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帝國大學,是全面推行改革後由奧卡親自頒佈詔諭,興建的一所國家級最高學府,學府坐落在風景優美、環境宜人的羅馬城北郊賓西亞丘陵一側,佔地面積達到驚人的400猶格(羅馬畝制單位,一猶格等於1/4公頃)!
這項規模宏大、耗資鉅億的工程全部由國庫撥款,花費三年時間建成,主體建築區分爲三大部分,即教學區、文化區以及學園區,其中教育區,顧名思義,就是由教學樓、宿舍、辦公樓等建築組成的大學校園,被帝國大學招錄的學子們將在這裡度過爲期五年時間的大學生涯,接觸和學習整個羅馬文明最高等的學識和思想。
文化區,是學府附屬的功能區,面向公衆開放,其中主要有國家最高級別的博物館、檔案館、文獻研究館、先哲紀念館和其他多種爲文化傳承、研究和保護服務的建築,前來遊覽參觀的民衆不僅可以從這些建築內的收藏或其本身所展現出的文化內涵中耳濡目染屬於羅馬的偉大文化積澱,還能夠有幸在這裡定期欣賞到帝國現今最富盛名的學者、哲人所作的演講、由帝國舉辦的大型文化活動等豐富多彩的陶冶情操、啓迪智慧的公益活動。
至於最後的學園區,則是學府中唯一不對外開放的區域,學園區是隸屬國家的最高機密機構之一,區域內究竟有什麼普通人完全不得而知,不過毫無疑問的是,帝國最尖端的技術創新、學術發現、思想成就大多都由這裡誕生,然後傳播出去。
帝國大學的規模之大、底蘊之厚、人才之盛、聲譽之隆無一不彰顯出其對於經歷過改革洗禮後的新羅馬豐碑式的地位和意義!首先作爲帝國最高等級的學府,帝國大學爲逐漸鋪開的公民教育普及奠定了一塊無比厚重的基石,再沒有人會去懷疑政府對於打破知識貴族壟斷教育、知識現狀的決心,因而帝國大學當之無愧地成爲了引領羅馬走向重視全民教育、全力促進文化昌盛的風向標。
其次,帝國大學在改革進行到關鍵時刻果斷興建,就是爲了儘快源源不斷培養出一批批全面接受了新的國家制度、思想理念薰陶的合格人才,爲改革注入鮮活血液,同時一些德行優異者也將破格拔擢直接進入到地方和中央的行政管理職位,成爲一名光榮而有強烈使命感的帝國官員。
第三,帝國大學作爲一所名副其實的高等學府,開創嶄新的教育制度、培育頂尖的各領域人才、淨化社會風氣、提高國家和公民文化層次、倡導高尚道德乃至從事鑽研學識、推動社會進步都是其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歷史賦予的期望。
最後,代表着客觀、理性、思辨與務實的帝國大學也是羅馬全面深入抵制宗教、神秘主義的陣地,爲此奧卡刻意延攬了一些激進的反對宗教愚昧、推崇真實地去看待事物、世界與人的鬥士,藉助這些人之口,再加上宗教改革,復興以諸神在上、不干預人類、只爲啓迪與引領人類前行爲核心思想傳遞的古典多神教,奧卡的目的就是要徹底將包括基督教在內的所有可能束縛、禁錮乃至扭曲人性的走上了歧途的宗教發展趨勢扼殺在最初階段。
由此可見,帝國大學的建立對於奧卡所推行的改革有多麼舉足輕重的意義,如果將帝國的政體改革比作爲腐朽的羅馬肌體除瘤換血以期恢復到正常的新陳代謝,那麼,帝國大學的存在無疑就相當於替羅馬重新洗滌了大腦,將曾經那些造成了帝國漸趨沉淪的糟粕邪念盡數斬斷,蛇無頭不行,而一個國家,沒有一個引領前行的思想和信念也必將陷入迷茫和困境之中。
然而,要想讓帝國大學充分發揮出作用,最關鍵就在於爲它尋找一個合適的掌舵者,一味德高望重而又能夠開拓進取的人,說實話並不好找,但幸運的是,奧卡的一個故人恰恰是絕佳的人選。
席昂,亞歷山大圖書館的館長,一位畢生都獻給真理的智者,德才兼備,聲名斐然,新柏拉圖學派現今的代表人物之一,這一連串的頭銜和榮譽都使得席昂成爲衆望所歸的人選,奧卡於是毫不猶豫地將帝國大學首任校長的殊榮授予了席昂,當然,同時交付的還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數年前,隨同學者團一同來到羅馬的席昂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不僅在垂暮之年能夠看到亞歷山大圖書館的浴火重生,還能夠有幸去接手這樣一個光榮而充滿挑戰的使命。
老驥伏櫪、壯心不已,當席昂在從奧卡的手中接過那柄象徵智慧與思想的權杖時,他恍惚間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年輕的自己,那個熱血澎湃胸膛、精力充沛全身的歲月,懷着這樣的激情,席昂幾乎是以廢寢忘食的態度瘋狂投入到了帝國大學的初期建設中去,諸事草創再加上招來的第一批教師個個都是不簡單的角色,要想將這些人的力量都凝聚在一起,並且按照計劃去行事,席昂可以說是挖空了心思,兩鬢花白又平添了不知幾許。
然而, 對此,席昂絲毫無怨,反而充滿了驕傲和幹勁,正是通過他的努力,僅僅幾年的時間,帝國大學逐步走上了正軌,去年第一批390名學員順利畢業,作爲校長,席昂親自參加了畢業典禮並對學員們做了真實情感流露的寄語,站在高高的主席臺上,望着那翹首以待的無數莘莘學子內心涌動的感慨,至今席昂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前半輩子,活在一個衰落的國家,耗盡心血去守護先哲留下的寶貴知識,眼見宗教橫行、真理淪落,人心動盪,他除了徒然長嘆無能爲力,然而,後半生,這一切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不但可以盡情去探求自己心愛的世間真理,不用再受那些愚昧世俗眼光的刁難和譏諷,享受一片自由的天空,竟然還有幸爲一個涅槃重生的嶄新祖國去教育新生的一代,每念及此,席昂都有一種仿若夢中的錯覺。
然而,這一切都是真的,就發生在席昂的身邊,於是激勵着他不斷煥發出更旺盛的活力,去讓新生的國度變得更值得期待。
篤篤篤~~
輕輕的腳步聲沿着長長的鵝卵石路一直穿過小片的樹林,來到校園東南角的人工湖邊,席昂一身便服,踏着一雙木底的毛絨拖鞋神態悠閒地在散着步。
儘管是冬天,但也許是受到了附近丘陵的遮蔽,校園裡的氣溫並不低,反而處處透出一絲暖意。
席昂是一個非常注重時間觀念的人,經常和他一起工作的人都知道他的習慣,那就是什麼時間做什麼事,很少會有例外,而每天中午用餐前來到湖邊靜靜地散會步正是他的習慣之一。
說起來,真的很有意思,原本在埃及的時候,明明是很炎熱的地方席昂卻患上了風溼,腿腳時常作痛,下雨時尤甚,來羅馬的時候他還擔心病情會不會惡化,可是沒想到,明明羅馬的雨天更多、氣候也相對更涼,但幾年下來,席昂的風溼不僅沒有加重,反而再也沒有發作過了,不得不令人稱奇。
不少人也感到好奇,詢問過席昂,但他往往只是報之一笑,並沒有給出什麼答案。
因爲,他也不知道,但是,他清楚一點,那就是在羅馬,他重新找回了曾經失去的理想和不惜爲之嘔心瀝血的目標,他的身體也彷彿受到刺激陡然振作,強烈的意志讓他渴望有一副健康或者說能堅持長一些的體魄,也許,這就是他身上除了風溼之外那些老毛病竟然都一一消失或緩解的原因吧。
站在湖邊,席昂獨自望着微波盪漾的湖面,心中一片平靜。早上的時候,他親自去爲新來的學員上了一堂哲學課,講解他曾經信奉的新柏拉圖主義。
爲什麼說曾經呢?因爲他現在儘管沒有在公開場合表示過,但是他在心裡已經拋棄了折中主義的新柏拉圖主義,將神秘主義糅合真理而忽略思辨和理性,不必諱言,這是當初普羅提諾在特定的歷史情況下不得不做出的改變或者說妥協,基督教的盛行與擴張不斷侵蝕着堅持理性的思想,他們這些苦苦保存着先哲思想的後人不得不做出屈服於殘酷現實的妥協,生存與毀滅,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然而,如今,羅馬已經沐浴在自由的空氣之中,席昂覺得再也不必要有什麼顧慮了,如果有朝一日他們這些打上了懦弱標籤的新柏拉圖主義者需要爲那些真正勇敢追求真理、無畏生死的先驅讓路,那麼席昂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奉爲犧牲,作爲真理之火燃燒的祭品。
腦海中忽然閃過早上那堂課上,坐在下面的那些年輕學子們澄澈沒有一絲塵埃沾染的雙眸,還有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向他犀利地追問真理與宗教、諸神與人的問題那固執的表情,席昂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撇起一抹由衷的笑容,他開心,因爲羅馬有了越來越多敢於向任何事物發問的年輕人,他高興,因爲伴隨着真正的自由開放遍及帝國,終有一天,所有人都可以生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中。
這不正是他一生的心願嗎?
在湖邊靜立良久,席昂終於從沉思中醒來,他忽然如同孩童般摸了摸自己的獨自,笑着自語道:“有些餓了,該去吃飯了,不知道今天食堂準備了什麼美味呢?我覺得昨天的鱘魚就不錯啊……”
嘴裡不停咕噥着這些的席昂閒庭信步地離開了湖邊,一臉笑容地朝食堂走去。
然而,內心歡唱的席昂怎麼也沒有料到,當他來到食堂的時候首先聽到的卻不是食堂今天準備了美食,而是一個令他愣在當場的消息。
皇帝奧卡剛剛返回了羅馬,並且立刻就宣佈了一件重大消息,皇帝將迎娶席昂之女希帕提亞爲皇妃,並且頒佈新的歷法,而據說這部新的歷法正是被譽爲智慧與美麗化身的希帕提亞皇妃獨自創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