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譁~~~~
海水的涌動,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不過,此時已是月雲掩去、人睡正酣之際,誰會在意那聽慣了的海水聲呢?
嘩嘩譁~~~潮漲潮落,又是一波海水順着風,卷向沙灘,留下溼漉漉的印記和遍地貝殼,然而,如果有人此時傾耳聆聽的話,卻會發現那富含韻律的海潮聲中,隱隱藏着一絲異樣的動靜。
黑沉沉的夜色和嘈雜的海浪聲成了最好的掩護,那一絲異樣的動靜持續了很久,然而混雜在噪音中卻是絲毫不引人注意,直到砰的一聲輕響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徑直撞上了沙灘,發出在沙子中滑行摩擦的哧哧聲。
就在這時,也許是巧合,呼呼的海風突然之間平息了下來,天下的陰雲緩緩飄移開來,透出幾縷朦朧的月光,輕盈灑下,當淡淡的光暈掃過淺灘的時候,令人震驚的一幕!一艘海船的黑影竟然從夜色中先行而出!
,而眼前的沙灘,正是安格西半島的西部邊緣地帶,而那艘擱淺在沙灘上的黑影,正是分批搭載着不列顛第一鷹旗軍團士兵的羅馬登陸艦!
“所有人,立刻下船。”模糊的視線中,只見一道身影從戰船上敏捷地一躍而下,落在沙灘上,而後朝着船上壓低聲音的喊道。
阿德里烏斯努力抑制着因乘船時的劇烈顛簸而有些昏沉的大腦和想要嘔吐的噁心感覺,腳步有些虛浮地緊跟着前面的同袍跳下了船舷掉在溼沉的沙地上,膝蓋一軟,竟是險些摔倒,多虧接應的十夫長扶住纔沒當着夥伴們丟臉,饒是如此,阿德里烏斯的臉上仍是是火燒火燎的一片慚紅,幸好夜色遮掩纔沒被人發現。
“阿德里烏斯,振作點,這個時候當軟腳蝦可是膽小怕死的懦夫纔會做的事情!記住,你是一個光榮的羅馬軍人!”
儘管十夫長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兵,近16年的軍齡和身經百戰的閱歷讓他有足夠的資格用這樣的口吻訓斥任何一個纔剛剛參軍不到半年的新兵蛋子。但是,沒有來由的,當阿德里烏斯聽到十夫長扶住他時的呵斥聲,心裡立刻涌起一種噴薄欲出的不服!
阿德里烏斯壓抑着內心的躁動,努力站穩,然後不易察覺地撇開了十夫長扶住自己的雙手,儘管動作並不明顯,但是黑暗中阿德里烏斯還是清晰地聽到一聲輕笑,顯然十夫長對他們這些新兵蛋子的內心活動了如指掌。
憑藉着精神的力量暫時驅逐了身體的不適,阿德里烏斯這纔有空閒打量四周的環境,眼前是一片寂靜的海灘,毫無疑問他們已經成功在安格西半島登陸了,甚至沒有遭遇叛軍任何的巡邏和警戒。身後的戰艦上,不斷有黑影跳下,很快,阿德里烏斯就發現自己的四周已經全部被黑壓壓的人羣包圍了。
阿德里烏斯是一名值得自豪的鷹旗軍團士兵,隸屬於不列顛行省第一鷹旗軍團,軍團的編制和鷹旗都是由帝國的繼承人格拉蒂安王子親自授予,軍團長卡拉克?弗拉維烏斯?提圖斯原本是潘諾利亞行省駐軍的一員驍將,西班牙叛亂事件中是狄奧多西奧古斯都的麾下,後來被抽調組建了這支新的軍團,跟隨達利爾將軍來到了不列顛。
不過阿德里烏斯卻並非從大陸來到不列顛的老兵,而是在軍事改革後軍團在不列顛本土招募的士兵,相較於軍團的那些在日耳曼邊境廝殺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兵來說,無論是哪個方面都只能算是不值一提的菜鳥,即便軍事改革後對招募的新兵採取的是最挑剔的選拔和最嚴格的訓練。
因此,除卻訓練期間在行省內的一些剿匪作戰以及先前在薩伏伊守衛時的戰鬥,像阿德里烏斯這樣的不少新兵,今夜的突襲戰實質上都是他們首次真正意義上的初戰,因此內心大多既有期待和興奮,同時也有着一絲忐忑和不安。
就在阿德里烏斯的腦海中正無法控制地想着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時,登陸的人員終於到齊了,隨着一陣微微的騷動,整個隊伍開始移動起來。
身體被四周的同袍推搡着向前的阿德里烏斯頓時驚醒過來,只聽到自己小隊的十夫長正一邊壓低聲音地呼喊着小隊內每個人的名字確保大家一起行動,避免黑暗中意外掉隊,一邊不斷提醒着小隊等下將要負責的任務。
阿德里烏斯緊張地握住手中的武器,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突然之間變得異常興奮起來,感覺身體中好像流淌着一股冰冷的液體,不斷刺激着他的神經。小跑着跟上自己的小隊,阿德里烏斯充滿了對隨時可能爆發的夜戰的期待。
夜戰,在冷兵器時代,無疑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人在黑夜中的恐懼和惶然是天生的,因而組織軍隊、把握時機以及隨機應變都是對指揮官和自身氣運的巨大考驗,夜戰的結果往往出人意料就是因爲其中牽涉的因素太多太複雜,一個環節出錯,也許就會直接導致最終勝負的變化。
如果是一個天生的將才,再加上軍隊的紀律嚴明或者有適應性的訓練,那麼他也許能夠有限度地按意願來控制夜戰的過程,不過能達到如此苛刻標準的軍隊和將領,古往今來古今中外,也是鳳毛麟角找不出幾個。
所以,夜戰的結果往往會很有意思,甚至偶爾會發生堪稱戲劇性的結果,比如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這也是夜戰之所以被很多古代將領所青睞,頻繁使用的原因。特別是一些戰況膠着的時候,夜戰通常會成爲決定性的策略,因爲既然無法預料到結果,那麼不妨冒險賭一把,說不定就能擊敗對方。
不過,以上說的這些都是一般情況,第一鷹旗軍團卻絕非普通軍隊可比,首先,軍隊內部的組織嚴密、協調度非常高,這可以確保在夜戰中能夠有效地進行上下級命令傳達、協同作戰以及在出現危急情況時,整個軍隊能及時反應,這是紀律和演習的成果,也是奧卡的軍事改革的成果,幾乎不可能被同時代的其他國家軍隊所複製。
正因爲有了這份自信,達利爾才斷然決定,實施登陸突襲的計劃否則黑夜之中,把這些軍隊送入敵人的老窩,那豈不是白白送死?所以登陸的軍團挑選了有過夜戰訓練的第一鷹旗軍團,另外爲此還進行了各項充分的準備。
首先,軍團在登陸前,派遣了幾波精銳斥候,提前對海灘周圍進行了細緻的偵察,以摸清敵軍在登陸範圍內的警戒情況乃至是否有所發覺佈置了埋伏;接着軍團分批登岸,旗手大隊最先抵達,負責在灘頭建立鞏固一個臨時落腳點,然後其餘士兵才分批登岸。
然而沒多久,讓軍團長卡拉克感到鬱悶的事發生了,參謀團對敵軍的警惕心似乎做了過高的評估,因爲整個登岸過程不僅一帆風順而且整個沙灘附近區域,敵軍竟然都沒有安排多少巡邏隊,而且僅有的那幾只巡邏隊,也完全是在敷衍,隨便走了幾圈就縮回了城堡。
卡拉克本着謹慎的原則,開始還小心翼翼地派遣尖兵進行試探以判斷這一切是否是叛軍試圖誘他們深入後再圍殲的陰謀,然而,得到的回覆卻讓他啞然,叛軍竟完全沒有對腹心的海岸設防。
不可思議歸不可思議,叛軍這種低級的疏漏對於己方來說,就是天大的喜訊。於是,卡拉克果斷下令,不再謹慎排查,全軍立刻以最快速度趕到阿貝爾萊尼奧格城堡。
於是,深沉的夜色中,一隊隊羅馬士兵猶如一條恐怖的長蛇悄無聲息地向城堡方向潛去。半個小時後,軍團各部全部抵達城堡附近地區僞裝潛藏,等待作戰命令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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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阿德里烏斯卻並沒有和大多數同袍那樣,暫時趴在冰冷的沙坑中,不能發出一點動靜地枯燥等待着。因爲,他的小隊恰恰是軍團中的精銳,因而負責率先摸上城牆,解決城堡上巡邏值夜的叛軍士兵。
阿德里烏斯只感覺自己握着匕首的手興奮得顫抖,儘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覺得自己簡直天生就是爲戰場而生的,每逢戰鬥他的精神就會變得格外的亢奮。
“好了,小子,剛乾活了!”就在這時,阿德里烏斯的肩膀猛的被拍了一下,原來是十夫長,正在挨個命令準備行動。至於“幹活”這個聽起來有些奇怪的詞語,則是士兵們戰場中對話時的代稱,類似戰術術語,實際就是行動開始的意思。
阿德里烏斯最後仔細檢查了一遍身上裝備,確認無誤後,在他之前的幾名同伴通過飛爪和繩索在攀援城牆了,不甘落後的他也迅速轉身對準頭頂大約五六米高的城牆,估計了一下力道之後,唰地拋出了手中的飛爪,叮的一聲很快傳來,拉動了一下繩索確認能支持身體的重量後,阿德里烏斯身形一躍而上,雙手握住繩索,飛快地藉助繩索開始攀援。
就在一個個如同幽靈般的羅馬尖兵順利登上城牆的時候,阿貝爾萊尼奧格城堡內的數百叛軍卻仍在呼呼大睡之中,毫無察覺,而值夜的巡邏隊也早已找了個暖和的角落,毫無防備地打起了瞌睡,結果被阿德里烏斯和他的同伴輕而易舉地找出,然後悄無聲息地殺死在了睡夢中。而城堡的大門,隨即緩緩打開。
僅僅一個小時後,阿貝爾萊尼奧格已經徹底落入了第一鷹旗軍團的手中,而整個原本在參謀團進行戰術推演中充滿了危機的夜戰交戰雙方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爆發過任何的正面交戰!而戰損率也同樣駭人聽聞,易守難攻的阿貝爾萊尼奧格城內數百叛軍除了被殺死的幾個巡邏隊,其餘全部被俘獲,居然無人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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