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一怔,擡眼看向神態輕鬆而自如的樊雅,隨即微微低頭,俊雅臉上一瞬而過的複雜。
她其實完全可以用更決絕的方式來應對他的孟浪,卻依舊還是溫文以待,用最不傷及他顏面的方式將這件事,化解。
可她的寬容,何嘗不是拒絕。
她總是在拒絕他。
即使那人已經遠離她的身邊,她依舊在拒絕。
心底深處微微惘然,或許,他就不應該離開她那麼久,只是如果不能保證她的安全,他又怎麼敢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擡頭,儒雅斯文的臉上浮上淡淡笑容,深深看她一眼,“不客氣,爲你我什麼都願意的。”
樊雅沒想到沈晏會補充上這麼一句,微微一窒,臉上迅速滑過一抹不自在,這不自在尤其在看見門口那些重重輪廓時的更爲嚴重。
沈晏,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
心裡滑過一個模糊的念頭,隨即又笑自己胡思亂想,況且這麼些年,他在冷焰盟裡艱難求生,性格變了些,本來也就是在所難免。
她儘可能的將臉上錯愕的表情收回去,擡眼看向那堆輪廓,“哥?蘇顏?”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蘇顏,眼珠微轉,立刻快步上前摟住樊雅,同時不動聲色的擠在沈晏與樊雅中間,“我聽說你回來了就趕緊趕過來了。”目光在樊雅臉上一落,覺得她氣色還好,但再一看,突然覺得不對,原本是解圍的動作順勢變成了拷問,她一把扣住她肩膀,震驚的道,“你眼睛怎麼了!”
原本以一種警惕威脅目光鎖定沈晏的樊以航霍然回過頭,大踏步的走到樊雅面前,審慎看着樊雅雖然依舊美麗但顯然缺少點焦距的眼睛,臉色立刻變了變,“眼睛怎麼回事?”
樊雅微微苦惱,就知道會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想了想,“這話說起來很長。”
“我時間很多。”樊以航警告似的瞪了眼樊雅,瞪完之後才覺得不對,臉上怒色更甚,“你可以慢慢說。”眼神微轉,落到沈晏身上,危險意味更濃,顯然是懷疑樊雅的眼睛是不是跟眼前這個男人有關。
“哥,跟沈晏沒關係的,我也看過醫生,只是一時受損,很快就能恢復了。”知兄莫若妹,樊雅無可奈何的將樊以航的注意力集中過來,“沈晏也是剛來。”
樊以航不悅掃了眼明顯偏幫外人的樊雅,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沈晏?”他咀嚼着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剛纔雖然樊雅也說過沈晏的名字,但剛纔情況實在過分詭異,他也沒怎麼聽清,現在聽的清楚了,看向沈晏的目光登時顯出幾分古怪。
他是知道沈晏這個人的,更知道這人曾經追求自己妹妹好久,後來爲了樊雅失蹤在泥石流裡,他甚至還派人在那一帶找過他不止三個月,那一陣子,他一個人連累的一大幫子人人仰馬翻,樊雅更是因爲他的失蹤而離家出走,鬧出一堆破事。
他們在那堆土裡翻了那麼長時間,現在時隔這麼久,他現在怎麼冒出來了?
還是以這種姿態出現。
想起進門時沈晏與樊雅的姿勢,久經商場,早就在商海里修煉出火眼金睛的樊以航眸光瞬間染上幾分警惕,俊朗臉上神色也肅重起來,居高臨下似的看着沈晏,不怒而威,“你就是沈晏?”
沈晏淡淡笑了笑,在樊以航驚人的迫力之下也依舊不卑不亢,“是,還沒有謝謝樊先生,爲了我費心不少。”
樊以航眸光一銳,這個男人,倒似乎真的不那麼簡單。
“那些也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樊家一直都感謝你對樊雅的恩情。這麼些年,不知道沈先生在哪裡高就?我們家小雅一直都惦記着你。”
話說的雖淡,卻藏不住裡面隱隱的審訊意味,在一旁聽着的樊雅微微皺眉,淡聲插口,“哥,家裡有你最喜歡的雨前龍井,你要不要來點?”
樊以航瞪一眼樊雅,就知道偏幫着外人。
樊雅雖然看不見,大概也能感受樊以航的目光,心裡優雅的翻了個白眼。
男人吶,真是八卦的物種。
沈晏似乎沒在意兄妹倆的交流,平靜回答,“沈晏慚愧,因爲那次事故,這些年一直都在養傷,所以一直碌碌無爲,不過謀生而已,談不上高就。”他頓了頓,“只是最近身體稍微好轉,所以想着回來看看樊雅,而且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見過小雋,也想過來看看。”
“是這樣啊。”樊以航笑了笑,“那沈先生打算接下去如何安排?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是有的。”沈晏深深看了眼樊雅,眸光微微柔軟,脣角也帶上淺淡的笑意,意味深長的道,“只是我不知道樊雅會不會願意。”
樊雅心口一跳,心裡的怪異感覺越來越濃,她抿了抿脣,一時間倒是有些難辦。
如果是別人,她肯定是想也不想直接否定。
但說這話的,是沈晏。
她雖然不愛沈晏,但沈晏說的沒錯,他在她心裡確實佔據了一個特殊的位置,那個位置,無關風月,無關愛情,卻總是能觸碰她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上輩子,她衆叛親離,身邊守着的只有他。
這輩子,身邊一直守着的也只有他。
他並不是她愛的那個人,卻無疑是最能讓她放鬆信任的那個人,這一點,甚至連容潯都是做不到的。
也因爲這個,她可以在私底下拒絕他千次萬次,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反而難辦。
她怕傷了他的自尊與驕傲,就像他一直費心維持她的驕傲與自尊一樣。
她笑了笑,纔想岔開話題,就聽到身邊有童稚的聲音響起,容雋脆生生的喊,“沈叔叔?”
樊雅眸光一閃,這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沈晏,別再古靈精靈的做出什麼讓她這個當媽的也經受不了的事情來,她忙道,“小雋?”
“沈叔叔,我經常聽媽咪提起你的,我是容雋。”容雋迅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歪了歪頭,朝沈晏甜甜一笑,“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樣,媽咪一直說,我該謝謝你,不然我都不一定能出生。”
樊雅微微一怔,一邊詫異這孩子今天這麼合作,居然沒有火上澆油,一邊微微鬆了口氣,配合着說,“小雋一直想見見你。”
沈晏看了樊雅一眼,蹲下身,半擁住容雋柔軟的小身體,“就算想見我,下次也不能隨便離家,知不知道?你媽咪會擔心的。”
容雋一愣,詫異看着面前俊雅的男人。
他是怎麼知道的?
“聖母像還在我那裡,下次,我會帶過來給你。”沈晏笑了笑,“還有,小勇讓我代他向你問好,他一直都惦記着你這個老大的。”
容雋楞了楞,隨即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他在你那兒?”
何天勇的行蹤一直是容雋的一塊心病,在司梵那邊時他沒辦法查詢他的行蹤,一直還想着等回來之後再好好看看,沒想到居然在沈晏那兒,怎麼能不讓他狂喜。
“他怎麼樣了?他的傷嚴重不嚴重?”
“還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沈晏微笑,“不過他很惦記你。”
一大一小的話說的雲山霧罩,其他人多少有些糊塗,只有樊雅約略明白一些事情經過,也問,“那孩子怎麼在你那兒?”
沈晏回頭,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微微複雜,還有幾分惘然。
“其實那天我正好也經過那裡,只是我到那邊時,容雋已經離開了。”
他從容衍口裡也大概知道樊雅與‘容潯’遇見的經過,怔然之餘,只覺得無奈。
其實,他本該在他之前碰見他們母子的,可陰差陽錯,就這麼錯過了。
樊雅一愣,她倒也沒有沈晏想的那麼多,只忍不住嘆了口氣,“真可惜。”
“是很可惜。”沈晏笑笑,意有所指,“但老天總算還是對我不薄,總算給了我回頭挽回的機會,我想,這或許也是天意。”
樊雅眸光微微一動,總覺得沈晏話中有話,下意識就要開口,就被旁邊當了半天壁花的樊以航冷聲打斷,語氣不是很好,“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能不能給我說清楚。”
樊雅無奈一笑,“哥,你最近耐性越來越不好了。”
“耐性是對別人的,不是對自己妹妹的。”樊以航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沈晏,“沈先生,你說是嗎?”
沈晏微微一笑,“真心關懷一個人,所有耐性都成了一件煎熬的事,這種感覺我也有。”
樊以航俊朗眸子微微上挑,不由多看了沈晏一眼,卻也沒接話,轉開話題,“都坐下來聊吧,小雅,有什麼事慢慢說……”
“抱歉,我還有事,可能要先走了。”沈晏站起身,微笑告辭,“樊雅,改天見。”
沈晏的告辭來的突兀,在場所有人都楞了下,包括樊雅在內,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路上小心。”
事情已經夠複雜了,沈晏先離開,或許也是好事。
送走沈晏,樊雅回到家,一進門就被樊以航拉住了。
“你對他什麼感覺?”
“你胡說什麼呢?”樊雅哭笑不得,“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
樊以航不以爲然,“朋友?”他那個樣子,哪裡像是想當人朋友的樣子。
不過小孩子在場,他也不好多說。
還待再說什麼,就被蘇顏翻了個白眼搶白了,“平常看你人五人六衣冠楚楚的,怎麼一到你妹妹這來就成了個碎嘴的八婆?你也不嫌難看?”
樊以航被噎的一窒,有心想要反駁,但一看蘇顏那張含俏帶媚的冷臉,滿腔的話立刻噎了回去。
樊雅悶笑。
這些年因爲她的緣故,樊以航跟蘇顏關係近了不少,樊雅旁觀,覺得自家哥哥或許有那麼意思,但蘇顏這邊就冷淡的很,所以她也就沒使勁撮合,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不是她想象的那麼回事。
蘇顏瞥見樊雅臉上笑容,臉上滑過一抹不自在,“坐下來聊吧,出去這麼多天了,一回來就這樣,你是存心嚇人還是怎麼着?”
“真沒什麼。”樊雅笑笑,牽過容雋稍顯冰涼的小手,“你是去休息還是留在這兒,如果留在這兒,就讓李嬸幫你再加一件衣服。”
“我今兒收的消息太晚了,蘇佐已經鬧着要去見小潯,我待會打電話讓司機一會送他直接過來。”蘇顏撫撫容雋,覺得這孩子似乎也瘦了不少,小臉蒼白的更加令人心疼了,“或者我讓他直接先回來?”
容雋想了想,“還是不要了吧,他一來我就真的沒辦法睡覺了,那我先去睡會兒。”很有禮貌的跟在場所有人說了再見,他慢慢走回房間。
目送容雋的小身影消失在門口,樊以航的眉頭皺的更緊,有些不悅,“怎麼小雋又老成了不少?小雅,我從來都反對容家那套英才教育的邏輯,孩子也該像個孩子樣。”
倒不是容雋不好,只是孩子過於早熟,也就提前失去了該有的童真快樂。
樊雅眉宇間滑過一抹擔憂,容雋過於早熟,也是她最擔心的事。雖然她已經刻意不讓他參與一些成人間的交際,但容雋這孩子性子沉,想的也多,總認爲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擔起一些他不該承擔的事,相比較之下,倒是前段時間,他對着司梵撒氣發怒,倒還有幾分肆意的快樂。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帶小雋離開眼前這個環境,國內污染也重,去國外找個空氣好點的地方住下,對他的身體也有益,只是她一直都脫不開身。
寰宇是容潯的心血,她不能放着不管。
氣氛微微凝滯,蘇顏飛了樊以航一記冷眼,“就你話多,我倒是覺得小雋挺好,比我家那隻潑猴強多了。”
樊以航摸摸鼻子,不說話了,只是眉宇間多少還有些不以爲然。
樊雅笑笑,招呼兩人坐下,簡單的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一些關鍵的事情自然是隱掉了,樊以航跟蘇顏也聽得出來,相視一眼,卻都沒多問什麼,他們都相信樊雅的判斷能力。
趁着蘇顏出去接電話的功夫,樊以航躊躇了下,低聲問,“小雅,其實今天來,我不只是想來看看你,我也想知道你最近有沒有空?媽……最近身體不太好。”
樊雅手裡茶杯微微一晃,茶水微微盪漾,“她應該不會想見我的,”在樊以航開口之前又道,“我也不是很想見她。”
樊以航皺了皺眉,沉聲開口,“小雅,當年媽選擇那樣做,你跟我都很明白她的想法,說句實話,以前或許我還有些不以爲然,但這些年,我看着你撐起寰宇,看見你大放光彩……”他聲音頓了頓,“我真的不得不承認,你在商場上的能力確實是超過我的,血脈天賦,確實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東西。”
“哥!”樊雅蹙眉。
“我說的是真心話。”樊以航笑了笑,“天賦性情本來就能決定一個人的未來,雖然這些年樊氏在我手上發展的也不錯,但我也知道我不夠果斷,如果樊氏在你手上,絕對不是今天這個地步。當年媽身體不好,我又因爲你嫂子……”聲音一頓,他下意識看了眼門外,眼底一瞬而過的不自在,“就是蘇連衣的事鬧的不愉快,她將注意力轉到你身上,很正常。”
“因爲重視,所以不顧你的感受,所以打壓左岸,打壓寰宇,給容潯壓力,讓他的病提前發作,如果不是因爲她……”樊雅苦笑了下,“哥,抱歉,我心裡的結還沒打開,我真的沒辦法去間她。而且你也知道我跟她的脾氣,我們見了面,說不定對她的病情影響的更嚴重……”
“媽的時間或許不是很多了。”
樊雅手一抖,倔強的沒擡頭。
樊以航有些無奈的輕輕嘆了口氣,“你跟媽一樣,性子都倔,幸虧有個我,否則爺爺真的該在天上哭死。”
樊雅一笑,認認真真的道,“哥,我真的很慶幸你是我哥的。”
“昨兒媽還說了,她很慶幸有我這個兒子。”樊以航自嘲一笑,站起身,“我覺得我的出現,就是給你們母女倆當傳聲筒的,你好好想想吧,你現在也是當母親的人了,將心比心吧。”
樊雅沉默一瞬,“我儘量吧。”
樊以航深深看她一眼,無奈搖頭,纔要說話,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還沒來得及接通,陽臺門被大力撞開,蘇顏臉上難得一見的震驚,“博海集團宣告破產了!”
樊雅臉色驟變,“什麼!”
博海集團破產,不僅僅關係着博海集團一家公司,最重要的是博海集團剛剛承接的雙子星項目也幾乎等於宣告覆滅!
雙子星項目持續將近四年,投下去的資金已經不僅僅是用天文數字可以形容了,如果一旦宣告破滅,所有投資進去的資金就幾乎全部成了泡影,而當初雙子星項目融資入股的集團並不少,容氏、奉氏、樊氏之類的大財團也在資金鍊裡佔據了不小的地位,可以說,就算是容氏這樣的百年世家,也根本沒辦法承受這樣資金的損失。
博海集團的破產,雙子星項目的破滅,大財團的損兵折將,甚至毫不意外的會引起商場的震盪,甚至富豪榜上的排名重新洗牌也不是沒可能的,這一亂,就是大亂!
“容先生,這是沈先生早就準備好的簽證,所有相關手續我們都已經處理好,資金我們也存放在了銀行裡,絕對穩妥。”關眠急急的將所有東西都放在桌上,相比較他的焦急,坐在他面前的容衍就顯得懶散的多。
剪裁修身的白色西裝,俊美到精緻的面容,脣角微微勾出一點魅惑懶散的笑容,他手裡水晶杯微微晃晃,殷紅的酒液也跟着一晃,映出男人微微上挑的細長鳳眸,眸光微微閃動,似乎心情還很不錯。
外面鬧的是是非非,好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雖然他是始作俑者。
“容先生,車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樓下,會直接送您去機場,私人飛機已經侯着了。”關眠迅速說,“沈先生說他會盡量幫您拖延時間,但也請您迅速。”
“他是很想把我掃地出門啊,好少一個人跟他搶女人。”容衍晃晃酒杯,輕輕笑了笑。
關眠臉色變了變,“容先生,沈先生不是這個意思,博海集團宣告破產,中間牽扯的東西太多,您不走,事態嚴重起來,就連沈先生都沒辦法……”
“他現在可是冷焰盟的頭,有什麼事他兜不住的?”容衍懶懶一笑,“而且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坐牢麼,急什麼?”
“容先生……”
屋門輕輕一響,稍顯沙啞的溫潤聲音打斷關眠的話,“你先出去。”
關眠訝異看向突然進來的沈晏,卻也沒說什麼,迅速離開。
沈晏在容衍對面坐下,看了眼容衍手上的酒杯,“不請我喝一杯?”
“沒了。”容衍語氣十分遺憾,“我的珍藏前陣子被個小兔崽子全給砸了,就只剩下這麼一瓶,可沒多餘的分給你。”
“所以你打算喝完再走?”
“走?”容衍一笑,“再說吧。”瞥一眼沈晏,“看你一臉晦氣,怎麼,在樊雅那邊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沈晏眸光陡沉,隨即緩和下來,按了按眉心,不答反道,“容衍,你應該清楚你不走面對的會是什麼,別逞意氣。”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不想過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容衍輕輕啜了口酒液,略帶甘甜的滋味瀰漫在口腔,讓他原本就很好的心情就更好了,“你覺得我就該想?”
“容衍。”沈晏聲音微沉,“你跟我不一樣,脫掉身上這層皮,外面的世界纔是屬於你的。如今雙子星項目註定崩塌,容氏也元氣大傷,你想的目標也差不多完成了一大半,我不認爲你留在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外面的世界屬於我?”容衍勾脣,細長鳳眸微微上挑,“看來,你知道的,遠遠比我想象中的多啊。沈晏,你這麼急着想讓我走,真的一點私心也沒有?”
沈晏沉默一瞬,目光定定落在容衍身上,“沒錯,我確實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