門口走去,隨後打開門,看着那空空蕩蕩的迴廊,微弱的光被風吹得一陣陣的歪倒,皇上心裡有些莫名的悲痛。
“四年,四年了……”皇上看着遠方,這樣的時刻,李公公心中不禁生出些許恐懼,雖說有些東西從未見過,但聽多了總會害怕。
皇上關了門,緩緩轉身,眼神里布滿了紅色血絲,李公公走過去扶住皇上,只聽皇上一字一頓的開口:“四年,四年了,想辦法給她立個牌位吧!”
“喳!”李公公應着,這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皇上到了牀邊,在李公公的招呼下睡下,隨後對李公公說:“不早了,你也歇着吧!”
“是。”李公公應着就走到燈的旁邊取下燈罩,剛準備吹滅裡面的蠟燭,就被皇上制止了,李公公不由得嚇了一跳。
“不要吹熄了燈,朕怕那些妖靈如夢。”皇上的聲音有些顫抖,李公公不禁想起了流光,以前她總來看皇上,開的藥方也都是安神的。
皇上那些日子便睡得不錯,本來已經油盡燈枯的皇上,又這樣熬了三年,看來是得去請閔非語言來宮一趟了。
慶王在獄中日漸消瘦,雖然每日都是好酒好菜的待着,但心中有事心中驚,想到自己做了那麼多惡事,一旦被皇上查出來,自己這一生恐怕就沒有未來了。
母妃 那邊傳來消息,說皇上不敢怎樣,而且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讓自己稍待時日,總會出來,可自己越來越怕,樑王是個老實人,更加不忍心手足相殘,可閔非語不是,閔非語的狠甚至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想着,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是李公公拖長的聲音。
“皇上駕到……”李公公的聲音傳到了衆人耳中,滿座皆驚,都跪了下來,慶王也跪了下來,一身白色囚衣,披散着亂蓬蓬的頭髮。
皇上第一眼見到慶王,心中就充滿了怨恨,這個小畜生,竟然敢對自己下手,李公公見狀,知道皇上有話要對慶王說,便喊了一聲:“都下去吧!”衆人應着,一一退了出去,皇上一步步的走到牢房邊。
慶王知道這是一個好時機,無論父皇有沒有查出來,自己只要咬死不認就沒事,於是哭喊着:“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就算兒臣做了錯事,也都是一時糊塗父皇,您饒了兒臣吧!”
慶王哭得泣不成聲,皇上冷冷的說了一句:“起來吧!”慶王聽到父皇讓自己起來,心中竊喜,以爲皇上不知道自己做的錯事,於是站了起來,臉上早已掛滿了淚痕。
“今年多大了?”皇上突然開口詢問,慶王有些詫異,父皇跟自己說話就像是平日裡的父子嘮嗑一般。
“兒臣三十有二了。”慶王直直的看着皇上,皇上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三十二,三十二,是大了,難怪你等不及了。”皇上轉過頭,並不看慶王,慶王心中大驚,父皇的意思是,他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