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餐桌前忙碌而緊張的會議。
容潯看了眼自己跳躍的手機屏幕,朝會議主持者點頭示意,“抱歉,忘記關手機了。”
李全好脾氣的笑了笑,“是我不好,好好想請你們吃頓飯的,沒想到一聊又聊到公事上了,新婚燕爾的,快去吧。”他是容氏集團開發部門的領軍人物,年近六十,也算容氏集團的元老級人物,這次日本的開拓方案就是他全權負責。
坐在對面的容衍微微擡頭,視線在容潯握在掌心的手機上落了落,細長鳳眸裡一閃而過的銳芒。
容潯點點頭,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道,“我出去接個電話,馬上就回來。”
李全看着容潯的背影,笑出一臉曖昧,“小夫妻倆感情還真好,看來容老不過了多久就可以抱重孫子了啊。容衍,你說是不是?容衍?”
容衍猛地回過神,斂下眼底略顯複雜的情緒,優雅一笑,“當然。”
不否認不承認,除了他自己,別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當然’是什麼意思。
李全一時起了興致,笑眯眯的看向容色奢豔的晚輩,“說起來容衍你比容潯還大個一歲,你什麼時候娶妻生子?森川社長的千金對你可是很有好感啊。”身邊有兩個風格迥異的年輕美男子,談判起來也比別人多些好處,怪不得容老先生堅持的,說起來,我記得你還有個姐姐,她嫁人嫁的早,現在小孩應該不小了吧。”
容衍脣角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但李全還沒察覺便已散開,輕輕撫了撫左手的銀色尾戒,溫柔的笑容慢慢漾開,“她們都很好。”
容潯走到門外,手機在途中斷過一次,又鍥而不捨的響起,十分符合電話那頭人頑固的性子。
只是多少有些惋惜。
不過想來也不可能是她的電話,她現在對他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吧,這些天不論是電話短訊還是視頻,她都完全置之不理,怎麼可能主動聯繫他。
他嚇壞她了吧。
說起來,在這一條路上他完完全全算是個新手,莽撞輕率,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在所難免。
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按下接聽鍵,“容潯。”
“哥,你猜我見到了誰?”熟悉的年輕聲音裡帶着幾分煞氣,還含着幾分得意,“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狠狠教訓這個女人,這件事一出,我看她還有沒有臉面霸佔這個位置。”
容潯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詳預感,沉聲道,“哪個女人?司霽你說清楚。”
司霽洋洋得意,“還能有哪個女人,我就說她不是個好女人,居然趁你出國就出來勾搭男人,我就讓她來個捉姦在牀,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處理的乾淨利落,記者我都聯繫好了……”
滔滔不絕的得意被掩不住沉怒的喝聲打斷,“你到底做了什麼!”
一頭金髮的青年楞了楞,不明白電話那頭的憤怒從何而來,誤以爲他是在擔心名聲,忙解釋道,“你放心啦,記者都是自己人,不管樊雅肯不肯乖乖下堂,那些照片絕對不會外傳出去的,不過我想到時候她也沒臉面霸佔你妻子的位置了吧!”
“司霽!我不管你做了什麼,我警告你現在立刻收手!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別怪我翻臉!”沉怒的男音毫不掩飾怒氣!
司霽不由委屈抿脣,他興沖沖的來報喜的,容潯的態度不亞於當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澆的他又灰心又喪氣還有幾分氣堵,年輕氣盛,被人嬌寵長大的公子哥脾氣也上來了,賭氣哼了聲,“反正藥都已經下了,出什麼事情我自己擔着,你就不用擔心了。就這樣。”
容潯沉怒瞪着手上被單方面掐斷的手機,再撥過去,司霽已經關了機。黑沉的眸裡翻涌着驚怒肆冽的情緒,還有一分自己也不知道的憂慮。
司霽從小生活的環境跟常人不同,是非觀念也十分薄弱,手段也偏向於狠辣,如果他真的存心針對樊雅……
他迅速調出樊雅的號碼,樊雅的手機長久無人接聽,再撥過去已經是關機了。
眼中憂慮變成了恐慌,他記得老何說過樊雅今天晚上會去參加一個宴會,並且謝絕了家裡司機的接送。
這麼神秘,是跟沈晏有關?
直覺否定掉這個讓人不悅的念頭,脣角抿出寒冽的弧度,他直接撥通蘇顏的電話,好一會手機才被接起,手機那頭傳來陌生充滿磁性的男聲,溫雅的聲音,淡漠的語氣,“有事?”
容潯微微一愣,看了眼手機,確認自己沒有撥錯號碼,“我找蘇顏。”雖然時間點並不正常,但別人的事情他也沒那閒心插手。
“她已經睡着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男聲有些不耐煩,似乎是想直接掛斷電話。
“把電話給她!”容潯聲音倏地強硬,帶着讓人不得不臣服的威勢!
電話那邊卻傳來輕輕的笑聲,聲線清凌冷雅,讓人感覺到幾分寒意,同樣不容人抗拒的強勢,“不好意思,我說過了,她已經睡了。”
容潯神色驟冷,黑沉眼眸裡迸出危險光芒,可是,就算他現在再怎麼急迫,他也壓根沒辦法立刻趕到樊雅身邊,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焦躁不安的陌生情緒涌上心頭,他深吸了口氣,放緩了聲音,“這件事事關我的妻子,我想蘇顏也很想接到這個電話,如果因爲你讓她錯過這個電話,我想她也不會原諒你的。”
電話略略沉默一陣,陌生男人微微笑了笑,“原來你是問樊雅,不用吵醒小顏我就可以告訴你,她今天去參加孟家繼承人孟之野舉辦的化妝舞會,去接觸心跳軟體的少東家羅少辰,現在還沒有回來,嗯,這個點……差不多應該回來了……”
“孟之野,羅少辰……”來不及思索樊雅爲什麼要去接觸羅少辰,容潯腦海裡迅速調出這兩個人的資料,臉色冷沉的更厲害,“我知道了,多謝。”
纔要掛斷電話,電話那頭的男人悠悠開口,“給你一句忠告,既然她們暫時不想別人知道她們在做什麼,身爲男人,也身爲同盟,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保持無知者的身份比較好,不過你如果想找死,我不攔你,就是別拖我下水就可以了。”
然後,不等容潯有什麼反應,手指輕點,結束通話,同時迅速調出通話記錄刪除,保證不留下絲毫痕跡。
容家二少不是碎嘴的男人,這件事自然不用擔心他會多事的向她告密,他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她現在的口味真的是越來越刁鑽了,要想逼着她把營養餐吃下去,簡直太考驗他的腦細胞了。
他走回書房,溫柔專注的眸光在沙發上沉沉入睡的女人身上落了落,視線突然凝在沙發下面擺放並不那麼整齊的拖鞋上——他記得他應該擺放的很整齊的。
所以……
男人溫雅眼底含上一分淡淡的笑意,慢悠悠的走到沙發邊,瞥了眼女人微微拳起的拳頭,微微笑了笑。
裝睡的蘇顏聽着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響,心跳如鼓,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掌心裡的冷汗,她是剛纔被雍懷說話的聲音吵醒的,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那樣一番言論,她從來都知道他不簡單,卻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一味裝傻……
這個男人,處心積慮留在她身邊,到底是爲什麼?
一時間情緒複雜,所以在他掛斷電話後她膽怯的居然連質詢的勇氣都沒有,畏縮的躲回沙發上裝睡,什麼時候,她變得這樣無能了……
聽着窸窸窣窣似乎是脫衣服的聲音,蘇顏心口狂跳,再也忍耐不住就要睜開眼,幾乎是同時,還帶着體溫的衣服直接蓋上了她的肩膀,好聞清淡的氣味撲入鼻息。
清冷的聲線裡含着溫柔的笑意,以及讓人錯辨不了的情意,“小顏,我希望我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騙你。”
“用一輩子來圓謊……一開始爲什麼要欺騙?”沙發上的女人慢慢睜開眼,漂亮的杏眸裡無波無浪,冷靜的像是冰凍了的冷泉水,定定看着蹲在沙發邊的頎長男人,“我討厭欺騙。”
雍懷輕輕笑了笑,凝視蘇顏稍顯蒼白卻讓人心悸的秀美容顏,“因爲,我本來就是一個騙子,不折手段,只想騙你的心。”
蘇顏心頭浮出一股模糊的情緒,似曾相識,彷彿這樣的情形也曾出現過一樣。她下意識揪緊衣襟,“所以,你說你以前不認識我也是在騙我的?”
雍懷沉默一瞬,“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不會覺得我還在騙你?”
“……會。”蘇顏揉了揉太陽穴,斂了斂眸,眸裡感念的情緒已經被完全冰封,“明天你可以不用過來了,我會跟伯父解釋。”
雍懷定定看着她,溫雅眸裡滑過一抹與他清雅表象完全不相似的激烈痛苦的情緒,好一會,他輕輕嘆了口氣,“既然你堅持,那就,如你所願。”
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黑與白,或許真的沒有相容的那一天,但他有時間等待,那個灰色地帶的出現。
樊雅喘了口氣,努力平緩自己因爲緊張而過速的呼吸,戒慎看着昏暗混亂的四周,努力往後縮了縮,將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不甚明朗的光線裡,裝束各異的男女交纏在一起,笑鬧喘息驚叫聲交疊起伏,觥籌交錯羣魔亂舞,彷彿只在一瞬間所有人都脫去了身爲人類的僞裝,變成了不知道廉恥的野獸,嬉笑怒罵喜怒隨心,有隨性的已經開始緊緊摟在一起,不時響起令人耳紅心跳的喘息尖叫……
好好的一場化裝舞會變成羣魔亂舞,大門被從外面反鎖住,不是有人存心設計,打死她也不信。
樊雅躲在角落,看着不遠處已經摟着一個‘小倩’軟倒在沙發上的羅少辰,眉頭幾不可見的打了個結。她甚至沒跟羅少辰說幾句話,剛剛套出他的身份,還沒有仔細深談,便被化裝舞會上那個類似*環節的最逼真人物評選打斷了。
當選的是一隻不嫌累贅綁了一身繃帶的木乃伊。
然後,全場舉杯歡慶。
再然後,不到一刻鐘時間,他的眼神就不對了,如果不是她躲的快,恐怕這時候被壓在羅少辰身下的就是她了,不過她雖然躲開了,隨身的包卻被羅少辰壓在了身下,就算她聽到了自己手機在響,也根本沒辦法靠近。
仔細想想,那個時候,似乎是場上所有人的狀態都不太對了。
除非集體嗑藥或者集體中毒,怎麼可能幾乎同時犯病,而場上做的唯一一個共同的動作就是……
樊雅一驚,驚疑不定的看向自己那杯還擱在沙發茶几上的果汁,如果真的是有人在酒飲裡動了手腳……她雖然只是沾脣而已,但難保不會被藥力侵襲,她自己不要緊,但孩子……
焦躁恐慌的情緒涌上心頭,她深深吸了口氣,竭力把那些負面的情緒壓下去,這時候,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自亂陣腳,她必須得冷靜。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出到底是誰設計這場亂局,重要的是,她得出去。
化妝舞會是辦在孟家位於郊區的別墅,四周並沒有什麼住家,就算出去了,她短期內恐怕也沒辦法找到人來幫忙,說不定還會因爲天黑路遠迷失在沒有經過人工開化過的山林裡,那樣會更危險,更何況現在門窗都被反鎖住,她根本出不去。
既然出不去,就得聯繫別人了。
樊雅萬恨自己爲什麼爲了避免這件事泄露而拒絕了司機的接送,而她這張請柬也是從一個相熟的同學那裡找來的,不用指望人家會料到這裡會出事,而等蘇顏察覺到她許久不回再派人來找,她不如選擇主動對外聯繫,但現在的關鍵是她根本沒辦法拿到自己放在包裡的手機。男人與女人體力懸殊,她即使學過一點防身術,但面對一個沒什麼正常理智的成年男人還是沒什麼把握,貿然出去,說不定還會因此暴露。
樊雅無意識的環視四周,眼睛驀然一亮。
距離她不遠處的角落裡,赫然正是一個造型古樸的銅質電話。
她還沒來得及欣喜,幾個奇裝異服的男女笑嘻嘻的擁靠上電話旁的沙發上,疊羅漢似的造型,膩歪到令人耳熱心跳的喘息聲,隱約是衣帛撕裂的聲響。
樊雅扼腕,隨即又想起,如果大廳裡有電話,那麼臥室書房裡肯定會有分機,這郊區別墅的設計明顯一樓是大廳,分機看來是在樓上了。
她心定了定,慢慢直起身,剛剛直起身,臉色微微一變。
她深吸了口氣,儘可能的平緩自己的心緒,慢慢的以不驚擾別人的速度往她估計是樓梯的方向走過去,她的運氣不錯,走了十幾步就看到了被大型屏幕遮住的樓梯,藉着昏暗不明的光線,她快速走上二樓,一眼就看見走廊盡頭的電話。
她眼睛一亮,急忙走過去,才走了兩步,腳跟一滯,低頭的一看才發現自己的鞋跟被攪和在一團亂麻似的繃帶上。
“滾!”顯然極度壓抑的聲音低沉響起!
樊雅怔了怔,才發現一個木乃伊橫坐在走廊上的,似乎就是那個最佳人物的得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跑上二樓的,但顯然也不是十分理智,臉上身上的繃帶被他自己胡亂抓成一條一條的,露出泛紅的皮膚,隱約可以看清似乎年紀並不十分的大,應該還很年輕。
他橫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她看了看走廊那頭的電話,再看向那個‘木乃伊’,能夠發出剛纔的怒罵,應該是還有幾分理智吧。她壓低了聲音低道,“你讓一讓,我只要拿到那邊電話就可以了。”
‘木乃伊’緩緩擡起頭,呆滯毫無焦距的目光在她臉上落了落,突然發出一聲遲疑低緩的呼喚,“樊……樊……”
樊雅一怔,是熟人?
她纔要上前,砰的一聲,那‘木乃伊’拳頭一驚重重錘上地板,“滾!”年輕通紅的眼睛裡全是猙獰兇橫的光芒,“給我滾遠點!”這句話彷彿泄盡了他全身力氣,整個人便暈暈乎乎的往地上一倒,趴在地毯上痛苦的磨蹭,身上的繃帶早就因爲躁動而被扯成一團亂麻,露出泛紅的皮膚,嘴裡喃喃自語,“滾、滾、滾……”
很顯然,他也暈的差不多了,能說出滾這個字,應該純粹是本能作祟了。
樊雅心裡一陣失望,看了看走廊那頭的電話,再看向趴在地上自顧自磨蹭的木乃伊,猶豫了下還是咬牙慢慢靠近,放緩腳步,儘量避免踩上一些被扯散亂在走廊上的繃帶。
眼看着就要繞過,腳踝一緊,一隻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踝!
樊雅懸着的心幾乎要跳出喉嚨,想也不想一腳踹出去,但她錯估了‘木乃伊’的執念,更忘了自己穿的是足有六公分的高跟鞋,木乃伊被她踹的往旁邊一倒,居然沒有鬆開握住她腳踝的手!
‘木乃伊’則一頭撞上牆壁,發出咚的一聲重響,而樊雅被那股力道一帶,不受控制的踉蹌往前一撲,左腳腳踝一陣劇烈疼痛,眼疾手快扣住欄杆纔沒有被帶着摔出去。
她一陣昏眩,那‘木乃伊’卻彷彿根本不知道痛,像打了雞血一樣猛的跳起,直接摟住樊雅,濃重的酒氣直撲鼻間。
樊雅腦袋一暈,掙扎的力氣不受控制的變小,手臂彷彿有千鈞之重,連身體都軟綿的像是浸泡在水裡的海綿,沉甸甸又軟綿綿,不僅力氣逐漸消失,連剛纔還保持清明的大腦都開始暈暈乎乎。
金色狐狸面罩下的眼眸裡滑過一抹毫不掩飾的恐慌。
腦海裡卻彷彿有個聲音在輕柔呼喚,帶着蠱惑的意味。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別反抗了……
‘木乃伊’蒙着繃帶的臉毫無章法的蹭着樊雅的脖頸,綁着繃帶的手有些粗魯的扯開羊毛披肩,撕拉一聲輕響,冰涼的空氣落在皮膚上,激起令人戰慄的雞皮疙瘩,樊雅暈暈沉沉的腦袋突然一清!
她猛的低下頭!
“啊!”
悶悶的慘烈低嚎聲像是野獸的嘯叫,‘木乃伊’幾乎是本能的將樊雅往後一推,自己捂着肩膀往後退,一時間也忘了這裡是樓梯,砰的一聲往後栽倒,到頭栽弓,咕嚕嚕的滾下三個層臺階,一直滾到二層平臺上才停下。
樊雅扶着欄杆喘息看着那個動彈不得的‘木乃伊’,嘴裡還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痠軟乏力的感覺與讓人心慌意亂的熱流蔓延在全身上下。
這藥,真的太烈了。
她只是抿了一小口,沾了沾脣而已,就有這麼大的功效。
她搖了搖自己暈暈乎乎的腦袋,不敢多逗留,扶着欄杆站起身,拖着完全使不上力氣的左腳慢慢挪到電話前,她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左腳腳踝應該是扭着了,不過也不知道是藥力還是別的原因,她現在只感覺整個人彷彿奇異的飄起,意識空空茫茫,連本應該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她幾乎本能意識的抓住手提電話,撥了個電話出去,意識又是一陣放空,等到那邊熟悉的男音響起,似乎是遠在天邊,又像是近在耳前,空茫的讓她有些抓不住。
怎麼打到他那裡去了呢。
他又不在國內,他去了日本,聯繫他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吧。
她怎麼會只想到跟他求救呢,難道是因爲他難得的溫柔讓她動搖了麼。
幾個念頭飄入腦海,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綿軟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男人脾氣似乎有些急躁,完全沒有任何風度的咒罵了聲,她奇異的感知到他似乎是打算掛電話了,她一個激靈,張嘴,“容……”
沙啞的幾乎是難以辨認的聲音,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他應該也聽不出來吧。
果斷,電話咔噠一聲掛上,發出嘟的一聲輕響。
樊雅怔怔看着電話,黑白分明的眼眸涌上一陣茫然,費力擡起手臂想要再打給別人,手機電話突然響起,悅耳的鈴聲在寂靜裡十分尖銳。
她按下接聽鍵。
熟悉的男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似乎是很嘈雜的環境,吵的幾乎她聽不清楚在說什麼,那頭又在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好一會她才分辨出來。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是可以做得到他說的事情的。
於是,她抓起高跟鞋,腳跟叩上牆壁,咚的一聲輕響。
“樊雅,沈晏最遲半個小時後到,你能撐到那個時候嗎?如果能,就發出一聲。”
然後,咚的又一聲。
“保護好自己,如果……如果真的有什麼,什麼都沒關係,我不在乎,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