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蘿等人回到客棧,沒有和姜氏、王氏提及在街上發生的事。姜氏和王氏也沒有問,她們正在商量去葫蘆廟求子的事。
客棧的老闆娘在奉承兩人時,無意間提及葫蘆廟求子極爲靈驗。在老闆娘舉例說去葫蘆廟求子得子的人裡,有她們認識的姚惠貞,這更讓她們堅信,去葫蘆廟能讓她們得償所願。
姜氏子嗣艱難,嫁給姚訓鍶數年無孕,好不容易纔懷上姚允姝,生下是個女兒,雖有些失望,但想着先花後結果,到也能釋懷。等懷姚允嫵時,心心念念盼着是兒子,誰知生出來又是個女兒,身子又受了損,是以她纔對姚允嫵有心結。這些年,她一直在調養身體,想爲姚訓鍶生個兒子。
王氏膝下有兩子,但是多子多福,若能再添一個兒子,又或者添一個嫡女,那麼她也如大嫂一樣兒女雙全了,她亦是盼望的。這庶女到底不是她生的,隔層肚皮隔層山,終歸不象親母女那般骨血相連。
後天是福哥兒滿月的正日子,那天不可能茹素,兩人決定十六日那天,去葫蘆廟住三天,然後才誠心誠意上香祈禱,求菩薩。能在延川多留幾天,祝氏肯定願意。
半個時辰後,冬林和兩個小廝回來了,事情已經辦妥。那個被百姓們稱之爲小霸王的男子,真名叫做祝良行,諢號壩爺。他的祖父是祝氏的二哥祝合聞,他是祝亞州的長子。
祝父祝母百年後,祝成聞和祝合聞兩兄弟就分了家,而祝合聞在十五年前也已經去世。祝二老太太曾想讓小兒子祝泗州娶姚惠貞,可最後姚惠貞卻嫁給了祝武州,祝二老太太認定是祝大老太太從中耍了手段,於是對長房有了心結,兩房人來往漸漸稀疏。
姚心蘿蹙眉道:“祝家的後輩這樣不爭氣,虧得老太太還盼着他們能重振家業、光耀門楣。”
姚敦臹鄙夷地撇嘴道:“指望祝家那一羣歪瓜裂棗重振家業、光耀門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姚心蘿端起茶淺啜一口,道:“老太太姓祝,她會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誰不盼自己孃家好呢。”
姚敦臹嘿嘿笑了兩聲,道:“妹妹,我和大哥二哥是好的孃家人,有我們在,日後你在婆家……”
“四哥哥!”姚心蘿再生性大方,也經不起這般的打趣,面染紅暈,羞惱地揚聲喊道。
姚敦臹涎着臉,衝她討好地笑。
姚心蘿瞥他一眼,道:“你去外面找三叔,把事情跟他說清楚,讓他想好如何應對,免得我們這邊剛把人送進去,老太太那邊就讓他去把人給撈出來。”
“妹妹說得對,我這就去找三叔,可不能做這種自扇臉面的事來。”姚敦臹擡腿往外走。
“四哥哥,我聽她們說,延川的酥心糖糕美味可口,你和三叔說完事,回來時記得買一份,我要吃。”姚心蘿嬌聲道。
姚敦臹是個寵妹妹的,見一向嘴叼的姚心蘿要吃外面的東西,樂呵呵地笑道:“好的,我一定記住幫你買一份回來。”
“謝謝四哥哥。”姚心蘿笑道。
“跟自家哥哥客氣什麼。”姚敦臹笑道。
姚敦臹帶着小廝出門,去找姚訓鏜。姚心蘿招來冬林,囑咐了她幾句。冬林點點頭,出去找保護女眷的隨從們。
申時初,祝氏就陰沉着張臉進了客棧,在房間氣呼呼地坐下,吩咐道:“去,把兩個小四叫來。”
“四少爺出去了,不在客棧。”婢女屈膝道。
“那就把四姑娘給我請過來。”祝氏咬牙切齒地道。
姚心蘿早已是嚴陣以待,婢女來請,她便過去了,行禮道:“給老太太請……”
“你是縣主,你的禮,我可受不起。”祝氏冷着臉道。
姚心蘿站直了身體,脣邊噙着抹淺笑,問道:“不知老太太找心蘿有什麼事?”
“什麼事?你到是會裝,我問你,祝家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把人往牢子裡送?”祝氏厲聲問道。
“老太太說的這事,心蘿不曾做過。”姚心蘿不承認。
“你還敢否認!今天上午,你都做了些什麼?你說,你給我說清楚。”祝氏看着姚心蘿那張氣定神閒的臉,怒火一股股地往上涌。
“上午我讓冬林把三個欺凌百姓、假冒國公府的惡霸送去了衙門。除此之外,並沒有再送旁的人去衙門。我記得老太太常說祝家是耕讀人家,詩書傳家,子孫後輩勤奮好學,皆是謙謙君子。那三個惡霸怎麼可能會是祝家人,到底是誰在老太太面前胡說八道,說我將祝家人送進了牢子裡?實在是太可惡了。”姚心蘿看着祝氏,眸光清亮坦然。
祝氏張了張嘴,有苦難言,她總不能自食其言,說祝家的子孫不爭氣,沒有勤奮好學,不是謙謙君子,她丟不起這個臉。
“沒事了,你出去吧。”祝氏渾身無力地道。
“是,老太太,心蘿告退。”姚心蘿禮數週全地行了福禮,轉過身,微微翹起脣角。
祝氏在姚心蘿面前,羞於承認祝良行是祝家人,但是祝良行確確實實是祝家的人,是她二哥的嫡長孫。剛纔二嫂和亞州媳婦哭得要死要活的,她不能不管祝良行。
可是要怎麼管呢?
祝氏頭痛地揉了揉太陽**,在京裡,她可以派心腹管事去辦這件事,可是這次回孃家,她沒預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就沒帶得力的管事出來,現如今難道要她堂堂國公府老太太,紆尊降貴去縣衙辦這件事?
祝氏左思右想,到底是拉不下臉面親自去,想起了那些隨從,“去把呂一飛叫來。”
婢女出門把呂一飛找了來。
呂一飛進門,拱手行禮道:“卑職見過老太太。”
“呂護衛,我有一事,要你去辦。”祝氏倨傲地道。
“老太太,卑職的職責是保護好縣主。”呂一飛直截了當地道。
“你的意思是隻有縣主才能指使你做事了?”祝氏怒問道。
呂一飛勾了勾脣角,道:“老太太,卑職隸屬鳳庭衛。”
鳳庭衛是專門負責保護太后的,太后疼愛姚心蘿,指了一隊人馬專門來保護她。整個國公府,除姚心蘿,就是國公爺也不會指使這隊鳳庭衛爲他辦事。
祝氏知道姚心蘿身邊有一隊護衛,她一直以爲是姚訓錚安排的普通隨從,曾牢騷滿腹,覺得姚訓錚過於嬌寵姚心蘿,萬沒想到嬌寵姚心蘿的另有其人。
祝氏臉上的怒色褪得乾淨,嘴裡滿是苦味,呆怔片刻,道:“沒事了,呂護衛,你退下吧。”
“卑職告退。”呂一飛行禮退了出去。老太太真如縣主說的一樣,欺弱怕硬,他報出鳳庭衛來,她就氣焰全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