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聊着,突然見葉兒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流光見葉兒這樣,便知道一定是皇上派人來了。
“谷主,蘭姑娘,李公公來了,皇上身邊的李公公……”葉兒着急忙慌的說着就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一般。
“知道了,走吧!”流光站了起來,正要出門,卻見李公公已經從橋上走了過來,後面跟了好幾個低眉順耳的太監。
“公公……”流光迎了出來,李公公趕緊走了過去。
“閔大人不必多禮,老奴這次來是奉皇上之名給大人送一些東西過來,晚上宮中有宴,車馬老奴都已備好,請閔大人準備一下……”李公公滿臉帶笑的看着流光,流光點了點頭。
“皇上特賜大學士閔非語進貢北果三個,讓閔大人嚐嚐鮮,玉鳳簪一對,瑪瑙珍珠鏈各兩條,華服十件,千年人蔘兩隻,鹿茸四個,天山雪蓮一朵……”李公公念着,流光垂着頭站在一旁,衆人都有些詫異。
步涯站在遠處聽着,眼裡冒出一股殺氣,這該死的皇帝,不知道又要對閔非語打什麼主意。
“閔谷主,東西老奴都念完了,你去準備準備吧!對了,可別忘了帶上你的琴。”李公公提醒道。
“是,葉兒,請李公公進屋休息,奉茶!”流光轉頭看了葉兒一眼,葉兒點了點頭,和胡媚兒一起將李公公請入了不遠處的屋子裡。
一進去,衆人感覺就像入了天堂一般,裡面有着檀木的香氣,屋裡又清涼,李公公坐在主位上,目光四處搜索着,這屋裡屋外,恰似兩重天。
葉兒端了茶走了進來,給李公公和衆位公公一一倒了茶,便站在一旁,等候吩咐,胡媚兒則站在另一旁,李公公轉頭看着葉兒問:“丫頭,你這屋裡是放了什麼?怎這般涼爽?”
“啓稟公公,這屋子是前些日子請了個能工巧匠,將這屋下湖中之水用風車不斷的攪動,帶起涼風,這水打在地板上,這地板上的熱便被帶走了,如此往復,從早到晚,這屋裡都是涼爽的。”
葉兒細細說明,李公公點頭稱讚:“這民間果然高人多,改日我也找來到宮中弄一處清涼地。”
“公公聖明,只是這……”葉兒還沒說完,就聽見了流光的咳嗽聲,葉兒忙迎了出去,見流光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桃紅衣裙長及落地,發如青絲垂落肩頭,發間細飾雕琢,上方僅用一支雕工細緻的桃簪綰起。
一旁的胡媚兒臉色難看之極,以前總覺得閔非語就如寒潭的水,入天山的雪,高冷而絕傲,如今這一打扮,多了幾分煙火氣,也多了幾分靈氣。
李公公眼睛都看直了,許久才說:“這閔大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我這晃眼之間,以爲是神仙妃子下凡塵呢!”
“公公說笑了。”流光微微一笑。
衆人出來的時候無不咒罵這天氣炎熱,李公公更是感嘆:“咱家若非身處深宮之中,定要常來你這府中坐坐。”
“只要公公願意來,隨時歡迎。”流光說,衆人一行出了閔府流光上了車,步涯揹着琴緊隨車輛。
李公公拉開車輦見步涯走在旁邊,便對流光說:“這抱琴之人可是府中護院?”
“正是。”流光應道。
“可是這大內皇
宮是不允許男子進出的……”李公公犯了難。
“公公放心,他把琴送到門口就出來了,不會入宮。”流光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就好,那就好。”李公公總算安了心。
果然,到了皇宮門口,步涯便將琴遞給了流光,流光點了點頭,步涯便離開了,李公公有些羨慕的對流光說:“你這護院可真不錯。”
“是,我府中之人都好,都是重情重義之人。”流光毫不避諱的說,李公公點了點頭。
宮中,段嚀溫和齊朔並排坐在一起,樑王和慶王並排坐,流光坐在樑王的邊上,稍微靠近皇上的位置一些。衆人的眼光都落在了流光的身上,就連盛裝出席的段嚀溫也自嘆不如。
“她穿得好美。”段嚀溫在齊朔耳邊喃喃。
“美有什麼用?蛇蠍心腸……”齊朔冷冷的說,段嚀溫臉色突然冷了下來,她不明白齊朔和閔非語爲什麼會像仇人一般,如果說權利之爭,他們兩是沒有利益衝突的啊!一個文臣一個武將。
這時候,衆人只聽見一聲:“皇上駕到。”
所有人從位置上走了下來,紛紛跪在地上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
“微臣參見皇上……”
“段嚀溫參見皇帝陛下……”
皇上滿意的看着衆人,目光落在了流光身上,見流光一身桃色裝扮,恰似園中盛開最美的花瓣。
“衆卿平身……”皇上雙手擡了起來,隨後在李公公的攙扶下坐在了位置上。
衆人道了謝,便都站了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慶王的目光始終在段嚀溫身上,見段嚀溫看齊朔的眼神 這般柔情似水,心中不禁憤憤不平。
“朕今日召集衆位前來,一是好久沒見,朕想大家,二來,朕聞聽百姓傳言,閔大人琴音嫋嫋,能將這林中鳥,湖中魚都聚起來,朕心中好奇,也想見識見識……”
皇上的眼光始終都落在流光身上,慶王不禁有些擔心父皇是不是看上這丫頭了。如果是這樣,那自己不就成了爲他人做嫁衣裳嗎?
“陛下言重了,不過是略知一二……”流光屈身,垂下頭,微微行禮。
“不知朕是否有幸能聽閔大人彈一曲?”皇上眼中泛着光,流光擡起眼睛,雖是桃花的打扮,卻是寒潭的清冷。
“微臣遵命……”流光說着,在李公公和其他公公的安排下坐到一旁,案桌上放着琴,流光看了看皇上,皇上點了點頭。
衆人面前放着酒食果品,流光桌上放了一個香爐,裡面點着佳楠,味清幽源長,衆人只聞到這味道就已沉醉,這時候只聽見悠揚的琴聲響起。
一開始靜如秋水,慢慢的如風之靈動,月之皎潔,又有花之嫵媚,衆人無不停下手中的動作,慢慢的閉上眼睛,此時紛紛看到了落雪,盛開的桃花,還有想念的人。
突然,琴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衆人像是看到了高山的巍峨,流水的磅礴,衆人都挺直了背,鬥志昂揚……
一曲末,衆人都還捨不得醒來,流光的手指有些疼痛,一行清淚落下,砸在琴絃上,發出很好聽的和聲。
皇上微微睜開眼睛問流光:“你彈的曲
目叫什麼?”
“風花雪月夜……”流光緩緩開口,其餘衆人也都慢慢睜開眼睛,齊朔眼眶已經溼了,流光,你在哪兒?
段嚀溫自然也落了淚,她想起遠方的父母兄弟,想起在大西朝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想起齊朔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風花雪月夜……”皇上喃喃自語,隨後說了一句:“好,真是好啊!你若不是本朝大人,朕真想讓你入宮當琴師。”
“皇上若是想聽曲,臣隨時可以入宮爲皇上彈奏。”流光回答。
“好,好啊!衆位覺得閔大人彈得如何啊?”皇上又問。
衆人紛紛稱好,這時候皇上問齊朔:“齊將軍,你覺得呢?”
“陛下,微臣長期在邊關,聽的都是胡琴,馬嘶,這閔大人是雅潔之士,我不過是莽夫一個,怎能聽得懂?”齊朔的回答讓皇上龍顏大怒,流光也知道齊朔是故意針對自己。
也許他心中總還惦記着慶王府那兩人,也許他認爲人雖然並非閔非語所殺,卻是閔非語間接害死的,不過那又怎樣?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沒想過雙手不沾血腥。
“齊朔,你好大膽,竟敢跟朕如此說話……”皇上一拍桌子,狠狠的瞪着齊朔,齊朔立馬從位置上走了下來跪在殿堂中央。
“請皇上恕罪……”
“來人啊!將齊朔拖出去,一百大板……”皇上憤恨的喊,這時候,段嚀溫站了起來,轉身看着皇上,微微屈身行禮,隨後站了起來。
“皇帝陛下,今天高高興興的,本是個好日子,您何必爲了這不懂事的齊將軍動怒,依我看,不如讓齊將軍回去罰抄寫樂譜,讓他增長一些趣味,陛下,您覺得呢?”段嚀溫滿臉笑意。
李公公在一旁幫腔:“公主這主意好,齊將軍只懂得羌笛楊柳,咱們何不如讓他去學習,學習,以後就不會說出這樣不知體的話了。”
“非語,你認爲呢?”皇上的視線落在了流光身上,因爲齊朔的話是不尊重流光,這一切,皇上都看在眼底,他也不過是想爲流光出個氣。
“微臣覺得公主所言甚是,齊將軍本是心直口快之人,想必是真的不懂,若真是爲此捱了罰,微臣心中定會很內疚。”流光微笑着。
“那就按閔大人所言,讓齊朔回去抄寫曲譜,齊朔,你自己回去請個樂師教教你吧!”皇上眯着眼看着齊朔。
“是,微臣遵命。”齊朔應着。
“好了,回到位置上去吧!”皇上擺了擺手,齊朔這才站了起來,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夜宴結束,衆人走了出來,慶王走到齊朔身邊對齊朔說:“如今父皇寵愛閔非語,你竟當堂諷刺她,若非南陵公主求情,我看你今天這一百板是非挨不可。”
“一百板算什麼?我是從刀刃上走過來的。”齊朔說着大步離去,段嚀溫趕緊追了過去,慶王嘆了一口氣。
“真是朽木難雕,朽木難雕……”慶王有些無可奈何,以往的齊朔並不是這樣的,爲什麼閔非語出現後,他的情緒變得這樣不穩定。
“等我……”段嚀溫緊跑着追上了齊朔,也不顧周圍有人看着,便挽住了齊朔的胳膊:“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這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