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四章 鎮軍

聖人瞳孔收縮。

她幾乎是在瞬間就判斷到,太史存勖也許已經和麝月合流。

多少年來,太史家其實一直都是她的心頭之刺。

太史家兩代人坐鎮北方四鎮,手握大權,卻又不同裴孝恭,並無受過夏侯家的大恩,所以從來都不屬於夏侯的嫡系,反倒始終是聖人心中的一股威脅。

如果太史家不是掌握了兵權,北方四鎮也需要太史家坐鎮,聖人早就將太史家連根拔起。

但太史家在軍方根深蒂固,牽一髮而動全身,哪怕是在她最強悍的時候,也是不敢對太史家輕舉妄動。

南方軍團的存在,固然是爲了防禦南疆慕容,其實最大的作用,也是用來制衡太史家,如果沒有南方軍團,太史家在軍方也就一家獨大,沒有任何軍方勢力能夠與太史家抗衡。

制衡之策持續了二十年,但麝月在徐州起兵之後,聖人就敏銳地意識到,太史家對自己的威脅已經是前所未有。

聖人和太史家多年來都知道對方的心思,也正因如此,太史弘在離開北方四鎮之時,利用一切手段扶持了太史存勖上位,這本身就是無奈之舉,就是明白一旦太史家失去兵權,必將萬劫不復。

但這種辦法只能維持,卻不能長遠。

沒有人能保證太史家能夠一直掌握兵權,而聖人也明白,太史家肯定一直在找尋另一種生存之法。

麝月起兵,對太史家來說就是天賜良機,她最擔心的便是太史家會與徐州合流,形成一股恐怖的反對力量。

所以調動柔玄軍南下,本身就是要讓柔玄軍和徐州軍戰場廝殺,雙方結下死仇,如此也就難以合流。

而且一旦柔玄軍在徐州戰事不利,就有機會罷黜太史存勖,削奪其兵權,由澹臺懸夜接過兵權,如此一來,便可以利用徐州之戰剪除太史家。

這也正是她堅持從北方邊軍調動太史存勖南下的原因。

但計劃卻趕不上變化。

雖然再三囑咐紫衣監要牢牢看似太史府,但太史弘等一干家眷卻還是被人從京都救走。

聖人當時就知道,太史弘從京都離開,自己脅迫太史存勖和柔玄軍的最大籌碼便即消失,沒有了後顧之憂,太史存勖掙脫了牢籠,必然會變

成可怕的巨獸。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太史弘從京都被救走之後,本來南下的太史存勖立刻就調轉刀鋒,直向京畿殺來。

柔玄軍能夠順利殺入京畿,歸根結底,不但是因爲沒有看住太史弘,還因爲柔玄軍一開始有朝廷調兵的旨意,所以能夠順利行動。

太史弘能夠被就走,固然是因爲紫衣監無能,但追其根由,還是因爲紫衣監經過一番大清洗之後,早已經不能與從前相提並論。

如果蕭諫紙等人還在坐鎮紫衣監,太史弘就未必能夠悄無聲息地逃脫。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聖人。

太史存勖既然走上了這條路,肯定就回不了頭,只能是一走到底。

但這支孤軍如果想存活下去,就必須有大義凜然的旗號,否則得不到任何支持,終究會自行崩潰。

聖人這些日子其實就一直在擔心太史存勖和麝月兩股力量會合流,而這種進展幾乎無法阻止,畢竟這兩股力量都會意識到需要對方,最終合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此時聽得太史存勖已經舉起“李”字旗,她便知道自己最強的兩股對手已經站在了同一戰線。

“派去南方軍團的欽使還沒回來?”聖人看着匍匐在地的蘇倫,微皺眉頭。

蘇倫忙道“回稟聖人,欽使尚未回京,但從南邊傳來一些消息,裴孝恭似乎並未調動一兵一卒北上。兵部按照聖人的旨意,給他送去了軍函,令他調動兵馬北進,即使不能立刻對江南發起攻勢,也要對江南造成壓力,迫使公公主抽調人馬去增援江南。”微擡頭,看了聖人一眼,見聖人正冷冷看着自己,忙接着道“但裴孝恭並沒有按照兵部的軍令去做。”

聖人神色冷峻,微一沉吟,才道“太史存勖拿下了洛口倉,很快就會兵臨京都城下,到時候京都被圍,再想派出欽使也做不到。朕會再派一名欽使前往,你從兵部調派兩名官員隨同前往,讓他們日夜兼程,務必讓裴孝恭迅速出兵。”頓了頓,又問道“之前朕令兵部向京畿周圍各州

傳旨,雍州、幷州、冀州還有荊北可有消息回來?”

蘇倫卻是低着頭,小心翼翼道“回稟聖人,臣臣正要奏稟,其他各州尚無消息,但但派去雍州的欽使!”沒敢說下去,擡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冷汗,才繼續道“也是昨晚接到奏報,派去雍州的欽使已經被砍了首級,雍州雍州叛了!”

聖人本來還算鎮定,聽聞此言,大驚失色,厲聲道“馬巖竟然反叛?”

“雍州舉旗,效效忠公主!”

“她不是公主!”聖人眸中滿是震怒之色,厲聲道“她是逆臣、逆子,她背叛了朕,也背叛了大唐!”銀牙緊咬,此時對麝月卻是充滿了怨恨。

蘇倫匍匐在地,一時大氣也不敢喘。

聖人所料並沒有錯,在洛口倉失守不到七天後,柔玄軍便出現在了京都城外的地平線上。

“李”字旗在風中飄揚,騎兵爲先,步卒在後,黑壓壓的龐大軍隊宛若蒼茫大地上的黑色巨蟒,蜿蜒在平原之上,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盡頭。

盔甲刀槍在陽光下閃爍,如同一面面鏡子,泛着冰冷的寒光。

京都城頭,守軍將士們望着黑壓壓的敵軍,也都是神色肅穆。

京都守軍以武衛營和神策軍爲主力,這兩支軍隊的裝備自然是帝國最精良,但是論起戰鬥經驗,守軍將士都知道遠不能與太史存勖麾下這支邊軍相提並論。

如果是兩軍正面對決,守軍將士面對柔玄邊軍,內心必然會出現緊張情緒,不過現在有堅固巍峨的京都城牆作爲屏障,守軍將士倒也還是鎮定。

這些日子,守軍一直都在部署準備,早就知道柔玄邊軍隨時會殺過來,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當敵軍出現在天邊之時,守軍們卻也是嚴陣以待。

柔玄邊軍自洛口倉而來,洛口倉位於京都東邊,所以柔玄軍也是自東邊而來。

京都十門,東邊通化、春明、延興三門,武衛營統領莫興德此刻就在春明門正上方,遙望着向京都城進軍的柔玄邊軍,神色冷峻。

武川邊軍和柔玄邊軍素來敵視,出自武川邊軍的莫興德對柔玄軍有天然敵意。

他很清楚,一旦城破,京都所有武川系將領肯定是一個都活不了。

所以聖人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讓莫興德負責京都保衛戰。

她知道莫興德面對柔玄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血戰到底。

對莫興德來說,京都保衛戰不但是保衛京都,也是武川和柔玄的私怨。

夕陽西下,柔玄邊軍並沒有直接兵臨城下,距離京都城不到十里地,終是全軍停下來,然後在守軍的眼皮子底下紮營,到天黑之前,城外就已經搭建了無數帳篷,而且點起了篝火。

莫興德卻也是早就發現,柔玄軍雖然大部兵馬抵達,但攻城器械似乎並沒有跟上來,心知在輜重部隊趕到之前,敵軍應該不會輕易發起攻勢。

畢竟沒有攻城器械,柔玄邊軍戰鬥力再強,強行攻城也是自尋死路。

他下令將士們輪換休息,值勤者必須時刻注意敵軍動向,以防敵軍突然發起攻勢。

當莫興德居高臨下望向城外的柔玄軍營地之時,柔玄軍營也有數人正遙望着遠方那座如同洪荒巨獸一般的龐大京都城。

居中一人一身灰色長袍,年過六旬,滿頭白髮,面色平和,在他身側左右各有一人,左首是一名年過四旬的鐵甲武將,樣貌堂堂,輪廓分明,眉宇間冷若寒霜,似乎很難讓他顯出一絲一毫的笑容。

右首卻是一名文官,面上帶着淺笑,看上去文質彬彬。

就在他們身前不遠,豎着一根旗杆,上面飄揚着一面“李”字旗,夜風之下,旌旗招展。

居中那老者卻是擡頭看了一眼夜風中飄蕩的旗幟,感慨道“太史家深受李唐皇家厚恩,如今有機會報答皇恩,老夫就算此番戰死沙場,那也是報答了先帝和李唐深恩,死而無憾了。”

“老將軍千萬不要這樣說。”右首文官忙道“老將軍頤養天年的年紀,卻還再次出山爲李唐效命,公主若是知曉,必然欣慰感動。洛口倉之戰,如果不是老將軍出面,恐怕還會死不少人。老將軍一出面,洛口守軍見到老將軍,立刻投降,由此可見老將軍在唐軍中的威望無人能及。”

這老者自然就是威震天下的大唐二品鎮軍大將軍太史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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