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動了動,無意中碰到傷口,臉色微微變了變。低頭看了眼傷口,眸光微冷。

如果不是他閃躲的快,他的心臟又比尋常人位置稍偏些,那一刀,可能真的要了他的命。

那個叫沈晏的男人,爲什麼突然出手,下手還這麼狠辣,如果只是單純的因爲樊雅的關係不忿,說不通……既然說不通,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忽而想起那個在樊雅與沈晏口裡都聽過的名字,長眸微動,按下身邊按鈕,一直守在門外的驥衛立刻推門進來,“首席?”

“去查一個人,不,兩個人。一個叫容潯,一個叫沈晏。”

“是。”

本來以爲話題已經告一段落,驥衛居然不走,還一臉欣喜興奮,不由好笑,懶懶的問,“剛纔門外起了爭執?”

“樊小姐口齒伶俐,張小姐不是對手。”驥衛眼底隱隱露出些崇拜,或許是跟司梵跟久了,這批人都被司梵傳染上了些毛病,也或許是天生投契,纔會被司梵網羅到身邊。總之他們對張雨柔這樣的溫柔女人並不怎麼感冒,但又礙於她的身份,也不好得罪的太狠,時不時還得讓着些。

如今有個人不輕不重的刺過去一筆,驥衛們圍觀的還是很歡快的。

將外面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雖然司梵也大概聽到了些,再聽一遍,忍不住好笑,以自己都不知道的熟稔語氣笑道,“她嘴皮子動起來,能讓人噎死。”

驥衛眼睛發亮,真心佩服,“怪不得您讓我們調查張小姐的行蹤。”

男人臉上露出一抹狡猾笑意,以退爲進,實際上還是要進的,她不肯替他攔人,他非要讓她攔,她不肯牽扯進他的是非裡,他非要把她拖的抽不了身。

他就不信,磨到最後,他比一個失蹤人口會差到哪裡去。

驥衛看着志得意滿的他一眼,臉上微微疑惑,有些不明白他的篤定與熟悉從何而來,這模樣不像是認識了幾天,倒像是認識了幾十年。

“怎麼了?”司梵瞥眼過去。

驥衛老實回答,“覺得您跟樊小姐相知甚深。”

司梵一怔,心裡多少也浮上些古怪的感覺。

他秉性偏冷,又身處高位,靠近的人不多,他允許接近的人更少,這些年,除了他親自培養的驥衛外他鮮少信任別人,包括文靳甚至柳霧,雖然信他們確實是真心效忠他,但基於他們的身份立場,總是隔上一層。

唯有對她,從第一次見面就本能的想要靠近,甚至明知她的身份詭異來歷成謎,說了幾句話就帶着她跑路,甚至不惜爲她放棄了自己已經籌謀許久的計劃。

前前後後,也不過四天時間而已。

四天光陰,就能讓他對一個女人如此信任沉溺,確實……令人詫異,也怪不得心腹驚訝。

掩下心底一瞬而過的驚疑,想起一件事,眸光微斂,“除了柳霧,別讓其他人接觸他們母子,包括文靳。”

“首席擔心文先生會對樊小姐不利?”

“文靳不會,不代表別人不會,他的立場尷尬,少見面,對他來說也是好事。”

“是。”驥衛見男人臉上已經露出了些疲態,立刻安靜退下,快到門口,又聽裡面男人輕聲嘆了口氣,“讓柳霧找個藉口,帶那孩子在外面溜達一圈。”俊美臉上微微一點心疼與無奈,還有一點說不出的遺憾,“讓樊雅自己靜一靜。”

驥衛不明所以,卻還是應了聲。

房間又安靜下來,他重新躺倒,望着天花板一點睡意也無,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女人,驕傲作祟頑固倔強,在所有人面前都撐出一副強大的姿態,但發生這種事,怎麼可能不介意?

既然他暫時還沒辦法取代那個失蹤人口的位置,總得給她留出點發泄的空間。

他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只覺得耳邊規律的儀器聲吵得他頭疼,這聲音並不陌生,他記得三年前還是四年前的,他也在牀上足足躺了半年多……不過說起來,他當初到底是爲什麼受傷的,傷的最重的還是腦袋?

動完手術之後極力強撐的身體隨着意識的散亂而漸漸撐不住,眼皮微重,漂浮散亂的意識在他並不明白的地域裡遊走,沒有什麼破碎的畫面,只是覺得心口微空,彷彿失去了些什麼。

他半夢半醒,累到極點,卻依舊沒辦法沉沉入睡。

他這邊輾轉反側,樊雅已經吃好晚飯,小雋被柳霧帶出去上書法課,小雋拒絕了她的隨同,堅持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她這個當媽的,反而被留了下來。

對於眼盲者來說,時間似乎過的也十分慢,也不知道小雋走了多久,她坐在窗邊泡茶,才突然覺得房間安靜的近乎令人窒息。

端着清茶的手突然一顫,杯子裡的茶水潑灑了出來,落到手面上,滾燙的茶水讓她倒吸一口涼氣,眼淚在自己都沒察覺的情況下,無聲而突然落下。

一滴,接着一滴。

滴在自己燙上的手面上,也滴在手上未曾摘下的戒指上,順着白金金屬緩緩滑落,低落在茶盞中,一聲低響。

在小雋面前,司梵面前,甚至所有人面前從容冷靜的表情,也在瞬間,隨着那聲輕響,徹底潰散。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冷靜從容的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沒辦法不介意。

瀕死惶恐到驚喜,驚喜到徹骨寒涼,短短二十四小時,她的人生起伏轉瞬,卻終究,回不到了原來的位置。

爲什麼不是你……

爲什麼你還不回來……

你到底要讓我經歷多少事,你纔會從角落裡跳出來,告訴我你回來了?

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容雋手上毛筆抖了抖,最後一撇斜斜逸出,已經寫了半個多小時的書帖,在最後一筆,還是留下了敗筆。

教導他的老師有些惋惜的挑眉,摸了摸他的頭,“已經寫的很好了,今天課就上到這裡。”確實已經很好了,現在三四歲的孩子連筆都沒會握,這孩子居然能靜下心來寫大字,而且寫的還這麼好。

容雋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書帖,很有禮貌的跟老師告了別,守在一邊的柳霧站起身,他軟聲道,“柳姨,我我想再寫一篇給媽咪看。”

柳霧張了張口,想說你媽咪現在看不見,怎麼看?話到嘴邊,終歸還是還是吞了回去,只是道,“可是你已經上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課了,不累?”

容雋搖搖頭,抽出一張新的書帖,“我不累。”

柳霧有些心疼,卻也沒說什麼,點點頭。

容雋看她一眼,“姨,你別等我了,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慢慢寫,等我寫好了,我會自己回房間的。或者你半個小時以後再來接我?”

柳霧皺皺眉,她身爲首席特助,雖然這次將驥衛也調了一批過來,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她去處理。她猶豫了下,撫了撫容雋的小腦袋,“那你寫好了在這裡等我,別亂走。”

“好。”容雋乖乖點頭。

柳霧對容雋很放心,囑咐了兩句,便離開了。

容雋聽着腳步聲漸漸消失,眸光亮了亮,立刻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書帖放在桌上,偷偷拉開拉門,環視了下四周,確定四下裡無人,快步走向那間他早就看準了的房間。只是上樓快到樓梯拐角時,突然聽見有人說話,他靈敏一閃身,在角落的消防栓後面躲好。

“……還帶着小孩子?姓什麼?”男人聲音粗狂,隱約聽出幾分不悅。

張雨柔柔聲說,“似乎是姓樊。”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過消防栓,高大男人腳步似乎一頓,有些錯愕,“姓樊?”他輕聲嘀咕,“不會又是姐妹吧?”

他聲音低,旁邊專心走路的張雨柔沒聽清楚,卻像一縷風一樣飄進消防栓後躲着的容雋耳裡,容雋小眉頭皺了皺,下意識探出頭。

剛剛探出頭,高大男人彷彿腦袋後長了眼睛,驀然回頭!

容雋吃了一驚,迅速往後躲。

張雨柔也跟着回頭,有些詫異看着身邊表情古怪的高大男人,“鬼哥?怎麼了?”

文靳目光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掃了掃,尤其在完全沒辦法藏人的消防栓後落了落,微微皺眉,他剛纔確實是感覺到有人在後面,是看錯了嗎?

聽見張雨柔在問,他不着痕跡的往旁邊退了退,隔開一段距離,“沒什麼,對了,你哥最近在忙什麼呢?好久不見他了。”

張雨柔微微笑了笑,“他整天都忙着生意,還能忙什麼。”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七大家族裡,就你們張家最富,他還這麼忙?”文靳漫不經心似的笑了笑。

張雨柔神色不變,“他還不是爲了集團發展麼?集團一直在歐洲美洲發展,如今首席想着在z國紮根,哥哥也覺得是個好時機。”

“怪不得聽說他最近跟奉氏集團來往的密切。”他微笑。

“是麼?我還真的不清楚。”

文靳深深看了眼身邊微笑的女人,眸裡涌着些莫名的情緒,隨即斂下,笑了笑,“你是張家的千金,捧在掌心裡還嫌不夠,怎麼可能讓你牽扯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

張雨柔目光微閃,隨即溫溫柔柔的笑了,“爸爸跟大哥,確實是疼我多一點。”

文靳不置可否,深深看了身邊柔美女孩一眼,“確實太疼了些。”

“鬼哥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時感慨。”他笑笑,沒再多說什麼,“走吧。”

兩人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聽不到了,容雋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看着兩人的背影忍不住皺眉。

奉氏集團……

是他知道的那個奉氏麼?

不遠處又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不及多想,在樓下的人上來之前迅速跑過走廊,一閃身,躲進他早就看準的一間房間裡,等着腳步聲消失,才輕輕去推房間東南角邊緣的牆壁。

牆壁紋絲不動。

他微微皺眉,跟他上次看的怎麼不一樣?

他想了想,猛地一用力,牆壁竟然發出吱的一聲尖銳聲響,與此同時,牆壁露出一條極窄的縫隙,最多也只能容納一個孩子進出的大小。

容雋咬咬牙,一閃身就闖了進去,剛剛站穩,身後就有人疾喝,“什麼人?”

話音未落,那個驥衛先一呆,錯愕看着面前一臉鎮定的身高不到一米二的闖入者,“娃娃?”

容雋鎮定回頭,他早就設想過會被人發現。

他坦然擡頭,認認真真的看向那個驥衛,全是稚氣的臉上神情竟然十分嚴肅,周身散發着一股貴意,“我要見你們首席。”

驥衛呆了呆,好不容易纔找回自己被貓叼走的舌頭,“你要見首席?首席已經休息了。”

容雋指指裡間臥室,“見不見是他的事,通傳不通傳是你的事。”擡頭看看這個應該是書房的房間牆上的鐘,微微皺眉,“能不能麻煩你快點,我趕時間。”

再不快點,柳姨就要去找他了,到時候,媽咪也肯定會知道他來找這個男人了。

媽咪不想他擔心,他同樣不想媽咪擔心。

但既然他是媽咪唯一的兒子,他覺得有必要擔任起守護媽咪的責任,這份責任與年紀無關。他覺得他有必要跟那個男人好好談一談。

無比稚氣的聲音說着超乎年紀的話,那驥衛也不由微微傻眼,他本來應該直接把這娃娃拎出去算的,但看着似曾相識的氣度,他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驥衛首領周長生聽見動靜走進來,一見容雋也楞了楞,他自然知道容雋是那位樊小姐的兒子,也知道首席對那位樊小姐態度不同於旁人,所以……這算是繼子找後爹攤牌的節奏?

不過這年紀是不是太小了點?而且,他是怎麼找到這條暗門的!

這可是隻有驥衛知道的暗門!

他語氣有些荒謬,“你找首席……有事嗎?”

容雋淡淡一眼過去,年紀雖小,氣勢居然不弱,“私事。”

周長生瞬間無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覺得這娃兒與首席氣勢還真有點像?這算不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意識到自己思緒正往一個十分詭異的方向偏,他咳了聲,“那我這就去通傳,稍候。”

守在一邊的驥衛一聽這話更傻眼了,下意識盯着容雋,實在不明白這突然冒出來的娃娃是哪方神明,容雋坦坦然然讓他看,也不說話,一點怯場的意味都沒有,直到周長生表情古怪的出來示意他可以進去了,他纔看向那驥衛,“你守在這裡,是擔心別人不知道這裡有貓膩?”

驥衛下意識回答,“我只是例行巡視,沒有專門守在這裡。”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運氣太不好。

容雋同學臉色沉了沉,“哦。”

然後轉身就走了。

態度大牌的像是巡視的領導。

那驥衛錯愕張嘴,看向周長生,脫口而出,“皇太子巡視來了?”

周長生一愣,居然覺得還挺說得通的,同情的拍拍他的肩,“你正好被查崗查到了,運氣太不好了。”

“……”

容雋走進房間裡時,牀上正躺坐着一人,房間裡沒有開燈,光線昏暗,隱約只能看出那人應該是坐躺在牀上的,似乎沒戴他上次見他時看的金色面具,模樣似乎也十分出衆,只是沒辦法看的清楚。

正好,他也不太稀罕看他的樣子。

“坐吧。”牀上男人隨意揮手。

容雋也不客氣,直接在沙發上坐下,直接說,“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你,我媽咪的眼睛怎麼回事?”

司梵微微挑眉,饒有興致看着沙發上坐的俊俏小人,不答反問,“你是怎麼發現那道暗門的?”

‘驥’集團但凡首席名下的房屋,都會設置些暗門暗道,突然爲了應付突發情況準備的,除了歷任首席,也就是貼身驥衛知道的最清楚,甚至可能連柳霧都不太清楚,沒想到,居然被這個小娃找着了。

這小娃,還真的是不簡單。

容雋皺皺眉,不說話。

他先問的問題,沒道理他要回答。

司梵看着他沉默到近乎固執的小臉,興趣更濃,樊雅固執,看來她這兒子也挺固執,這母子倆脾氣還真是一脈相承。看着那張與樊雅有三四分相似的粉雕玉琢的小臉,心腸一軟,難得的語氣也軟了下來,長眸裡的眸光是他不自知的溫軟,“你媽咪眼睛是因爲一場意外,不過是可以恢復的,就算真的會有什麼症狀,我也會負責到底。”

“我媽咪不需要你負責。”容雋直接反駁,稚氣的聲音裡有些不悅,卻也十分沉穩篤定。

司梵忍不住挑眉,他這是被這個娃兒當面打臉了麼?這孩子今兒過來,是來攤牌的麼?佔有慾保護欲,也太強點吧?

他纔多大一點。

“是或不是,這是我們成年人自己的私事。”大概摸清這孩子的思維方式,他乾脆直接用比較平等的方式跟他討論,以這孩子的高智商,也不至於聽不明白。

容雋沉默一陣,認真開口,“你也是要追求我媽咪嗎?”

司梵表情古怪,“嗯?也?”

這話說的,代表他隱形敵人還不少?

“我媽咪年輕貌美聰明溫柔,追求的人當然很多。”容雋覺得這個男人更不靠譜了,這麼明顯的事實,也需要他來點明麼。

蠢!

容雋外射的鄙視意味實在是太濃,濃的讓司梵都忍不住好笑,一邊想着這小孩實在是太不可愛了,一邊卻微微一笑,“但我相信我是最適合她的。”

“你不是。”容雋斷然否定他過於良好的感覺,“真正適合她的人,只會讓她笑,不會讓她難受,不會讓她受傷。”

一箭正中紅心。

司先生心臟微微絞痛,越來越覺得過於聰明的孩子實在不是個可愛的生物,如果他有孩子,他情願讓他蠢一點,笨一點……

念頭一起,心裡突然有些無聲盪漾。

昨兒前後也好幾次,也沒做什麼安全措施,她好像也沒吃什麼事後避孕藥……會不會,真的有了?

容雋皺眉看着突然不說話的男人,本來還對這個救命恩人印象還不錯,現在這點好印象也差不多抹殺光了,蠢也就算了,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做不到,繼續說,“就算你再適合她,你也不可能,媽咪心裡裝着的只有我爸爸,就算他失蹤了,你也沒辦法取代他在媽咪心目中的位置。”

司梵總算確定了,這娃兒今兒過來,居然是來勸他放手的。

管了還真寬啊。

他淡淡一笑,“沒有誰的位置不能被人取代,她總會知道我是最好的。”

出乎他的意料,容雋居然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這個我很贊同。”

“哦?”

“但我心目中已經有最合適的人選了,不是你。”容雋淡定回答,“我是媽咪唯一的兒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找一個新爸,我的意見十分重要,媽咪也會尊重我的意見,別說媽咪根本看不上你,就算她對你有一點好感,只要我不同意,你一定會負分出局。”

“……”司梵危險睞眼,不善看向沙發上個子小小卻成熟的不像孩子的小子,“你這小子,膽子不小。”

最令他鬱悶的是,他發現他說的居然是事實。

樊雅十分寶貝這個孩子,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反對,絕對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所以說,拖油瓶什麼的,實在是麻煩!

容雋跳下沙發,鎮定看向渾身發散着危險氣息的男人,“我的話說完了,我走了,還有,我希望你別告訴媽咪我過來過,我不想她擔心,但如果你想告狀,我也無所謂。”

告狀……

司首席嘴角抽了抽,萬萬沒想到這麼可愛的形容詞會用在他身上,揉了揉太陽穴,瞟了眼不可愛的小鬼,連回應的*都沒了。

跟個孩子打嘴仗,也忒沒意思了些。

他懶懶揮手,“走正門,她那邊我會讓人瞞着。”

容雋想了想,沒拒絕,才走到門邊,聽到身後響起悅耳的手機鈴聲,他下意識回頭去看。

牀上男人接了電話。

手機光不算暗,恰好讓人看見牀上那個男人的側臉。

流利的線條勾勒出冷硬卻又俊美的弧度,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熟悉。

容雋一呆,臉色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