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原來……原來在你心裡,我是這樣的人。”樊文希輕輕的道,面上隱隱愴然,“真是失敗。”她閉了閉眼,將幾不可見的失落掩去,又重新恢復了平素的冷靜優雅,“你如果真的堅持要去,就讓護士推你過去,我會幫你找護士過來,但如果你堅持,當我沒說。”

樊文希轉身就出了門。

樊雅看着樊文希的背影,張了張口,心底一瞬愧疚,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房門輕輕合上,懷裡突然傳來極小聲的聲音,“媽咪。”

樊雅回神,對上容雋清亮的長眸,孩子的眼神清透乾淨到極點,映襯出她黯淡難看的臉色,讓她竟然有些不敢看自己。她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輕輕撫了撫他的臉,“你剛纔都聽見了?”

小雋猶豫了下,點點頭。

“是不是覺得媽咪很兇,很不可理喻?”回頭想想,也覺得自己面目可憎。

小雋遲疑了下,輕聲道,“我來的時候外婆就已經來了,我看見她一直盯着你看,就像我睡覺時,你盯着我看一樣。”

樊雅心口一疼。

以前年紀小,不懂得包裹在冰冷下的母愛,現在年紀漸長,又生了小雋,才知道母愛其實可以算得上一種本能,只不過有些人外露,有些人偏於內斂,但懂是一回事,這麼多年的怨是另外一回事,她沒有辦法將那些怨都當做不存在,尤其對象是樊文希,她真的沒有辦法。

小雋看看樊雅,忽然道,“媽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嗯?”

“我……我其實很不高興你有弟弟了。”容雋盯着樊雅依舊平坦的肚子,表情有些複雜,“但我知道弟弟不舒服後,我也有點難過。”

樊雅怔了怔,下意識輕輕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她懷孕的天數少,也一直想着等穩定了再去檢查一下,所以一直都沒聲張,甚至連司梵都沒告訴,只是沒想到這次遇到這種事,這孩子……恐怕受了極大的驚嚇了吧。能夠保下來,也確實是件十分危險艱難的事。

敏銳捕捉住小雋眼底不安,忽而間想起小雋這兩天的不對勁,眸光微微動了動,她柔聲道,“小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妹妹了?”

“我看見你看的書了,裡面有很多大肚子阿姨,還有小娃娃。”小雋垂眼,聲音有些低落,“我猜的。”

樊雅簡直不知道是該笑他的敏銳,還是該嘆他的早熟,這孩子,今年才四歲啊,觀察力居然敏銳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是遺傳誰。

那幾天她確實是抱着書在看,某個始作俑者一點都沒察覺,居然還不如一個孩子。

望着明顯情緒低落的容嘉,樊雅輕輕笑了笑,抓着小雋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是哥哥,所以你得給……嗯,小妹妹做個榜樣,你堅強勇敢,她也會學你的。”

“小妹妹?”容雋盯着肚子,眼底一瞬驚喜,“像小潯一樣可愛的女孩子?”

樊雅輕笑,“媽咪覺得是個妹妹,也一定跟小潯一樣可愛,但如果萬一不是妹妹,你也不能嫌棄弟弟是不是,你有蘇佐小潯,他只有一個人,很可憐的。”

“可是……”容雋飛快看了眼樊雅,小臉上掩不住的失落,“可是他有你,還有……他。”最後一個字含糊在嘴裡,如果不認真聽幾乎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麼,容雋微微抿脣,表情顯得固執,顯然心裡還是有着心結的。

樊雅心裡微微難過。

孩子的心思從來敏感,尤其是小雋這樣性子的孩子,更容易多思多想,容潯錯失了小雋的成長經歷,又失去了記憶,再出現時甚至是一種掠奪者的姿態出場,平時對小雋的態度也是耍弄多過疼愛,導致小雋對父愛的感觸並不強烈,如今她肚子裡又有一個一定會由司梵陪伴長大的孩子,怪不得一貫聰明的小雋會在這個問題上鑽牛角尖。

樊雅憐惜嘆了口氣,輕輕擁他入懷,“小雋,如果弟弟不愛你,或者他更疼弟弟,媽咪跟你都不要理他們了,那樣的人,不值得我們關心重視,是不是?”

容雋長眸一亮,“真的嗎?”得到樊雅肯定的答覆後,容雋小臉上立刻綻放出毫不掩飾的喜色,興奮了好一會,才又像是想起什麼,有些猶豫,“可那樣的話,弟弟不是很可憐?如果是小妹妹的話,就更可憐了,小潯到現在都還沒有醒。” ωωω▪ ttκan▪ ¢o

“那你先做個好哥哥,如果他不乖,你再不理他好不好?”樊雅微笑,低頭在容雋額上落下輕輕一吻,吻的容雋微微臉紅,不太好意思的扭捏了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媽咪,還有一件事……”

病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一個男人推着輪椅進來,打斷小雋的話,“樊小姐。”

樊雅看見來人,眸光一閃,撫了撫小雋的臉,“媽咪去看看沈叔叔,待會就回來。你先睡一下,好不好?”

“我可以陪你去。”

“但我更希望你在這裡休息。”樊雅柔聲道。

容雋失望的點點頭。

樊雅微笑拍了拍他的肩,慢慢撐站起來,小腹拉扯的疼痛讓她整個人臉色微白,不由對樊文希的歉然多上一分,不管怎麼說,她真的是爲她着想的。坐上輪椅出了門,樊文希並不在門外。

壓下心底隱隱的失落,她側臉看向身後只見過幾次面的關眠,“多謝,沈晏怎麼樣了?”

關眠沉默一瞬,“還沒有度過危險期。”

樊雅呼吸微微一窒,閉了閉眼,“請帶我去見他,我想見見他。”

關眠點點頭,沉默的推着樊雅走向加護病房。

聽見一聲門響,容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揉揉眼睛,“媽咪?”

一個護士推着輪椅站在門口,訝異的看着容雋,“這是樊小姐的房間麼……”

容雋一驚,“你是外婆找來的人?那剛纔……那個人不是來接媽咪的嗎?”

“樊女士吩咐的是我。”護士皺眉,“小朋友,你知道你媽咪去哪裡了嗎?能不能帶我去找她?她現在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多跑的。”

容雋立刻站起,“我帶你去。”

護士輕輕一笑,“那就麻煩你了。”

黑色轎車緩緩駛入一棟歷史悠久的古堡中,這是‘驥’集團創始家族司家的老宅,但可惜人丁稀少,如今的繼承人,不過只有司梵一個而已。

而這一個,也是假的。

文靳的話告一段落。

他多少有些忐忑的看向身邊坐着的司梵,雖然在看見樊雅第一面時他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但真的這麼坦白的說出來,多少還是有些考驗他的臉皮厚度。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他想了想,不由爲自己找藉口,“當時我救你回來你都快死了,要想讓你活命只能切除你腦部所有腫瘤,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因爲這個喪失了所有的記憶。”

“然後你們就趁機對我反覆催眠,讓我確認自己是司家子嗣,忘記了所有的過去。”低沉的男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人不由自主的膽寒。

文靳苦笑,“你不知道你醒來之後又不記得過去時有多狂躁,我們也是沒辦法……好吧,我們確實也有私心,你大哥,呃,就是前任首席無緣無故的失蹤,當時‘驥’集團羣龍無首,集團百年基業總不能就這麼毀在……”

砰!

狠狠一記拳頭直接砸上他的臉,兇狠的力道讓文靳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撞上車門,哐一聲巨響,車窗一震,邊緣隱約有細小的紋路,可見衝撞力之大!

巨大的聲響即使前後座的隔音板都擋不住,驚的前座的司機都下意識踩住剎車,惶然回頭!

司梵收回兇狠力道下自己都有些破皮的拳頭,頭也不回的下車,俊美臉上籠着沉怒的冰霜,長眸深處凍結成冰,又像是帶着冷兵器的鋒芒。

他擡眼,看向負手站在古堡正門口的桂翔,眸底深處銳亮精芒!

桂翔顯然也看到了車裡發生的事情,老臉上卻沒有任何不自在,淡定自若,似乎是絲毫沒看清司梵的怒容。

司梵緩步走向桂翔。

文靳吃了一驚,顧不得自己的傷,慌忙跳出車攔在桂翔面前,老頭再英武一世,畢竟也是個八十開外的老人了,哪裡經得住司梵一拳。

“首席,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我們也確實是打算讓你記起來的,不然也不可能千方百計的讓你去z國參與那個什麼蛋糕展是不是……”

“讓開。”

“文靳,滾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前者冷沉後者暴躁,都壓的文靳直皺眉,還在猶豫要不要讓開時,就被桂翔一腳踹開,“我跟首席說話,你在中間插什麼嘴!給我滾開!”

“老爺子!”

桂翔看也不看一臉苦色的文靳,擡眼直直看向司梵,沉聲道,“首席,你所痛恨的,無非就是我們扼殺了你的過去,將本該不屬於的責任壓在了你的身上,但如果,這個責任本來就是你的呢?”

司梵驀然擡眼!

司家是個十分古老的家族,推溯而上甚至堪比王侯,但隨着朝代更迭戰亂烽火,無論當初多麼輝煌,末代王侯在亂世之中只有樹大招風任人宰割的命,司家家主救國無望,痛定思痛,舉家漂洋過海搬到這裡落地生根,司家雖然家財豐厚,但畢竟身在異鄉,也幸虧當年跟過來的七家屬臣從旁協助,幾經起落,終於成就瞭如今財勢滔天的驥集團。

但或許是水土不服,也或許是上蒼對司家的報復,歷經幾代興旺之後,司家漸漸人丁寥落,再加上司家自詡王朝正統,不允許子孫與外國人通婚,這個規矩實在是不通人情,也因此出了好幾對癡男怨女,子嗣一脈上更加寥落,等百年前司家長子與一外籍女子私奔逃離後,司家先祖才驀然醒悟改了規矩。

但爲時已晚,司家次子不到三十便已經病故,留下一子,好不容易精心養大,卻又在事故中去世,連子嗣都沒有留下一個,就連上一任首席,都是從司家女兒的血脈裡繼承過來的子嗣,沒想到,前任首席在沉船事故中失蹤,生死不知。忠心耿耿的七大族長迫於無奈,想故技重施,再在旁支中繼承,才訝然發現居然沒有任何一個適當的人選,即使有幾個年歲適合的,資質也太過普通粗陋。

桂翔臉色嚴肅,眼中一派深沉,冷然看向司梵,“你真以爲我們‘驥’集團真是那種窮途末路隨便就抓人頂差的破落集團?如果不是你與司家有脫不了的干係,你真以爲光憑你的資質,你便能成爲集團首席?”

文靳沒聽過這段過往,震驚的脫口而出,“難道他就是當年司家長子的血脈?”

桂翔瞪文靳一眼,“否則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同意你跟柳霧做出這樣的蠢事!隨隨便便找人冒充,你們這幫子小輩,真的以爲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眼睛都瞎了嗎!他肆意妄爲,你也跟着胡鬧!”弄出一樁差點收拾不了的爛攤子!

文靳眸光一閃,真的是有些吃驚了,“老爺子,您知道雍……”

“咳!”桂翔重重咳嗽了聲,打斷文靳的話,擡眼看向一直都沉默的司梵,“這些事情,司家家譜中都有記載,當年文靳將你帶回來,我也派人查過你的出生來歷,確認了你的血脈才默認這件事,當年查到的那些資料也全部封存在司家資料庫裡,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查看。”

“說完了?”司梵突然道,俊美臉上不辨喜怒,看不出任何情緒。

桂翔望着司梵,突然雙膝着地,在司梵面前跪了下來!

“老爺子!”文靳臉色驟變,想也不想趕緊去攙扶,卻被桂翔一把推開,“你也跪下!”

文靳錯愕,但看着桂翔微微猙獰扭曲的老臉,嘆了口氣,在桂翔身邊跪下。

桂翔沉聲道,“文靳他們年輕糊塗,做出錯事,雖然當初也是迫不得已,但我們確實是存着私心,擔心您如果恢復了記憶就不會理驥集團數百年的基業,說到底,仍然是我們的錯,如果首席仍然不肯原諒我們,我桂翔願意跪到您原諒而已,但這件事,與其他六家沒有任何關係,還請首席不要牽累旁人。”他頓了頓,一字一句的道,“您是司家人,是集團當之無愧的繼承人,哪怕您想將我們鬼宿一族剔除驥集團,我也毫無怨言!”

司梵眸光微斂,定定落在桂翔身上,一語不發。

刺目的陽光下桂翔頭髮花白,顯然早已蒼老。

如斯老者,如斯忠臣,可就這麼屈尊降貴畢恭畢敬的跪在他面前,只爲了一個錯誤。

當初,如果不是文靳,他應該已經死在了人跡罕至的陰冷山溝,而現在,他掌控擁有富可敵國財勢驚人的驥集團,還重新找回了樊雅,雖然歷經四年光陰,但幸好老天對他不薄,因禍得福,他曾經失去了東西,現在看起來,卻比當初獲得的更多!

炫目的燈光刺的他眸光一閃,暗海似的深邃眸裡涌動着分不清辨不明的情緒。

他看着跪倒在他身前的桂翔,淡淡的道,“既然這樣,你就離開驥集團吧。”

桂翔身體一顫!

樊雅被關眠推到加護病房前,隔着窗戶看着裡面生死不知的沈晏,房間裡光線明亮,愈發顯得他臉色蒼白難看,如果不是牀邊的監測儀器還在微弱的跳着,真的讓人以爲他其實已經死去。

加護病房裡只允許親人進入探望,但沈晏現在,已經沒有親人了。

一想到這個,樊雅心口就像是被大石頭壓着似的,沉的厲害,酸酸堵着,堵的她鼻子發酸。

“您也不用難過,其實,就算沒有中毒,沈先生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關眠突然輕聲道。

樊雅霍然回頭,不可置信的瞪着關眠,下意識握住他的衣袖,“你說什麼!”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沈先生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嗎?”關眠平靜的道,“當初我爲了博取康天齊的信任,故意跟人進去唱雙簧,想要套出沈先生口裡那點資料,我進房間時都嚇了一跳,他毀了容,一隻眼睛快瞎了,人瘦的就像是皮包骨,五臟六腑也損傷了大半,連腿都落下了殘疾,完全可以說,他活着一天就是痛苦一天,可就算那樣他也什麼話都沒說,我當時就在想,他都這樣了,還這麼卑微的活着做什麼呢?”

回溯過往,關眠也不由動容,“我一直以爲那是因爲他不想死,後來我才知道,他活着是因爲不想你難受,如果他死了,他就是你心裡最深的那根刺,永遠拔不出來的那種,後來,康天齊拿你要挾他,他纔開始說話,違背良心幫康天齊辦事。”他側頭看向樊雅,“沈先生骨子裡其實有潔癖,我看得出來,有些事情他根本不想做,但他不能不做,因爲康天齊拿你要挾他,他也想……有朝一日,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到你面前。”

樊雅死死咬住脣瓣,“你接着說。”

“他怕他的樣子嚇壞了你,所以他整容,一次又一次的整容,更換眼角膜,成年累月的復建,他的身體其實根本承受不了這些折騰,但無論我們怎麼勸他,他都不肯,你看着他現在看起來很健康,實際上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連個六十歲的老人都不如!”

關眠越說越急,眼眶已經紅了,“冷焰盟的位子根本不是那麼好做的,康天齊恨他,其餘那些堂主都不是省油燈,他雖然沒說,但我知道,他就是爲了站高一點,好保護你,好配得上你!可是他費盡辛苦,好不容易坐到了那個位子,你給他的是什麼!他甚至有可能連這次都闖不過去!”

“樊小姐,我知道,愛情這東西沒辦法贈送,但我真的只希望你能好好對沈先生,沈先生……”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聲音裡已經有了點哽咽的意味,他粗魯的抹了把臉,“沈先生實在是太可憐了!”

樊雅微微閉眼,將眼中熱淚全部壓下去,握着輪椅的手越來越緊,忍住快要出口的哽咽。

她從來都知道沈晏爲她做了很多事,也從來都知道她對不起沈晏,現在才覺得,她對他的虧欠,早就無法度量。

關眠看她一眼,“還有一件事,沈先生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知道,我現在說這話,可能在你眼底我就是挑撥離間,沈先生也會發怒,但我現在真的忍不住了!他人都要死了,難道還要冤枉死委屈死!”

關眠咬咬牙,“當初沈先生被埋在泥石流下面,其實是有打電話給容潯!容潯根本知道他在哪裡!”

樊雅霍然擡眼,“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而且他不是想跟容潯求救,只是想告訴容潯你的位置,想讓他救你!可是容潯隱瞞了這個電話,錯失了救人的第一時機!如果他沒有隱瞞,沈先生現在還可能在做他的沈教授!今天發生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樊雅如遭電擊,臉色刷白,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不可能的……”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說服關眠,她迭聲重複,“不可能的,這肯定有誤會的……肯定有誤會……”

“誤會?”關眠悲愴一笑,“好一個誤會,你可以去查查當年容潯的通話記錄,還有樊心,樊心就是最好的人證!是她親眼看見容潯接了電話!如果不是事實,樊心有什麼道理說謊!”

樊雅身體一顫,握着輪椅的手不可自主的顫抖起來!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的。

容潯不可能這麼殘忍,他不可能明知道沈晏有危險還做出這樣的事……

可是,可是樊心……樊心那麼深愛容潯,明知道這件事說出來只會招來沈晏的仇恨,爲什麼要捏造這樣的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中間到底有什麼誤會?

樊雅的腦子裡糊成一團,根本理不清楚誰是誰非,腦袋裡一直緊繃着的弦瞬間斷開,像是炸響一團驚雷,炸的她整個人都混沌一片。

關眠恨恨看着臉色慘白的樊雅,心裡陡然生出一股快意!

他爲沈晏不服,更爲沈晏不平,這世界上,沒道理有這種專門幸福的人,尤其是,她的幸福還構築在別人隱忍的痛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