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啊~”
“恩~”
“你……保重。”
“你也是……”
“……”
“我真走了啊？！”
容耀皺眉看着她，目光帶着催促和期待。
此刻已經在上嗨火車站，因爲杭粥沒有直達哈市的動車和高鐵。反正今天黎若婼沒什麼戲份，就提前開車送他來這裡上火車。不過只有一趟高鐵還是早上9點的，已經錯過了。
乾脆買了那趟Z開頭的，晚上18點始發，全程24小時抵達哈市西站。
黎若婼低頭沉默，半響別過頭發：“走吧。”
容耀看着黎若婼，就這麼看着。探身詢問：“就……真的一點攔我的意思都沒有？就不想拽住我撲我懷裡對我哭着說其實你有苦衷你不想我走，你希望我留下？”
“呵。”
黎若婼上前給他整理領子：“寫小說裡吧。說不定能多打賞你一個盟主呢。現實是怎麼都不可能發生的，因爲我和你不是那種關係。”
容耀鼻息憋出一口氣，看着黎若婼：“就這麼絕？說開掉就開掉？就因爲我稍微跳了一下給你爭取個好的房間，就這麼容忍不了嗎？”
黎若婼推着他進去：“無所謂，怎麼都好，隨便你怎麼想。我買票讓你回老家，之後你願意去哪去哪，和我沒關係了。記得兩年後還錢。”
容耀看着黎若婼，就這麼看着。
很多事沒有影視劇小說上那麼多回合互動，和他看到想到的都不一樣。此時此刻他第一次覺得老闆很陌生，或者說原本就沒那麼熟。以爲相處的幾天好像瞭解了她，一個有點呆萌記性不好自理能力還差，又有些任性又很體貼善良。
也許那都只是一面而已。
此刻開掉他，讓他走，沒有什麼真情流露，沒有什麼大吵大鬧。就是很平淡的，通知他，訂票送他過來，然後等着他進機場。因爲
一點自主權都沒有。
容耀呼出一口氣，從揹着的包裡拿出合同。兩人簽署那一份，看着黎若婼：“就是說這個沒什麼效用了唄？”
黎若婼沒說話。
容耀看着她，就看着，突然將合同撕掉，丟在地上。
身旁有保潔阿姨皺眉看着要說幾句，黎若婼已經平靜撿起，整理好放在容耀包裡還拍了幾下：“發泄一下也好。然後就回去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容耀恩了一聲，從懷裡拿出一個紅包還沒打開過。厚厚的，是黎若婼給他的生日5000元。
然而一直很平靜哄孩子一般語氣情緒的黎若婼瞬間臉色撂下指着容耀：“你敢給我，我真敢抽你，你不信就試試。”
容耀愣住，因爲看着黎若婼瞬間眼圈都有點紅，甚至有一些躍躍欲試，潔白的貝齒咬着紅潤的嘴脣咬得發白不過血。
容耀看看黎若婼，很是無力放回去叫着：“你到底搞什麼啊？！”
周圍人都看着兩人，黎若婼收回情緒，給他衣服釦子繫好，行李箱和隨身揹包整理一遍。
容耀拽開她的手：“我可以做舔狗但我不做癩皮狗。你如果真的不想我留下，我不會賴着不走。有話你說清楚，到底爲什麼？”
看着黎若婼：“就是想我去高考？”
黎若婼看着容耀：“是啊。就是，怎麼樣呢？”
容耀瞪眼：“只是這樣是吧？我以爲我們早說好的，我不高考了。你不也沒說什麼嗎？”
黎若婼笑：“我得找機會啊。”
容耀驚愕：“就是昨天的好機會是吧？趁着我換房被媚姐助理針對，你順勢踢我走？”
黎若婼恩了一聲，整理他衣領：“回去之後好好的。做我助理只是媚姐解決官司的一個辦法，不是非得要這麼執行。”
容耀還要說話……
“各位旅客請注意。開往哈市西的Z172次列車即將到站，請各位旅客到相應候車室等待檢票……”
黎若婼推着他笑着：“去吧。如果有機會，請你坐飛機，坐高鐵動車，這次就算了。”
容耀其實已經在候車室，此刻是幾步一回頭的過去排隊檢票，黎若婼都揮手帶着甜甜笑容。
隊伍一直向前，容耀也越來越接近檢票口。然而每次一旦回頭有要走向黎若婼的動作態勢，黎若婼第一時間臉色撂下指着他。
容耀再次停住，就這樣幾個來回後，已經排到檢票口。
按理說檢票不需要車票遞過去的，但是容耀幾乎遞票的手全覆蓋車票，人家檢票員不拽過來根本檢不了。然後想拽呢，又拽不動。
容耀從始至終就是看着黎若婼而已。
“鬆手啊！！”
直到檢票員很不耐煩叫了一聲，容耀下意識鬆手。檢票結束遞回去還催促他進站。
容耀站在那裡迎着檢票出來的人不動，隔着人羣，容耀和她對視。黎若婼再次揮手讓他去坐車的動作，容耀最終被人羣推着夾着，消失在過道。再也看不見。
倒是黎若婼一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許久，許久，才默默放下揮動的手，倒退幾步，轉手離開，朝着出口而去。
————
“這邊……”
上火車，到自己車廂，上去有乘務員指着方向。
容耀一切都是機械式的跟隨指令，到了臥鋪所在，包和行李丟在上面，然後坐在過道的椅子上，通過窗口看着站臺。
稀裡糊塗的惹上官司，稀裡糊塗的做了咖啡廳服務員，稀裡糊塗的又解決官司，做了她助理。
最終，又是迷迷糊糊的，又被開了，然後就遣返回老家？！
在火車開動的一刻，他沒有跳火車的心情。
他實在想不出也看不到她有什麼難言之隱苦衷以及隱藏的意義，一定要將她開掉。就真的只是想他高考？好好說不行嗎？進組之前說不行嗎？
但他只是知道，她不想說沒關係，她一定要他離開，是非常確定的。那麼一切好像就真的已經註定，他也第一次，或者說又一次，對一件事，無能爲力，只能任由別人去決定，他只能聽着？只能執行？
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尤其是來自於她。
“哎呀媽呀……東西這麼多……”
“在哪啊？”
“這邊這邊！！”
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包括容耀所在的臥鋪都已經佔滿。
沒多久，火車開動起來。看着窗外站臺慢慢後退，一切已經確定，無法挽回。
“呼~”
容耀呼出一口氣，趴在小桌上。
已經這樣的情形，自己和她再見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或許……就是電視上吧。
或許……是自己還錢的時候？
容耀不知道怎麼評價自己穿越至此和她認識後的經歷。也不得不，思考自己以後的生活。
他已經爲助理工作做了長遠打算的此刻，第二天居然再次失業。
如同咖啡廳的工作一樣的。
是不是他的職業註定總是會如此的命運，他不知道。
但她一定要中斷這一切，他能說什麼呢？
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只是心裡多少有些埋怨，暗念她的名字。
算你狠……
——
“黎若婼！”
黎若婼走出去的時候，朝着停在一邊的車而去。
突然有人叫她，黎若婼隨意轉頭，隨即愣住。
一個戴着墨鏡，此刻是放在頭頂的，高挑凹凸有氣質女人，朝她走過來。
上下打量，帶着撇嘴不屑的笑。
張縈心。
“過來接我嗎？”
張縈心抱肩看着她：“挺懂事呢。”
黎若婼掃她一眼，無視一般要上車。
“哎呦我的姑奶奶~不坐飛機坐高鐵你還抱怨什麼？真的是……”
“孫哥就是讓你多點時間看劇本，之前你得罪媚姐，如今機會給你爭取來進組拍戲，多不容易……”
一個有點娘有點嗲的聲音傳來，黎若婼都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回頭，不由驚訝。
認識，不熟。
二十二三歲的樣子，男孩……吧。
於鐵剛。
名字起的特陽剛，結果……
“走那麼快……呦。”
前面話是對張縈心說的，後面這句自然是因爲看到黎若婼了。
“給我們送車來了？”
於鐵剛笑着扭捏上前打量那輛車，皺眉嫌惡看着張縈心：“孫哥就給你這輛車嗎？”
黎若婼皺眉：“什麼……給誰？”
於鐵剛一愣，突然咯咯笑着。看着張縈心：“她還不知道？”
黎若婼看着張縈心，張縈心開口：“孫哥說了，你的車收回。宋總知道，章總也沒意見，這種小事她不管。我在杭市用車就用這個，你自己問他要不？”
黎若婼沉默，擡手將車鑰匙丟過去。上車拿走自己的私人物品，轉身就走。
“送你一程啊。不是回酒店嗎？”
於鐵剛對着黎若婼叫着，黎若婼已經招手叫了出租車直接離開。
於鐵剛撇嘴：“脾氣不小。怪不得給孫哥宋總氣成那樣。”
“嘁~”
張縈心嗤笑：“就知道裝。”
示意於鐵剛：“上車~”
“好嘞~”
於鐵剛殷切給張縈心開門，張縈心對這個新助理也滿意。可週到可貼心了。
上車坐車關門開走，好巧不巧的，還真路過黎若婼坐的那輛出租車。還按了一下車迪，然後就越過。
黎若婼看着那輛車，隨即低頭，一直到回了酒店，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