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至終,她沒有擡頭看過站在跟前的女人一眼,那態度就像只是擦了一下骯髒的地板而已,擦完後,她將髒了的紙巾丟進一個紙蔞上,端起托盤,繼續往十八號桌走過來。
她這漠然而自若的神態讓刻意向她發難的姬花愣了一下,她扭頭看了看衆人,衆人的目光似都在恥笑她,讓她覺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羞憤難當之下,她重重地一跺腳,冷哼一聲,轉身拉過候在身後的客人,誇張地扭動着屁股,踩着那細高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往外走去---
十八號是靠窗的位置,葉初雲端着托盤往十八號尋了過來,不經意地對上一雙深邃卻眼熟的黑眸,那雙眸在暗處,直勾勾地毫無顧忌地望着她。
頓時,身子猶如有着千斤重,她腳下像被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她心底猛的一跳,是他?他怎麼在這裡?方纔自己如此難堪的一幕都被他盡收眼底了嗎?
好一會,葉初去才邁着沉重的腳步走了過去---
男人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那灼熱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的臉火烤一般的熱了起來,但她還是極力保持着鎮定的模樣,將托盤端到他的跟前,垂下眼臉,禮貌地說道:“先生,您要的酒。”
說罷,她將酒杯端起,放在他的跟前。
手離開酒杯的一瞬間,男人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爲什麼要不辭而別?”
帶着磁性的極好聽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手被男人握住,她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垂下眼臉,避開了他的視線,她手微微往後一縮,那隻大手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那指腹帶着男人特有的粗繭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掌心。
這極曖昧的動作讓她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掌心發熱。
葉初雲掙了一下,嚅囁着道:“唐先生---您---您---請放開我---”說話間,臉蛋在昏暗的忽閃忽明的燈光下一片潮紅。
男人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指腹繼續在她的掌心處一下一下地遊移着。
他開口:“擡起頭來,看着我!”依舊是那強勢的口吻。
葉初雲緩緩地擡起頭來,黑曜石般的瞳孔對上男人那深幽幽不見底的雙眸。
男人那剛毅好看的臉異常真摯地望着她,另一隻手也握上她的手,溫熱的掌心燙着她的。
他緩緩開口:“跟我回去,這地方不適合你。”
男人的話讓她心底涌起一絲酸味。
“雲兒---”見她不說話,男人輕輕地喚了她一聲。這淡淡的一聲‘雲兒’似是從他內心至深的地方發出來般。
她的心因他這一聲叫喚而顫抖了一下,這一刻,她有點動搖了。
“小葉,你幹什麼呢?快點來,前裡有個客人打破了個瓶酒,趕緊去收拾一下。”一名服務匆匆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她的手被客人握住,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詫異之色,好像這裡的服務員被客人調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嗯,我這就去!”葉初雲應了一聲,用力一掙,將手給掙脫了開來。
轉身之際,手臂被男人一手握住,她回頭,雙眸定定地望着他,緩緩地對着他搖了搖頭,隨即伸手一撥,將他的手撥了開來。
將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一收拾乾淨,拿着抹布,蹲在地上,擦着地上的水積,濃烈的酒味直涌上來,令她雙眸泛紅。
她一下一下地拭擦着,那好看的雙脣越抿越緊---越抿越緊,最後成了一條直線。
忙碌着,卻始終覺得那雙眼睛在注視着自己,工作變得心不在蔫了,也頻頻出錯,將酒水和小食送錯了地方,又打破了一個盤子。
舞廳經理見她狀態頻出,於是將她叫到休息間,訓了一頓。
再出來之時,十八號桌的位置已經空了,葉初雲大鬆一口氣,擡頭看看掛在牆上的掛鐘,時針指着凌晨兩點。
次日,這男人又來了,還是坐在十八號桌,他指名道姓要她爲他服務,在這裡,顧客是得罪不起的,她頂着頭皮將他點的東西送了上去---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望着她,靜靜地喝着悶酒。
由晚上十點坐到凌晨兩點,他又起身離開了。
第三日,他又來了,這回,他沒有點酒,只是點了幾樣小食和一個果盤---
“小葉,這是十八號桌的果盤,指名要你送過去的,你去吧。”前臺的小張將果盤遞給她。
櫃檯旁的一名保安聞言,不由得衝着她輕挑地吹了一下口哨,說道:“小葉,是你的愛慕者吧?看他的衣着打扮,像是個大款喔,要不你也出來做得了,別做什麼服務員了,當小姐多好啊,一個晚上能頂你一個月的工錢,有什麼不好的。”
葉初雲看都沒看他一眼,捧着托盤筆直地往十八號桌走去。
那名保安自討了個沒趣,不由得撇撇嘴,聳聳肩---
“姬花,六號包廂的客人你進去陪一下吧。”
“行,我一會就過去。”姬花應了一聲,對着鏡子開始補妝,春哥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折了回來,交待道:“裡頭那姓
譚的來頭不小,你小心招呼着,可別得罪了人家。”
“嗯!”姬花點頭應了應。
來頭不小是吧?那肯定是條大魚,她換上一套貼着亮片的露背禮服,往六號包廂款款走了進去,裡頭亂哄哄的,幾名舞女站在狹小的空間舞動着身子,三名穿着西服的男人大搖大擺地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着酒,一邊興奮地衝着那幾名舞女叫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