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樊雅收到消息時天色已經見黑,時鐘已經指向七點,她有些訝異他難得的好說話,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似乎再正常不過,他本來就不會反對,念頭一起,她又怔了怔,有些不明白自己哪裡來的篤定。

這篤定,來的實在是有些莫名。

容衍瞥眼過去,細長鳳眸裡情緒起伏,聲音卻懶,“走不走?”說着,還打了個哈欠。

樊雅‘看’一眼過去,經過兩天的休息,她的眼睛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會把人看成豬,“你都睡了一天了,怎麼還這麼累?”

“我好久沒動手了,爲了救你們打了幾個小時的架,能不累麼?”容衍振振有詞,只是臉上不見絲毫疲態,顯然他的犯懶只是純粹個性問題。

樊雅跟他認識這麼多年,怎麼不知道他的德性,也懶得理他,回頭望向牀上的容雋,“小雋,你的身體能撐的住嗎?”

據容衍說這裡距a市約莫三個小時的車程,現在回去,回到家估計也要十點,時間稍微晚了些,已經過了容雋休息的時候了。

這也是她猶豫的主要原因。

那天容雋突然昏倒,真的是嚇壞了她。

她幾乎要以爲再經歷一次失去的痛苦。

容雋眼珠轉了轉,看看樊雅眼下掩不住的黑眼圈,看了眼那邊神色懶懶的容衍,猶豫了下,“媽咪,我想再休息一夜。”

“好。”樊雅笑了笑,沒有拒絕,仔細的將他伸出來的手塞回被子裡,“小心受涼。”

她的聲音剛剛落下,身後就傳來椅子拉動的輕響,回頭一看,容衍已經站起了身,依舊懶洋洋的聲音飄過來,“既然不走,那我去再睡一會。走的時候叫我。”

樊雅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叮囑了容雋幾句,快步趕上容衍的腳步,“容衍。”

容衍在門外站住,斜眼過去,細長鳳眸裡眸光熠熠,在燈火之下整個人愈發精緻俊美,彷彿玉雕出來的人兒。

“容衍,這次多謝。”

“如果是容潯,你會道謝麼?”他深深一眼看去,脣角笑容極豔,容色更是傾城。

意料之中的沉默。

樊雅沉默一瞬,有些無奈,“容衍……”

都是成年人,雖然容衍從來沒說過,但這麼多年相交,有些未曾說出口的情緒,其實都明白。

其實撇開這個不談,容衍真的是個不錯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有些位置,給人佔了,終究是挪不了位。

話音未落,她只覺一股濃郁氣息撲面而來,還沒反應過來,男人溫柔的脣瓣已經落到她的脣上,出乎意料的猛烈,讓人想起豔到荼蘼的櫻花,開的繁華絢爛,落花時也恣意放肆,竟然帶着些悲涼的意味。

容衍肆意懶散,從來都是指點江山坐擁美女的風流人物,居然也會有這種浸骨悲涼?

他又爲什麼悲涼?

正因爲一瞬而過的疑惑與同情,樊雅抽身的動作也稍微頓了頓,但幾乎是同時,身後突然一股大力涌來,她被那力道拉的往後一退,不受控制的跌趴進一個人的懷裡。

懷抱出乎意料的熟悉,氣息卻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她下意識掙扎,卻被那人扣的死緊,語氣也十分惡劣,“被佔便宜不會躲?傻了?”

樊雅心裡沒來由的發惱,“你憑什麼管我?放手!”下意識就掙扎,奈何他渾身彷彿鐵鑄似的,竟然一時間掙扎不開,“容衍!”

司梵臉色登時黑了大半。

他過來幫她,這女人居然還當着他的面去喊別的男人?

出乎兩人意料的,容衍居然也不上前幫忙,環手抱胸,閒閒開口,“我們郎有情妾有意,光明正大的親熱,你從哪裡冒出來的那根蒜?”

“容衍!”樊雅真的有些惱了,他今兒狀態不對,又在胡說什麼東西?

容衍懶洋洋的揮揮手,一副意興闌珊的意味,“我先去睡覺了,如果你覺得長夜漫漫,歡迎來騷擾,我的牀永遠爲你空下一半。”留下這句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話,他頭也不迴轉身就走,背影竟然十分瀟灑。

樊雅目送那個輪廓消失,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雖然她還不是很看的清楚,但總覺得容衍的背影,十分寂寞。

再想起他今兒有些反常的舉動,樊雅心中一動,下意識用力推開身後的男人,拔腿就要去追,“容……唔!”

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堵在聲源處,帶着一些怒氣,絲毫稱不上溫柔的吻毫不講道理規則的直接落在她的脣上,男人的手臂則強制將她圈在懷裡,限制她的離開。

不同於容衍剛纔更像是告別的豔烈一吻,他的吻更像是風暴,又像是強行抑制卻依舊噴發的火山,冰涼的脣瓣上帶着數不盡的熱量,一點火星,幾可燎原,更何況是這種充滿熱度的火山。

不同於上次她完全被藥力控制時的迷茫,她完完全全的清醒,身體也僵在那裡,腦海裡彷彿爆炸開數朵煙花,直炸的她神智都昏了昏,不由自主的往後一退,撞上房門,腰被門把手抵住,一陣鈍鈍的痛從腰間竄上大腦,她霍然一驚,意識到熟悉的吻是伴着全然陌生的氣息!

容潯……司梵……

身前這人,到底是誰?

她猛地一張口,狠狠咬上他的脣瓣,他猝不及防被她咬個正着,嘴脣邊瞬間綻開一道血口,一點鮮血涌出,涌落在兩人脣齒間,原本纏綿的吻立刻染上一點鹹澀的意味,他卻彷彿根本沒感覺,依舊蠻橫索吻,將那點血珠彌散在兩人的口齒間,瞬間被交纏的脣齒淹沒,再也尋不到蹤跡。

樊雅睜大了眼,被迫承接着男人的吻,怔怔看着眼前依舊看不出相貌的男人,突然恨起自己爲什麼看不見。

只要能看見了,她就能知道他到底長的與容潯有多像,到底是不是他。

可她現在只能做個睜眼瞎,連最基本分辨的能力都沒有。

一股憤怒突然涌上心頭,她猛地側頭。

他沒防備,依舊灼熱的脣落在她的臉頰上,燙的人心都一顫。

“夠了沒?”隱約帶着點哽咽意味的聲音輕輕響起,樊雅的聲音明顯有些虛弱,“你夠了沒?”

司梵眉頭緊緊攏了起來,心裡微微懊惱,他剛纔竟然沒有剋制住自己,看着她跟那個男人親密擁吻,那畫面太美,美的讓他妒火中燒,又被容衍跟她的反應刺激個正着……他有些鬱悶的望望天,手臂仍然放在她的身側,嘆口氣,“我嫉妒的發狂,抱歉。”

“幫我個忙吧。”樊雅保持姿勢不動,突然輕輕的道,語氣很平靜。

他訝異她的好說話,也欣喜她難得的平靜,語氣立刻軟了下來,“什麼?”

“給我你的血,我想明天帶回去做個dna測試。”

司梵徹底怔住,從來冷靜從容的神情上竟然裂出些微裂紋,顯得有些蠢,好一會,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有些荒唐,“你說什麼?”

“我看不見你的樣子,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像極了我丈夫,雖然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爲日思夜想所以精神錯亂了……”樊雅苦笑了下,“而且小雋說,你的樣子很像他,雖然我覺得不可能,但我不想放棄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怔怔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該欣喜還是該惱怒,表情更加古怪。

這個女人,在這方面也坦蕩的過分,也理智的過分。

他忍住心裡生出的複雜感覺,深深看她,“你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樊雅沉默一瞬,脣角笑容更苦,“我不知道。”

如果他不是,證明她真的是離精神錯亂不遠了。

如果他是……他對她全然陌生,甚至一點熟悉的感覺沒有,她或許將面對的是一個全新的難題。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什麼好結果。

但既然心裡已經有了疑問,她不想將這件事繼續拖着不處理,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做親子鑑定。

“你放心,等結果出來,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樊雅冷靜的道,“不過或許你也不太在意就是了,但我可以保證,不管結果是怎麼樣的,我都應該不會太過影響你的生活的。”

當然,前提是不是。

如果他真的是容潯,她現在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我不同意。”

樊雅一愣,訝然擡頭。

她沒想到他會不同意。

司梵目光直接鎖在她的身上,眸光沉沉,聲音也沉,帶着不容反抗的冷靜,“我不同意。”

樊雅反應過來,目光閃了閃,閃過一瞬複雜到極點的情緒,憤怒、悲哀、無奈、苦澀、甚至是淡淡的釋然,最終匯成了徹底平靜,她甚至扯出淡淡的笑來,“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勉強你。這件事是我多嘴……”

“不管我是不是他,你跟孩子的人生,都會由我來負責。你是我的女人,容雋就是我孩子,這點毋庸置疑。”男人聲音低沉卻有力,帶着勢在必得的魄力,“本來就是我的,我不認爲有做親子鑑定的必要。”

魄力十足的宣言,震的人耳膜微微發麻。

樊雅似也怔了怔,隨即脣角微微一勾,竟然笑了。

他微微睞眼,表情有些危險,“嗯?”

他說的話很好笑?

樊雅擡頭,脣角笑意柔和平靜,她相貌生的好,經過這些年的歷練,氣韻更是出衆,這麼淡淡而從容的一笑,配上她因爲剛纔的激吻還有些紅暈的臉,出乎意料的柔美驚豔。

司先生也出乎意料的緊張起來,有點審慎的瞪她,甚至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再吻一吻,把她要說出口的話給壓回去。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懂得打擊男人的自信心了。

“我收回我剛纔的那句話。”她果然很平靜的開了口,“我錯了。”

“嗯?”長眸微微一閃。

“你不可能是小雋的父親,同樣不可能是容潯,他沒你這麼沙豬,也沒你這麼混賬。”她心平氣和的微笑,彷彿說着天底下最尋常不過的話,“親子鑑定的提議我收回,抱歉,我誤會了,全怪我瞎了眼。”

“……”

司先生默默吞回自己差點被氣吐的血,揉了揉太陽穴,忍住嘶牙咆哮的衝動,微微一笑,“很好,你總算明白這一點了。”

樊雅微微蹙眉,心裡突然生出一點不安的感覺,她本來以爲自己說那些話,應該能將人氣的拂袖離開了纔是,怎麼聽起來,倒不像她意料中的那麼回事?

突然覺得危險,她下意識反手扣住門把手,但有人比她的速度還快,手腕被稍顯冰涼的大手扣住,手腕一涼,似乎是鐲子之類的物事已經牢牢套上她的手腕。

他低低俯身,在她耳邊低道,聲音雖低卻是徹頭徹尾的宣告,甚至比剛纔的大聲還要堅定冷靜,“我當然不是他,我也不屑成爲別人的替身,我獨一無二,也會是你生命裡最獨一無二的男人,樊雅,你逃不掉。”

樊雅眸光驟冷,身體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發怒還是被他的話震住,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憑你?”

“我很期待你的反抗,但你都不知道你鬥志昂揚的時候有多美。”他輕輕一笑,一傾身,在她脣角輕輕落下一吻,“當然,這份美,同樣屬於我。”

樊雅想也不想一巴掌甩過去!

他像是早就料到她會發飆,先一步抽身退開,動作迅疾而優雅,暗海似的長眸亮的驚人,閃耀着勢在必得的光芒,語氣卻十足十的溫軟,“早點睡吧,看你最近臉色差的。”

樊雅呼吸窒了窒,一股怒氣洶涌而出,匯成一個最簡單的字,“滾!”

腳步輕輕鬆鬆,他還真的滾了。

只不過脣角上翹,明明白白的好心情。

能夠將從來冷靜從容的樊雅逼出一點情緒,也算是件好事。

脾氣就該發出來,成日裡憋在心裡,別憋出一點毛病來,他這是日行一善,該有福報。

不遠某處,俊美豔美的某人細長鳳眸微微上挑,撇撇嘴,十分不屑的咕噥,“賤吶,真賤。”只是目光落在站在門口氣的臉色發紅的樊雅身上時,微微一沉,脣角微微上挑,弧度多少有些自嘲的意味,“你啊你,也就在他面前會有點真反應,這麼多年,你多久沒這麼發怒過了?”

從來旁觀者清,只是這旁觀者,不做也罷。

而且應該也做不了多長時間了吧。

突然一道犀利警惕的視線掃過來,他擡眼,看向不遠處氣質像極了海盜的男人,兩人視線一撞,都從彼此眼底看出十分相似的光芒。

在鮮血上迤邐獨自前行的人,身上都染上了鮮血的味道,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同類還是能明白的。

這個男人跟他是一樣的人,適合獨自生存,適合獨自前行。

只是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被困在這裡,成了一個沒出息的打手?

容衍在思索,文靳也在看他,也是忍不住好奇,這樣一個骨子裡染血的男人,又爲什麼原地停留?單純只是因爲樊雅?

兩人視線一撞一分,隨即同時轉身。

困頓在紅塵中,本來就有許多不得以。

樊雅原地站了站,回到房間時才覺得不對,微微懊惱,她大可以更理智的處理這件事,但不知道爲什麼,每次遇見他,總是容易將事情弄的一團糟。

她真的需要好好冷靜一下,這段時間,她真的是有些亂了。

手腕上冰涼,摸材質似乎是金屬質地,似乎是暗釦,緊緊貼着皮膚根本拿不下來。

臉上不由又生出一股惱意!

“媽咪?”

她回過神,放棄跟手上鐲子奮鬥的打算,乾脆脫了外套也窩上牀,將小雋摟進懷裡,嗅着夾雜在藥氣裡的淡淡奶香,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怎麼還沒有睡?”

這房間隔音不錯,但他們就靠在門口,多少有些聲音會傳進房間裡的,只是不知道小雋聽到了多少。

容雋正盯着樊雅手腕上銀色鐲子,鐲子上的花紋十分複雜,彷彿是一隻鳥?

媽咪從來都沒戴過這種東西。

是那個人送的?

正在思索間,聽見樊雅問話,他想了想,還是老實承認,“我剛纔有到門口去偷聽。”

她忍不住一笑,“怪不得手腳這麼冷。”

“媽咪……”容雋猶豫了下,“你真的覺得他不是爸爸嗎?”說話時,孩子長眸裡一瞬而過的懊惱,他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那天他真的是又氣又心慌,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說出了口。

如果,如果不是他說漏了口,或許事情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等媽咪的眼睛徹底恢復了,他們也早就離開這兒了。

媽咪也不會因爲他而生氣。

他還從來沒見過媽咪這麼發過脾氣。

樊雅沉默了一會,坦陳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不希望他是。”

“不太懂。”

“如果他真的是,我沒辦法理解他對待我的態度,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接受性格截然不同的他,雖然說愛情本身是包容的,可以包容對方所有的壞習慣,但如果所有都變了,愛情還有存在的必要?”樊雅沒有刻意用容雋能夠理解的詞語解釋,她也知道容雋肯定會聽的糊塗,但不要緊,他會有很長的歲月成長,等他長大了,或許就能理解。

容雋聽的確實有些糊塗,愛情這個課題對他而言,確實是有些過早了。

他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聽柳霧姨說過,說他還有一個哥哥,也是前幾年剛失蹤的,跟他長的很像。你說會不會……”

“不會。”樊雅答的很肯定。

容雋一愣,坐起身,“爲什麼不會?”

“因爲你爸爸在失蹤之前都很忙,而且我追了他那麼多年,有段時間他的作息表,我都可以背出來,你覺得他有可能分身跑到別的地方做什麼首席麼?他又不是超人。”樊雅笑笑,不以爲然。

“媽咪,如果爸爸真的不回來怎麼辦?”

樊雅微微沉默,淡淡的道,“那就讓他蠢死在外面好了。”

這麼多年都找不回回家的路,就算沒蠢死,也差不多了。

她不想再糾結在這個讓自己頭疼的話題上,拍拍他的後背,“好了,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明天早上還得回家呢。”

容雋乖乖應了聲,小臉上露出幾分想念的意味,“真的好久沒見到蘇佐他們了。”他埋進樊雅懷裡,突然想起一件事,臉上浮上一點擔憂,“大舅舅小舅舅看見你,會發脾氣的。”

樊雅摸摸自己還沒有完全恢復的眼睛,想了想大哥跟高雲開甚至蘇顏會有的怒火,臉上滑過一抹不自在,“沒辦法啊,只能讓他們發火了。”

“媽咪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樊雅撲哧一笑,將被子拉了拉,“好,你會保護我。”

房間漸漸安靜,本該熟睡的容雋突然睜開了眼,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邊已經熟睡了樊雅,小心翼翼的跳下牀,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

夜深人靜,走廊也安靜下來,他環視了下四周,然後快速走向一個房間,然後推開同一扇門,門口又恰巧有人走過,吃驚瞪他,“你怎麼又來了?”

容雋面無表情,“我是來道歉的。”

怎麼每次都被他撞到!

“首席已經休息了。”

“可我明天要走了,我必須得向他道歉。”容雋堅定看向面前的熟人,“或者你可以去通傳。”

年輕驥衛看着孩子稍顯蒼白的小臉,心裡一軟,撇撇嘴,退後一步。

容雋眼睛一亮,“謝謝。”他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又回頭,“你別太難過,他會好起來的,我覺得他可能也不是有心想要傷害我跟媽咪的。”

年輕驥衛脣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心裡多少有些感動,揮揮手,“快去快去。”

容雋笑笑,快步走進房間,房間十分安靜,牀頭燈開着,發散着柔柔的光亮。

那個男人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似乎是已經睡着了。

孩子眼睛亮了亮。

他悄悄的,快步走近,迅速出手,然後迅速後退。

“站住。”隱約還帶着睡意的聲音突然響起,男人懶懶睜開眼,“小子,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