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血書

劉相道:“臣以爲,陛下的決斷是對的。”

魏忠賢道:“陛下還不曾治晉王的罪。”

皇上道:“魏相,朕問的是劉相。”

魏忠賢訕訕的閉了嘴。

皇上又道:“劉相是說晉王該殺了?”

滿朝文武靜悄悄的,晉王該不該殺,可不是劉相說的算的。

劉相的心咯噔一下,他並沒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話,而是避重就輕的說道:“臣仔細閱讀了,張統領記載的整個探查的經過。

上面清楚的寫着,焦屍已經無法辨認。

能分辨的只有質地較硬的物品,例如刀劍、玉佩、金銀等物。

而那刀劍…一種爲普通刀劍,無處可查;另外一種則爲晉兆軍所用。”

劉相說的這些,在坐的都清楚,尤其是皇上。

張毅拿給文武百官看的,是皇上過目後的記錄。

劉相說到此,聲音略微的提高了幾分,“臣做了個大膽的假設。

臣假設這些人都是晉王府的人,那麼這兩夥人的出現,又要如何解釋?”

他看了看周圍跪着的衆人,自言自語道:“事情顯而易見,那些持普通兵器的,是護送世子等離京的家丁;

而持晉兆軍武器的那些兵士,是在林中起火後,才前去林中的。

以上就是臣的愚見。”

魏忠賢作揖道:“陛下,臣以爲劉相此言不實!”

皇上道:“那魏相說來聽聽?”

魏忠賢道:“是。臣以爲,要真如劉相所言,那尋找之人爲何不持普通的刀劍?

他們又不是去戰場殺敵,又何必打着晉王府的名號,此事完全說不通。

還有,就算是林中失火,一行人全都燒死,可張統領也說了,林中還有不少燒燬的箭矢。

着火哪裡用得着放箭?

依臣來看,此事恐有內情。”

劉相不急不燥道:“老臣剛剛只是假設,魏相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那些箭矢也可以是他們用作防身的。

老臣實在不知,如果不這樣解釋,那這前後兩批人,要如何解釋呢?”

皇上看着劉相,好一個假設而已,一個假設便把晉王的罪給定了。

只是魏相…

他說的雖有道理,可他連晉王的面都沒有見過,他就如此的相信晉王了。

就在皇上胡思亂想的時候,金鑾殿側面進來一位公公。

他剛要同張福海說事,就聽皇上不耐煩道:“何事?”

公公趕忙跪地道:“啓奏陛下,代王請旨求見。”

皇上心裡煩躁,不悅道:“他來搗什麼亂,讓他乾清宮等着去。”

皇上以爲代王是來給晉王求情的。

公公叩頭離開。

張福海看了皇上一眼,又示意王喜跟過去看看。

不一會王喜跑了回來,他在張福海耳邊說了幾句。

只見張福海面色大驚。

他趕忙上前,低聲道:“陛下,代王說山東出大事了。”

皇上一愣,擺了擺手,示意宣進來。

張福海喊道:“宣代王覲見。”

隨後殿外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宣代王覲見’。

代王穿着朝服走了進來。

他看着跪了一地的羣臣,心想:“皇兄定是一早就知道了,可他懷中的血書。”

他不由的後悔今日出門。

他定了定神,想着這樣的事,他是定要稟報的,否則要是誤了事,他就是大錯。

他不等皇上問話,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代王哭道:“皇兄,山東百姓可要如何是好啊!”

一衆官員中,已經有額頭冒汗的了。

皇上納悶道:“等等,你說什麼?山東的百姓如何了?”

代王一愣,這會他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代王哭道:“皇兄,瑞德幾個孩子,好好的怎就沒了呢?”

皇上聽的更懵了,他轉頭問張福海:“代王剛剛可是說了山東?”

張福海點頭道:“沒錯啊,奴才聽的也是山東。”

代王還自顧自的說着,“母妃見臣弟心情不好,就準了臣弟出府走走。

臣弟就想啊,不入去萬花…萬花街走走。”

一衆大臣全都低着頭,他們在京爲官多年,就沒聽過萬花街這樣的街道。

皇上額頭的青筋已經開始跳了。

代王低着頭,依舊說着:“可臣弟還沒到地方,轎子就撞了人。

臣弟雖然頑劣,卻不是欺男霸女的人,這才停了轎子問那人如何。

誰料那人竟然一直說:黃河決堤了,黃河決堤了。”

皇上聽到這裡,直接站了起來:“什麼?”

代王身子一顫,趕忙繼續道:“臣弟一聽,差點沒嚇暈了過去。

可臣弟雖不過問朝中之事,但還不至於閉塞到,連黃河決堤這樣的大事都沒聽過…”

皇上直接打斷道:“別廢話,那人可是胡說?”

代王一愣,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個染了血的白布。

“臣弟也以爲,那人胡說,可那人拿了這個。

臣弟一看,不敢耽誤,回府換了…換了朝服就來了。”

張福海沒等代王說完,就拿走了白布。

代王最後一句,已經小的估計只有他自己能聽到了。

皇上打開染血的布,他此刻已經怒到了極點。

此刻就連張福海都是大氣都不敢喘。

代王安靜的哪裡還有半點哭聲。

皇上看完,伸手遞了出去。

張福海趕忙接住。

只聽皇上說道:“張福海,念給他們聽聽,聽聽。”

張福海打開看去,他嚥了咽口水,直接念道:“數日前,王梨村決口。

大水呼嘯而至,淹沒了無數的村莊和良田。

舉目望去,一片汪洋。

魯中房屋倒塌不計其數,樹木奕有連根拔起的,周圍所有的良田盡成澤國。

四處哭聲震天,每天都有死去的百姓。

房屋、牲畜和人的屍首,在水上漂着,慘目忍睹。

倖存着顛沛流離,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臣半月內上書八次,可依舊不見朝廷的旨意下達。

臣無奈之下,只能讓身邊的親信,帶着臣的血書上京。

希望此血書能上達天庭,使得朝廷早日賑災。

朝廷再不賑災,魯中將成人間地獄。”

張福海讀完,大殿內寂靜無聲,所有的官員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皇上怒道:“黃河決口半月,朕竟然毫不知情,朕養的…都是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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