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紀妤的事,許瑾瑜這兩日心情有些陰鬱。
到了臘月初十這一天,許瑾瑜的心情才又好了起來。
許徵和曹縈已經合過了八字,又交換了庚帖。明日就可以正式登門下聘了。
曹家是書香門第,曹縈是曹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許家和曹家結親,算是高攀。也因此,鄒氏這兩個月一直在精心準備聘禮。
許徵是許家唯一的男丁,親事總不能寒酸失禮。
鄒氏臨來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長住京城的打算。臨安只留下了老宅未動,其餘的田地鋪子都變賣換成了金銀細軟,一併帶到了京城來。
在兩個月前,鄒氏便將一雙兒女召到面前,說了自己的打算:“徵兒,瑾娘,臨安的老宅不能動,其餘的家產我都折換成了銀票,帶到了京城。約莫兩萬六千兩。這些銀子要怎麼用,我也早已盤算過了。”
“徵兒日後要成親娶妻,不能一直住在鄒家的老宅裡。所以,我打算拿出一萬兩銀子,在京城買一處宅院。以京城此時的物價,買一處三進的宅子再收拾一番綽綽有餘,這處宅子留給徵兒成親。”
“剩下的銀子,我留六千兩在身邊。剩餘的一萬兩,分作兩份。一份留給瑾娘做嫁妝,另外一份就給徵兒成親。除去辦喜宴的銀子,留作置辦聘禮的約莫有四千兩......”
話一出口,許徵和許瑾瑜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不妥!”
鄒氏啞然失笑:“瞧瞧你們兩個,異口同聲的說不妥。到底是哪裡不妥了?”
不待兄妹兩個說話,又嘆道:“說起來,這麼安排是委屈瑾娘了。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有五千兩銀子置辦嫁妝也過得去了。將來若是嫁到安國公府,這樣的嫁妝未免有些寒酸了。可娘也實在沒法子。你大哥要娶曹家的千金,總不能連處住宅都沒有......”
“娘,我沒覺得委屈。”許瑾瑜打斷了鄒氏的長吁短嘆:“我們之前住在威寧侯府,現在住在鄒家的老宅裡。住上一年半載無妨。總不能一直住下去。買處住宅也是理所應當的。新宅子佈置好了,不僅是大哥和孃的家,也是我的家。”
“娘留六千兩防身,剩餘的一萬兩銀子。留三千兩給我將來置辦嫁妝就行了。剩餘的七千兩都留給大哥置辦聘禮成親吧!”
“這怎麼行!”許徵皺眉反對:“女子出嫁的時候,嫁妝若是少了,將來在夫家會被人恥笑的,直不起腰桿擡不起頭來。這萬萬不行!這一萬兩銀子,我只要三千兩成親就足夠了。留七千兩給你置辦嫁妝。”
許瑾瑜自然不肯同意:“嫁妝少了,大不了我將來私房少一些。你去曹家下聘禮可是不能少的。若是惹得曹家不快,你將來登岳家的門多尷尬。”
許徵抿緊了嘴脣,清亮的眼中滿是堅定:“曹家早知道我們許家不是大富之家,同意這門親事,是相中了我的人,不會在意聘禮多少。”
許瑾瑜迅速應道:“陳元昭想娶我,總不會是爲了我的嫁妝吧!”
“不管怎麼說,你將來的嫁妝絕不能寒酸,免得讓婆家人小瞧了。以後在婆家受閒氣!”
“大哥。現在要緊的是你的親事。我才十四歲,要出嫁準備嫁妝是以後的事。現在應該先緊着你的親事纔對。”
兄妹兩個素來親厚友愛,難得一回爭吵,竟是爲了給彼此多留些銀子。
鄒氏一開始還在笑,笑着笑着卻又心酸起來。
如果丈夫還在世,撐着許家的這片天,也不至於這般委屈一雙兒女......
“你們兩個都別爭了。”鄒氏聲音有些哽咽:“都是我這個當孃的沒用,連累的你們兄妹兩個爲了銀子發愁......”
如果家資豐富,就能有足夠的銀兩置辦聘禮,也能留下足夠的銀子爲許瑾瑜置辦嫁妝。兄妹兩個也不必這般推讓了。
鄒氏心中陣陣酸楚。淚水奪眶而出。
許瑾瑜和許徵見鄒氏落了淚,俱是一驚,立刻停了爭執。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起鄒氏來:“娘,你先別哭。我們不吵了,什麼都聽你的。”
“是啊,一切都由你決定。我們不爭不讓了。”
鄒氏顫顫巍巍的用袖子擦了眼淚,說道:“你們兩個都別推讓了。就照着我之前說的,各留五千兩銀子。徵兒不算委屈,瑾娘委屈些也暫且忍一忍。先等你大哥成了親。等你出嫁的時候,若是手頭寬裕了,再多爲你準備一些嫁妝。”
許瑾瑜柔順的應下了。
許徵也點了點頭。心裡卻暗暗想着,妹妹今年十四,至少還有兩年纔出嫁。這兩年之內,他早些入仕途,爲妹妹多攢些嫁妝。
這兩個月之內,鄒氏一邊吩咐趙管家打聽合適的住處,一邊用四千兩銀子陸陸續續地置辦好了聘禮。都整齊的放在鄒家的庫房裡。
明天就是正式下聘的日子了,鄒氏領着許瑾瑜許徵一起進了庫房,對照着聘禮單子將聘禮仔仔細細的核對了一遍。
趙管家年紀大了,眼力耳力都不如前。檢查賀禮的事也幫不上什麼忙,本可以不來。可他硬是跟着到了庫房,樂呵呵的站在一旁。
花了半日功夫,纔將聘禮盤查了一遍。一切妥當無誤!
鄒氏長長的鬆了口氣,展顏笑道:“好了,聘禮準備妥當了。明日你和官媒一起去曹家下聘就行了。”
許徵應了一聲,眼裡閃過喜悅。
許瑾瑜笑着打趣道:“可惜我不便跟着一起去,不能親眼看着大哥以女婿的身份登曹家的門了。”
許徵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就在此刻,門房小廝匆匆的跑了進來:“太太,官媒張氏來了,說是有要緊的事要向您稟報一聲。”
要緊事?
明天就該去曹家提親了,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要緊事?
許徵心裡一跳,忽然有了不太美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