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關於吏部尚書空缺該派遣何人上任一事,朝中大臣紛紛推舉吏部侍郎王興,當然也有一些人緘默不語,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是慶王的人,皇上自然也知道。
流光默默的站在樑王身後,一語不發,樑王卻有些擔憂,眉頭緊鎖,慶王用眼角的餘光掃着兩人,嘴角散發出得意的笑容。
皇上的視線落在了樑王身上,隨後說了一句:“閔大人,此事你怎麼看?”
流光左腳跨出一步,行禮道:“皇上,微臣認爲,任能舉賢,既然衆位大人都說王大人是賢才,微臣想,必是賢才,若是日後生出事端,也只能責問各位大人失察之責。”
衆人聽了流光的話,紛紛面面相覷,互相推諉,禮部尚書上前一步對皇上說:“皇上,微臣對王大人知之甚少,不過是常聽人說王大人是賢臣,這才寫了薦書。”
禮部尚書剛說完,其餘大臣也紛紛跨出一步,並說:“臣等也是聽人所說,對王大人並不瞭解,望皇上恕罪。”
所謂法不責衆,皇上擺了擺手,對衆人說:“都退下吧!朕有說要懲罰你們嗎?”
衆人紛紛喊了一聲:“謝皇上!”便退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慶王見這羣立場不堅定的傢伙,恨得牙癢癢,果然,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衆人自然也不傻,聽到流光說的擔責,知道自己到時候可能逃不了干係,輕則官降幾級,重則小命不保,慶王是皇上的兒子,自然有皇上保護,慶王再有能力,也是不可能跟皇上抗衡的,衆人都心知肚明。
齊朔上前一步,對皇上說:“衆位大人不知王大人,微臣知道,王大人是個清廉之士,早年寒苦,初爲徐州令,後步步高升,達今日之勢,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微臣可以爲其擔保,若其日後有不軌行爲,臣願赴死。”
無比堅定的語氣和神情讓衆人大吃一驚,誰都知道王興自從當官以來,搜刮民脂民膏,民衆怨聲載道,年年向上面送禮,越送官位越高。
齊朔甚至還去懲罰過此人,今怎又爲此人說起話來?慶王心中大喜,上前一步,說:“兒臣認爲齊將軍說得有理,兒臣也見過此人,卻並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定大鵬展翅,成爲國之棟樑。”
皇上眉頭緊皺,沒想到兩人竟然說出此等瞎話,若是自己不查,豈不是被矇蔽了,好大膽的狗奴才,皇上瞪着齊朔,越發覺得齊朔是個危險人物,流光見到齊朔這樣說,也知道齊朔並非不知人,而是跟自己對着幹。
爲了針對自己,竟然連良心都不要了,流光啞然,不過這件事她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流光跨出一步,對皇上說:“微臣不知慶王殿下和齊朔將軍爲何如此擡舉王大人,不過據微臣所知,此人爲官有道,品行卻不行。”
流光頓了頓,說:“此人仕途平順,迎娶高官之妻,拋卻家中糟糠之妻,不僅如此,甚至連母親和孩子也被他送到了寺院寄養。我朝律政,官員不可狎妓,王大人卻三番五次出入萬花樓,其中一個相好的女子有了身孕……”
衆人眉頭緊鎖,慶王汗珠滴
落,流光卻繼續數着:“王大人怕影響自己的仕途,怕女子來鬧,竟然哄騙女子說要收她爲妾,並許諾榮華富貴;女子收到書信,赴約,在林中遭遇早已埋伏好的人砍殺……”
皇上不由得大驚,憤怒拍案而起:“天下竟有如此可惡之人?”
“陛下息怒,可惡何至於此,他覺得母親和兒子是拖累,竟去了廟中將母親和兒子帶出來,隨後逼迫母親自殺,親手殺死兒子……”流光說着不禁咳嗽起來。
“皇上恕罪,微臣身子實在有些不適……”流光氣若游絲,緩緩擡起眼睛,眼角的餘光落在齊朔臉上,齊朔臉色鐵青。
“來人,給閔大人賜座……”皇上喊着。
“多謝皇上!”流光努力的說着話,樑王有些擔心,轉頭看着流光,流光卻搖了搖頭,示意樑王不必擔憂。
皇上聽了此事,龍顏大怒,問齊朔:“齊將軍,你敢擔保的人就這樣嗎?”
“陛下,微臣並未查明,請皇上恕罪……”齊朔說着跪在了地上,慶王大驚,隨後也跪下了。
“兒臣誤聽讒言,父皇恕罪!”慶王跪在地上。看着剛纔還信誓旦旦的兩人,皇上又氣又惱。
“你二人查人不實,差點兩成大禍,罰一年俸祿,並幽禁於府。不許出門見客,更不許彼此往來,也不能見來客。”皇上一一說着,兩人連連應着。
慶王的眼珠子恨不得落在流光身上,這個閔非語實在可惡至極,看來朝中幕僚都被她查得清清楚楚,以後要想在高位安插自己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齊朔心中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悲是因爲自己再次輸給了閔非語,喜是還好閔非語揭露真相,不讓此人上位。
這件事最終又被擱置了,衆人從朝中出來,慶王走到流光身旁冷哼了一聲:“風水輪流轉,閔大人還是不要過於囂張的好,這江山是姓唐的,哼!”
慶王一甩手大步離開,後面傳來流光的聲音:“恭送殿下!”
真可謂不是冤家不碰頭,本不欲和齊朔見面,沒想到偏偏又遇見了,齊朔見到流光,眼中露出一抹怨毒之意,並未打招呼便離去了,流光好奇,只知道自己因爲那一家三口的命憎恨齊朔,卻不知道齊朔到底憎恨自己什麼。
樑王緊走幾步,走到流光身旁問:“今日你說之事俱可屬實?”流光點了點頭。
“於偶然間救下女子和老嫗,可惜了那個孩子,女子腹中胎兒也未保住,真是報應,王興取下高官之妻,至今未有一子半女,後來此女家道沒落,王興拳腳相向,女子投井而死,後又續絃,妾三人,皆無子女。”
流光說着嘆了一口氣,樑王也不禁駭然,真是天道有輪迴,這樣的人竟能一步步做到侍郎的位置,這隻能證明朝中貪污現象橫生,這是一定要阻止的。
齊朔和慶王在宮外相遇,慶王對齊朔作揖,並說:“今日才知將軍忠肝義膽,本王欠你一個情。”
“是末將連累王爺,還請王爺恕罪!”齊朔面無表情,腦海裡全是流光在朝堂之上看看而談的樣子,閔非語
,此人太過恐怖。
將軍府,齊朔回到府中便去了順華苑,多日不見林晚,心中實在有些思念,到了舜華苑,只見寧皖正坐在樹蔭下乘涼,靜靜看着池中盛開的荷花。
“咳咳……”齊朔乾咳了一聲,寧皖轉頭,急忙站了起來。
“將軍……”寧皖行禮。
“恩,林晚呢?”齊朔淡淡的問,時間越久越發現寧皖是寧皖,流光是流光,他曾想過如果寧皖再次說要回去,自己定不強留。
可自從林晚出現後,寧皖竟越發溫順,全身上下散發着母性光輝也再沒有說過要離開將軍府的話。
“說是去找朋友玩了,都是以前交的朋友,富貴而不相忘,我覺得這孩子品性不錯。”寧皖欣慰的說完,儼然一個母親的語氣,齊朔皺了皺眉,朋友?那些孩子不都被閔非語帶走了嗎?
想到林晚去了閔府,齊朔心中有些不安,閔非語費盡心思將那些孩子留在身邊真的只是爲了保護那個孩子嗎?可爲什麼非要去找林晚的朋友呢?還是說閔非語知道林晚的身份,想日後用來轄制自己。
齊朔越想越擔憂,最終對寧皖說:“以後不許他在出門,想見朋友,便讓那些人來見他,一個小孩子總是到處跑,成何體統。”齊朔說完氣匆匆的拂袖而去,寧皖有些詫異。
閔府,林晚正和衆人玩的愉快,流光便回來了,見到流光和步涯,林晚飛奔過去,拉住步涯問:“你什麼時候教我功夫,你交給我的那些還打不過阿強呢!”
“想學功夫先把《大學》唸了。”流光微笑着看着林晚。
“那有什麼難的?聽好了……”林晚得意洋洋的揹着手,擡起下巴,搖頭晃腦的開始念。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家不以利爲利,以義爲利也。”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林晚將學過的內容全部背了出來。
流光點了點頭,這孩子的記憶裡果然不錯,隨後又問:“可知其意?”
此話一出,林晚有些懵,尷尬的搖了搖頭,隨後說:“師父,可是說了只要我念了就能教我武功的。”
流光搖了搖頭:“讀書,光會讀等於白讀,讀書若不知其意,何必讀,好了,等你弄明白了,你步涯師父自然會再交給你一個厲害的招數的。”
“是。”林晚無比乖巧的應着,兩人走遠,二狗子等人走了上來。
“你剛纔背的是什麼東西,我們根本聽不懂。”二狗子,來福和阿旺說,阿強則站在一旁口裡唸唸有詞。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阿強念着,突然眼睛放光,朝流光離去的方向奔去。
林晚則對衆人說:“你們不知道啊?活該你們一輩子要飯,我要走了,回去弄明白了再來找你們。”
“等你弄明白學了武功可得教我們。”二狗子說。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被人欺負的,走了!”林晚一甩手,大步朝門口走去,三人聳了聳肩,隨後拿起倒在地上的掃帚開始打掃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