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沙發,我幫你吧。”
眼見着老師不停的扭轉着身子卻始終無法將衣服脫下,那無助而滑稽的模樣,逗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男人不管多大年紀,都像個孩子。
葉蕭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女生慢慢接近,視線對着她平坦的小腹,她穿着一件橘紅色小羊毛針織衫,仰起頭,那是怎樣可愛而又羞澀的一張臉啊。
“你......閉上眼睛。”
似乎察覺了他灼熱的眼神,西野七瀨害羞地說。
即使閉上眼睛,西野七瀨的美麗面容依然在一片黑暗中栩栩如生。
“舉起雙手。”
葉蕭緩緩地舉起雙手,然後忽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流混淆着淡淡的清香迎面而來。
是春日的桃梨芬芳,還是寒冬臘月一片純白中的暗香襲人?
他的臉忽然有點癢,感覺到肚子那裡衣服下襬往上翻起,調皮的髮絲觸碰到了他的臉頰。
即使閉着眼睛,葉蕭也知道他們此時的距離很近,近到只要他裝作不小心往前,就可以碰觸到她的臉?
她的額頭?
她的鼻子?
她的脣?
她的......
思維在眼前的黑暗中極度發散,卻絲毫沒有肉慾的蔓延。
難道他的思想已經昇華到了如此高尚的境界嗎?
葉蕭不知道,但他紋絲不動,如老僧坐定。
“老師———”西野七瀨的聲音裡透露着一絲柔弱和無助。
“怎麼啦?”葉蕭睜開眼睛,也就是這一刻,兩人面面相覷,咫尺天涯。
心中那所有的渴望和遙遠的幻想在瞬間與眼前這張略帶紅暈的嬌俏小臉重合在了一起。
西野七瀨側過臉,有些不自然地說:
“衣服有點緊,脫不下來。”
“呃......”葉蕭這才反應過來,似乎兩三年都沒怎麼上商場買過新衣服了,現在身上穿着的還是以前身材還沒有變形時的衛衣。
“緊的話,你要用點力。”葉蕭鼓勵道。
“那你還是閉上眼睛。”
西野七瀨見他閉上眼睛之後輕呼了口氣,她現在要開始用力了。
她微微深蹲,然後猛然掀起葉蕭的衣服。
豈料那一刻,衣服卻出乎意料的好脫,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西野七瀨錯愕的同時,由於用力過猛身體前傾撲倒在葉蕭的懷裡。
“好軟,老師的身體......天啊,我到底在想什麼?”
西野七瀨手忙腳亂地從葉蕭懷裡爬起來,微微歪着頭,表情茫然。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就那麼......”
她羞澀難當。
葉蕭好不容易纔忍住心中的洶涌和澎湃,這才毫不在意地說:
“我懂的。”
確認過眼神,裡面分明帶着調侃的意味,老師又開始調戲她了。
他到底懂什麼?
能不能別說這麼曖昧的話,真是的。
“我剛纔縮了縮肚子。”葉蕭不好意思地坦誠。
“難怪......我們繼續吧。”
“閉上眼睛對吧?”
接着裡面的那件內衣,西野七瀨非常順利地幫他脫了下來。
然後———
“老師,你的皮膚好白!”
葉蕭睜開眼睛,看到西野七瀨那羨慕的眼神,渾身都不得勁。
劇本是這樣寫的嗎?電視劇中女主看到男主的裸露身材,不是都應該驚訝、震精、羞澀、渴望的嗎?爲什麼是這種反應?
難道在西野七瀨的心裡,他不是那種可以交往的對象嗎?更可悲的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男人,一個雄性嗎?
她看不到自己的雄性特徵和雄性荷爾蒙嗎?
她沒有感受到自己身上雄性生物與生俱來的侵略感嗎?
葉蕭感覺自己被輕視了。
被侮辱了。
被傷害了。
“老師有什麼美白的秘訣嗎?”西野七瀨無比渴望地看着他。
請你不要用如此無辜的眼神看着我了,當我赤裸着上半身的時候。
我是野獸,我是禽獸,你明白嗎?
“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瞪着我幹什麼?”
葉蕭要哭了,美白的秘訣,他既不是鹿晗,也不是吳亦凡,要什麼美白秘訣?
於是他努力地鼓了鼓胸肌。
然後她的眼神終於又透露着羞澀。
“老師......要不要到醫院去看看?”
“怎麼啦?”葉蕭錯愕不已。
“聽說男人也會得乳腺癌。”
......
“男人會得乳腺癌?”葉蕭已經絕望。
“嗯。”西野七瀨認真地點頭。
葉蕭徹底放棄治療,男人會不會得乳腺癌到底和他有什麼關係?關鍵是,你沒有看到哥哥的胸肌嗎?沒有感受到我那狂野的雄性荷爾蒙嗎?
你難道沒有意識到我是一個可以交流的男人嗎?
“進浴室吧。”
西野七瀨低頭說道,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象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徐志摩,爲什麼你的詩寫得這麼好?連我都感動得快哭了。
“娜醬!”
“怎麼啦?”西野七瀨在裡面調試着水溫,嘩啦啦的聲響撥弄着人的心絃。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什麼?”她的語氣裡隱含着一縷慌張。
原來你都是裝的嗎?嚇了哥一跳,還以爲你真的沒把哥哥當做男人看呢。
沒有比那更糟糕的事情了。
“我的褲子還沒有脫。”
“我......只幫你擦上半身,下半身你自己擦。”
“這樣也行?”葉蕭知道過猶不及,如果得寸進尺被她誤會,那恐怕連這點福利都沒有了。
“水溫調好了,你進來吧。”
感覺到她聲音裡的顫抖,葉蕭竟然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
真是莫名其妙,他爲什麼要緊張?
“老師,請舉起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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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水溫合適嗎?”
......
“老師???”
西野七瀨擡起頭,看到了一口炙熱的火山在他的眼裡噴發,混合着鮮紅的岩漿。
“老師,請閉上眼睛。”
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前,葉蕭就閉上了眼睛。
因沾染了水花貼在柔嫩臉頰上的髮絲,還有那雙霧濛濛羞澀躲閃的眼神。
西野七瀨,爲什麼你如此可愛?爲什麼你如此善良?
爲什麼你明明害羞,卻依然忍耐着幫助我做這些事?
你知道此時被那溫暖毛巾擦拭着身體的男人心中在想什麼嗎?
你應該知道的吧?
你就這麼放心我嗎?
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還是你也和我一樣,心中都有着彼此嗎?
再也沒有這一刻,能讓葉蕭的心情如此混亂不安了。
西野七瀨,你也喜歡我嗎?
葉蕭很想大膽的問出這句話。
可是他沒有,因爲他只是一個胖子,一個擅長寫官能小說的胖子。
如果萬一人家只是同情他......自作多情的男人通常都死得很慘。
“我今天碰到村上春樹了。”
“什麼時候?”
“早上......在店裡吃拉麪的時候。”
“你沒有和他問好嗎?”
“沒有,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吃完了一碗麪,發現他不喜歡香菜,和我一樣也喜歡吃辣的。”
“然後呢?”
“他吃完麪就走了,我也回家了。”
“真是一個乏味的故事。”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很快葉蕭的上半身就擦乾淨了。
“老師今天真的遇見村上春樹了嗎?”
西野七瀨將毛巾晾乾,這才反應過來葉蕭其實遭遇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真的,不過不是在拉麪店,而是在馬路邊。”
“然後呢?”
於是葉蕭把自己連喝了三杯咖啡通宵碼字一大早起來出去晨跑的事情告訴了西野七瀨,當然也包括他腿抽筋的事。
“村上老師真是一個好人吶,不過,老師你爲什麼想打他?你們什麼時候有過過節嗎?”
葉蕭又不得不把以前的那點新聞重複了一遍。
“其實也不是想打他,或者想對他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就是想和他說說話,問一下他我的小說真的有那麼不堪嗎?真的很不好嗎?我真的沒有辦法成爲一名小說家嗎?”
說實話,村上春樹的差評對葉蕭的影響比右翼分子石原慎太郎的差評嚴重得多。
前者是真正的文壇大家,後者只是一個無恥的政治文人,某些既得利益團體的代言人。
於是這點小事成了他心中解不開的一個結,也從此讓他對自己的小說家生涯變得不確定起來。
“聽說村上老師是個長跑的狂熱愛好份子呢,一天不跑都不舒服,你如果明早去那邊,說不定又可以遇到。”
西野七瀨建議道。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老師?
“嗯?”
“我感覺你是不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呢?”
“不可能不在意啊,他可是村上春樹耶。”
“村上春樹又怎樣呢?難道一句話就可以決定老師的人生嗎?老師不是立志要成爲小說家嗎?怎麼就能如此輕易的畏葸不前了呢?”
“你的意思,我衝上去打他一頓?”
“如果那樣的話,我想老師趁早打消做小說家的想法,你認爲打了村上春樹的人還可以在文藝界生存嗎?”
“你的意思是......和敵人做朋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老師,你真的太聰明瞭。”西野七瀨忽然反應過來,她也可以和秋元真夏做朋友,哪怕再討厭她。
“如果明早再遇見他的話,我會請他吃拉麪,然後給他多加點肉。”
“這樣就對了。”
西野七瀨非常欣慰看到了老師的轉變。
在這個過程中,她感覺自己的思想也逐漸變化起來。
果然,和老師這樣有思想深度的人交流,還是大有裨益的。
她想,她也可以請秋元真夏吃拉麪,請橋本奈奈未吃拉麪,請白石麻衣吃拉麪。
請所有她喜歡或者不喜歡的人吃拉麪。
是時候做出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