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大戰當前,自身又是身負重傷,原本以爲潘家是毛鋒之的姻親關係,可這一切一切都出乎了意外,毛鋒之不僅動了,還是如此大動干戈,根本沒有讓人有反應的時間,蘇州已經大局已定。
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此晉升,這就是風雲變幻,人生無常。潘濟琛是神情落寞,他臉色看不出有什麼悲傷,彷彿蒼老了太多太多。
他被帶到此地之後就彷彿被遺忘了一般,方天俠就沒有再與他交談過。他意識到這必然是毛鋒之的決定,可爲什麼要如此呢?自己做了什麼違法之事呢?難道真的是飛鳥盡良弓藏嗎?
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的閨女竟然也沒有通知自己,最怕的就是連潘若霞都不知情,如果是如此,那麼就什麼都不要有什麼可談的了,潘家的基業恐怕就此結束。
潘家,曾經廣東十三家之一,曾經執掌十三行牛耳的巨頭,曾經第一批世界富豪,潘家承載着太多的榮耀,也讓潘家揹負着太多的壓力。恢復榮光、重新崛起是如今潘家每一代子孫的夢想,可現在潘家卻到了危亡時刻。
蘇州產業就是全部喪失也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整個潘家被連根拔起,那麼這纔是最爲關鍵的所在。
現在多少人在注意着潘家,都在等待着毛鋒之的下一步落子。作爲盟友,伍家與盧家也都是驚怒交加,也都是畏懼萬分。帶筋帶着皮這就是潘伍盧三家的關係,潘家如此的境地何嘗不會是明日的伍盧兩家之境地呢?
張靜江也沒有了從容,他現在也是憂慮,也是膽顫心驚,如此快速的抓捕,如此決然的行動,這如何不讓張靜江畏懼萬分。毛鋒之真的是狠人,張靜江也知曉自己的幾個親戚被抓捕,他自己深怕會被牽連,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家業,知道有多少張口需要自己來張羅。
江浙財團一些富豪鄉紳則是截然相反,他們沒有什麼幸災樂禍,他們都是眼光毒辣之輩,現在幸災樂禍之輩都是不值一提,他們反而決定配合張靜江此次的捐助行動,之前的不配合在蘇州雷霆行動之後蕩然無存,他們知道毛鋒之拿下潘家就是在宣告他的決心,在給與自己這些人最後的通牒警告,換句話說這就是用潘家來警告世人啊!付出如此的代價如果不能挽回損失甚至有所收益,這如何能讓毛鋒之這樣的心狠手辣之輩收手?
動盪的一夜讓整個江浙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民衆依舊在按照往常繼續過日子,學生依舊上課,宣傳抗戰的繼續宣傳,娛樂場所則是蕭條了不少,很多的公子哥、大老闆們則是失去了蹤跡。
陳家少爺陳少宏此刻就是在蘇州,他愁眉苦臉看着身旁的女子,他說道:“我說大小姐啊,這個時候來這裡,這不是找不自在嗎?這哪是散心啊!這簡直就是往火坑裡跳啊,這裡有什麼地方好玩的啊,要玩廣州有的是地方啊!”
身旁的女子自然就是倪家大小姐,倪華。倪華不屑說道:“你那些燈紅酒綠的日子也叫玩?怎麼就沒掏空你的身子骨呢?我又沒有強拉你過來,要走你先走!走了就從此一刀兩斷。”
陳少宏很想立刻走人,但是他爲什麼如此?還不是因爲毛鋒之與這位大小姐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嘛,萬一今後有了突破,那麼自己也不是可以沾光嗎?長江船運雖然能讓自己衣食無憂,但是畢竟不能讓自己家族更上一層樓,缺乏朝堂的支持,如何能長久呢?
倆人抵達蘇州的第一時間就被方天俠所知曉,蘇州現在風吹草動如何能瞞住方天俠?方天俠知道後他立刻囑咐手下不要輕舉妄動,不僅如此還要保護好他們二人,思考了一會兒後方天俠還是親自徒步前往病房當面向委座彙報。
毛鋒之休息了一晚上精神恢復的不錯,外面雖然驚濤駭浪,但是他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彷彿這一切都不是他所指使的。
看着潘若霞紅腫的眼睛,毛鋒之淡淡說道:“長痛不如短痛,有些毒瘤必須儘早拔出,如果不做好這些我如何處分另外一些人?有些人過界了就自然要受到懲處,都是成年人了,那麼就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有些事不是你所能干涉的,我希望你還是之前的你,否則會讓我失望的。”
潘若霞還想說什麼丁筱雅立刻眼色制止了她,潘若霞一向很聽丁筱雅的話,見到如此,潘若霞硬生生沒有開口,只是神情更顯得悽苦。
盧清芳也是生怕潘若霞別因此惹怒了毛鋒之,她輕輕說道:“若霞別說了,鋒之身體還沒好,你難道不知道嗎?好了,走,咱們出去聊。”
邊拉邊勸的讓潘若霞離開了病房,病房裡只剩下毛鋒之與丁筱雅倆人。丁筱雅柔聲說道:“別如此勞累,恢復身體爲上。”
毛鋒之苦笑說道:“我就知道若霞會如此,親情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我在這個位子上必須要如此,否則人人效仿,那還得了?”
丁筱雅柔聲說道:“這些若霞妹子自然清楚,她也算是識大體,沒有來大吵大鬧,她只是擔心她的家人安全而已。”
毛鋒之低沉說道:“毋須什麼擔心,潘家依舊是潘家,岳父依舊是那個岳父,除了蘇州的一些產業以及一些責任人外,其餘的會有什麼變化。”
接着毛鋒之冷冷一笑說道:“外人都以爲我是要犧牲潘家來換取江浙財團的妥協,其實他們都猜錯了,我不是犧牲,我這是引蛇出洞,如果不如此,那麼怎麼會知道哪些人心裡有鬼呢?那些現在示好的我會讓方天俠都記下來,有的是時間陪他們玩,一直到他們傾家蕩產爲止!”
丁筱雅抿嘴一笑,接着她說道:“你還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直接喊殺喊死的,現在倒是柔和不少了。”
毛鋒之聽了苦笑說道:“我倒是想一下子全部斃了,可是不能啊,沒有證據,有時候就是有證據也要根據實際情況才能做出處置,公平?強者眼裡沒有這倆個字!我也不需要公平,自從汪兆銘當上政府主席之後我就不需要公平!”
方天俠敲門進來後丁筱雅自然是告退。方天俠親自打開門送走丁筱雅,關上門後,方天俠走到毛鋒之病牀前彙報道:“委座,倪家那位與陳家大少今天到了蘇州,我也纔剛獲知。”
毛鋒之聽了一愣疑惑說道:“他們來這裡做什麼?還挑這個時候!”但是緊接着他就笑了笑說道:“他們來了也好,我正愁沒有人安排如何接手蘇州這些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