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月少見到他這兇狠的神色,不由得膽怯地縮縮望說道:“是---是大太太不讓我們替您換的。”
“什麼?”冀華佑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
巧月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
冀華佑擡眼橫了她一眼,說道:“還忤着幹嘛,還不趕緊將這些牀單被褥給換了。”
“是!”巧月應了一聲,急急地轉身走出去,在門外碰着了大太太,她復了復身子,喊了一聲:“大太太。”
“嗯。”大太太應了一聲,舉步進了房間。
冀華佑見大太太走進來,淡淡喚了一聲:“媽!”這並起身欲往盥洗室去。
“等等!”大太太喚住了他,並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說道:“兒子,過來這邊坐坐,媽有事跟你說。”
冀華佑皺着眉頭說道:“媽,你看我這一身,有什麼事等我弄乾淨了再說吧。”
“過來坐!”大太太這回說話的口吻是少有的強硬。
冀華佑一楞,舉步走了過去,在大太太對面坐了下來,他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拿起茶几上的煙和火柴就欲點起來。
“把煙放下。”大太太板起了臉孔。
冀華佑看了她一眼,一臉無所謂地將煙放了下來,張開口就旁若無人地打了大大一個呵欠……
一看他這模樣,大太太心裡就來氣,她望着他那掛了彩的臉額,說道:“冀華佑,你看看你,你拿鏡子照照你現在的模樣,還像個人嗎,你就打算成天這樣昏昏噩噩的過日子了?”
“媽,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看你現在就是個有分寸的模樣嗎?”
冀華佑抿緊脣不吭聲。
“華佑,你最近真的很不像話,每天都喝得爛醉回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就不怕你小叔再將你關進牢裡去?”
一聽她的說起這個‘牢’字,冀華佑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隨即他雙脣緊緊地抿住,臉上盡是陰沉沉的神色。
大太太這回算是看出來了,不由得開口道:“敢情你這是在與你小叔賭氣?”
“媽,你別嘮叨啦,一會我洗洗就去總務廳報到,那還不成嗎?”說話間,他伸手撫了一下臉,手一碰額頭的青淤,直痛得他齜牙裂嘴的,臉扭成一團。
大太太看着始終心痛兒子,見他痛得厲害,卻是再也板不起臉孔來,趕緊上前關切地追問道:“怎麼樣?痛得厲害嗎。”
“嗯!”冀華佑點點頭。
“這都是你自找的,好啦,趕緊去洗一洗,過會媽拿個熟雞蛋給你敷一敷吧。”
冀華佑如獲大赦,點了點頭,起身快步走進盥洗室---
深怕他媽唸叨個不停,洗漱了一翻之後,冀華佑連早餐都沒敢在冀公館吃,便開車出了門,在市中心一家餐館大吃了一頓纔出來,開車去到總務廳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休息時間了,總務廳除了警衛,許多人都外出用餐了,還有廖廖數人趴在辦公桌上休息。
冀華佑坐在辦公室內,拿過一份文件看了一眼,只覺一陣頭痛欲裂;他再也看不下去,將文件隨手一丟,趴在桌上,沒一會便沉沉睡了過去---
夜,很黑的夜。
亮,一道很亮的白光射着他的眼睛,讓他看不見前方---
眼前倏地出現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白如雪的臉望着他,冰冷的五指抓住他的雙手,衝着他大聲嘶喊:“殺了我,殺了我---”
下一刻,他手上無端端多出了一支槍來。
他張開嘴,想要叫喊,卻怎麼也叫喊不出來。
下一刻,他手上的槍不知何時竟到了那女人手上,她站起來,身上的白色的衣裙上的血點斑斑,面無血色臉孔在那道強光下一閃一閃的---
她舉槍指着他,臉上揚起一絲笑容,駭人的決絕的笑容---
“不---不----不---”他大聲叫喊着----
猛地的坐直了身子,身上已然驚出一身冷汗來----,冀華佑深深喘着氣,顫抖着手拿過桌上的一聲手帕抹了抹臉上與脖頸間的汗水。
近日來,他幾乎日日都被同一個夢魘纏身,每每都是在驚恐中醒來;這讓他不安,他只能用酒精來麻木自己,只有喝醉的時候,他纔不會想起那可怖的一幕,和那決絕的蒼白臉孔。
夢中,當那槍口指着他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腳都軟了,他害怕了----。
不----,不---不應該的,冀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的。
不,他絕對不是怕死。
他連連地搖着頭,否認承認自己的懦弱。
顫抖着手,又擦了一把汗,他匆匆推門走了出去,外頭的人都在低頭忙碌着,他舉目尋了過去,但見要找的座位都空着的;一個身穿制服的女文書捧着一疊厚厚的文件走過,冀華佑隨手將人攔截住,追問道:“劉彭和易東陽呢?”
女文書一臉好奇地望了眼他那掛彩掛得不輕的臉,說道:“他們倆人都到廣窖校場去了。”
冀華佑一聲不吭地轉身進了辦公室,
拿過掛在椅背的外套,快步走出了總務廳,開着車直颶到了廣窖校場---。
劉彭與易東陽正在校場對着槍靶練着槍,冀華佑突然闖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抓過劉彭手上的槍對準自己的腦袋----。
“開槍,衝我開槍---”
這一下將劉彭驚得不輕,他楞了一下,斂過神來,見槍口直指着這身份尊貴的冀大少,身子猛拓了一個激靈,趕緊伸手拉下了槍上的保險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