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六章 是非曲直

西林汗當然也沒有想到瞬間會發生如此變故,臉色慘白,心知自己防來防去,終究還是小瞧了秦逍。

此人方纔故作中毒,顯然是故意迷惑自己,目的當然也是爲了瞭解到底發生什麼狀況。

大禮官索谷圖當然也想不到局勢瞬間就發生逆轉。

西林汗在步六達的地位僅次於大單于,與東林汗平起平坐,而且是協助大單于處理諸部事務的重要臂膀,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此刻哪裡敢違背秦逍的命令,只能道:“你.....你們隨我來!”轉身出了大帳,秦逍只是看了莽咄一眼,也不多言,挾持着西林汗走出了氈帳。

此時天色早已經昏黑一片,好在氈帳外面有衆多步六達士兵舉着火把,火光倒是將四周照耀的亮如白晝。

外面衆人見到秦逍用一把匕首擱在西林汗喉頭,都是大驚失色,有人握緊了兵器,有人則是怒目相視,亦有人知道西林汗生死被人掌握,不自禁後退兩步,以免刺激到秦逍。

秦逍早已經將布巾重新矇住了口鼻,只露出眼睛。

其實以他的身上,根本不用將匕首放在西林汗的喉嚨山,三步之內,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瞬間擊殺西林汗。

他這樣做,也無非是給其他人以震懾,不讓衆人靠近過來。

大禮官索谷圖在前領路,臉色凝重,秦逍則是挾持西林汗緊跟在後面,步六達的軍士們則是持槍握刀,隨在後面和兩側,隨着秦逍往前走,其他人也都舉着火把跟隨。

索谷圖帶領之下,一路上自然是暢通無阻。

步六達的汗庭極爲開闊,氈帳連綿不絕,如果不熟悉這裡的地形和佈局,貿然進入,還真的很容易在這無數氈帳之中迷失方向和道理,陷入其中。

使團居住的氈帳在汗庭邊緣一帶,距離中心地帶的汗帳還真是有一段距離,大禮官自然對汗庭的佈局瞭如指掌,不過即使如此,也是走了小半天,終於來到一片空闊之地。

這裡四周變得空闊起來,火光之中,秦逍卻是看到居中有一座龐大的氈帳,那頂氈帳十分特別,和其他氈帳不一樣的是,大部分氈帳都是用羊毛編織而成,但這頂氈帳卻不知道用了多少牛的牛皮做成,其佔地之廣,遠非普通氈帳所能相比。

如果說普通氈帳能容納十來號人,這頂氈帳至少也能容納五六十號人。

在這氈帳的頂端,豎着一面白毛大纛,比秦逍之前看到的那兩面更加精緻許多,秦逍心知眼前這奢華的氈帳,應該就是步六達大單于的汗帳了。

汗帳一圈都是全副武裝的步六達武士,手持長矛,揹負長弓,腰間還配有馬刀,秦逍見到這些衛兵的裝束與普通的步六達兵士不同,倒與自己在龍壩見到的不死軍騎兵一模一樣,心知護衛在汗帳的這些衛士,都是從不死軍中調過來。

大禮官領着秦逍走向汗帳,此刻那些跟隨在周圍的步六達士兵卻都是停下腳步,顯然汗帳屬於禁地,沒有大單于的命令,這些人是不敢靠近過去。

於是除了在前面帶路的大禮官索谷圖,就只有秦逍挾持着西林汗靠近汗帳。

秦逍回頭看到衆人不敢再跟上,目光掃動,瞧見人羣中的面具男,輕聲向西林汗道:“西林汗,待會兒要在大單于面前分清是非,你那位王母會的朋友如果突然消失,無法給你證明,到時候只怕對你不利啊!”

西林汗立時明白秦逍的意思,也是小心翼翼回頭,擡手指向那面具人道:“你們保護好他,待會大單于要見他。”

守衛在汗帳周圍的不死軍衛士見到有人挾持着西林汗來到汗帳,雖然有人變色,但沒有一人從自己的位置走開,一個個如同釘在地上,更像是雕像一般,動也不動。

大禮官看了汗帳一眼,回頭又看向秦逍。

“你儘管去向大單于稟報!”秦逍淡淡道。

大禮官不再猶豫,走到汗帳帳門外,向守衛在門前的一名衛士低語幾句,那衛士轉身掀帳而入,許久之後,纔出來向大禮官說了兩句。

其實不用大禮官傳達,秦逍敏銳的聽力已經依稀聽到那衛士的言語。

“大單于請你進去!”大禮官擡手道。

秦逍也不多言,一手搭在西林汗肩頭,一手則是拿着匕首擱在西林汗喉頭,緩步走過去。

大禮官親自掀開了帳門,秦逍進入牛皮大帳,才發現裡面竟然是燈火通明,宛若白晝一般。

他掃了一眼,心下感嘆。

在汗帳之外,就能感覺到汗帳的空闊,此時進來,這裡面竟似乎比自己在外面的判斷還要寬闊得多,容納六七十人肯定是不在話下。

大帳內飛彩流金,燦爛輝煌,地上以獸皮鋪就,看起來奢華異常。

秦逍自然知道這天下間最奢華之處無出大唐的皇宮,步六達汗庭雖然遠不能與大唐皇宮相提並論,可但就汗帳之內的奢華而言,其實比之唐宮許多宮殿中的陳設也不落下風。

進入帳內,是一條長長的獸皮地毯,秦逍甚至能夠看出這些獸皮都是取自虎豹。

地毯向前延伸,盡頭是一張極其講究的椅子,椅子俱都是用豹皮包裹,在椅子兩邊,各有一頭猛獸,一頭猛虎,一頭獵豹,都是蓄勢待發,似乎隨時都要撲過來。

好在秦逍很快就看出,那兩頭猛獸並不動彈,顯然是兩尊標本。

不過這標本的工藝實在了得,如果不是因爲兩頭猛獸一動不動,秦逍還以爲在這汗帳之內真的養了虎豹。

不過獸皮包裹的巨大椅子後面,是一面牆壁,牆面是一組壁畫,藉着火光,秦逍看清楚那壁畫幾乎都是征戰殺伐的畫面,居中一副與衆不同,乃是一隻振翅高飛的雄鷹,盤旋於天際,俯瞰大地,利爪如勾,燈火下那一雙鷹眼犀利無比,充滿兇狠之色。

秦逍知道錫勒王國曾以雄鷹爲圖騰,雄鷹在錫勒諸部都極爲神聖。

牆壁兩邊,各有一道走廊,而這面牆壁,將汗帳一分爲二,後面是什麼情況,秦逍卻是看不清楚。

不過他心裡也能猜到,大單于的汗帳肯定不能與大唐皇宮相比。

大唐天子理政的地方和休息的寢宮各有講究,也是分前朝和後宮。

這大單于理事和居處顯然都在這汗帳之內,前面是與部族頭領們商議事情的地方,後面應該就是大單于休息之所,比起大唐皇帝的排場,終究還是懸殊不小。

帳內左右兩邊,各有一排燈柱,那都是用青銅打造出來,製作成各種猛獸的樣子,燈火明亮。

只是此刻這裡面空無一人,死一般的寂靜。

大禮官跟在不遠處,輕聲道:“你等一下,大單于很快就出來。”

秦逍這時候再無顧忌,收回匕首,西林汗見狀,這才長出一口氣,擡起衣袖,擦拭額頭冷汗。

很快,便見到從左邊的走廊出現一道身影,那人腳步很慢,佝僂着身子,緩緩走出來,也不看秦逍等人,徑自走到那張大椅子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秦逍見他裹着黑色的毛裘大氅,頭上戴着一頂冠帽,年近六旬,鬍鬚花白,整個人看上去也是疲態盡顯。

能夠坐上那張椅子,此人當然就是步六達的大單于。

秦逍見他身邊沒有其他護衛,就這樣接見自己,心下還真是欽佩這位大單于的膽識,畢竟換做其他人,得知西林汗被挾持,既要面見,肯定會在身邊安排高手護衛。

秦逍見大單于靠在柔軟的椅子上,已經擡頭看向自己,也不猶豫,早就收起匕首,上前兩步,橫臂於胸,行了一個錫勒人的禮儀,道:“大唐冠軍大將軍秦逍,見過大單于!”

“你的威名本單于很早就聽過。”大單于居高臨下看着秦逍,聲音低沉而緩慢:“之前不死軍受安東大將軍之令前往平叛,與秦將軍的軍隊有些摩擦,本單于在這裡向你表示歉意。好在雙方並沒有交鋒,談不上是敵人。”

秦逍立刻道:“大單于說的是。步六達與大唐素來交好,我也不會因爲一些小誤會,對貴部有什麼成見。”

“既然沒有成見,爲何要挾持西林汗?”大單于雖然有些疲態,但目光卻是犀利的很,盯着秦逍問道。

秦逍挺直身板,道:“不知大禮官是否將先前發生的事情稟報過大單于?”說到這裡,扭頭看了一眼大禮官,見大禮官索谷圖躬着身子,雙臂垂下,顯得對大單于敬畏異常。

“他稟報的很清楚。”大單于道:“但本單于擔心他說的有遺漏,所以想讓你說一遍。”

秦逍猶豫一下,終是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隨即才道:“大單于應該知道,如果因爲誤會,導致本將死在貴部,對貴部來說將是一場災難。大唐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將軍被人所殺而無動於衷。”“我們尊奉大唐爲父母之國,是大唐的臣子。”大單于道:“我們當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傷害大唐的官員。但西林汗所言,是否完全沒有道理?疫病在漠東大草原散佈,諸部都是束手無策,許多人都受到感染,而你卻在這種時候拿出解藥,有人懷疑是你主持散佈疫病,然後以解藥來要挾我們,這不是沒有道理。”

秦逍道:“那麼西林汗給本將扣上散佈疫病的罪名,難道是大單于吩咐?”

“本單于最近將許多事情都交給西林汗處理,也相信他能處理的很好。”大單于道:“雖然他事先沒有告訴本單于要處決你,但如果散佈疫病的真兇果真是你,本單于會親手砍下你的腦袋。”

秦逍笑道:“如果當真是我犯下如此人神共憤的罪行,不必大單于動手,上天也會讓我不得好死。”

大單于坐正身體,身體微微前傾,問道:“聽你的口氣,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秦逍心思飛轉,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說道:“秦某領兵出關的時候,就聽聞大單于的威名。我聽說大單于睿智非常,寬待部下,宅心仁厚,深得步六達諸部百姓的愛戴........!”

“你不必在這裡溜鬚拍馬。”西林汗趁秦逍和大單于說話之際,已經拉開與秦逍的距離,立刻道:“你們唐國人喜歡阿諛奉承,喜歡聽人拍馬屁,大單于可不會上你的當。”

秦逍也不理他,只是繼續道:“但聞名不如見面,見到大單于,我才知道,傳聞終究是傳聞,大單于也沒有傳說中的那般英武睿智!”

“大膽,你怎敢對大單于口出褻瀆之言?”西林汗厲聲道。

秦逍冷笑道:“這裡是汗帳,主人是大單于,你西林汗上蹦下跳,不讓我說話,難道覺得你纔是汗帳的主人?”

此言一出,西林汗赫然變色,急道:“大單于,我不是這個意思,他......!”

卻見大單于擡起手,平靜道:“西林汗,你不必多言,讓他說話。”看着秦逍道:“你但說無妨!”

他的聲調威嚴,卻沒有什麼波折,很那讓人從語氣上判斷出他的心思。

秦逍心知不安排護衛在身邊,但是就很了得,而且能夠坐在汗位上,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此刻對這位大單于倒還真生出幾分敬畏,因爲常人就算能夠控制情緒,但表情多多少少還是會暴露出一些心思,可眼前這位大單于倒好,面無表情,聲音低沉,讓人實在有些琢磨不透。

“我豈不知在這個時候送來解藥,會讓大單于起疑心,會以爲我早就準備好解藥。”秦逍道:“但我還是來了,原因很簡單,我希望這次疫病能夠儘快過去,希望百姓不再受疫病折磨之苦。此外也是想前來與大單于見上一面,真誠相待。”

西林汗嘴脣微動,似乎又想說話,但終究沒敢發出聲音。

“如果我當真想要用解藥來要挾大單于,完全可以不必自己親自犯險。”秦逍嘆道:“我畢竟也是一軍之主,手底下多得是能言善辯之才,若要以解藥與你們談判,只需要隨便派個人過來,何必自己跑來送死?”

大單于道:“你繼續說!”

“如果此行我見到了大單于,然後拿出解藥,向大單于提出一些趁人之危的條件,那麼大單于當然有理由懷疑散佈疫病的人與我有關。”秦逍道:“可是我連大單于的面都沒見,西林汗就一口咬定我是散佈疫病之人,還栽贓本將要用解藥要挾步六達,甚至沒有得到大單于的授意,便要直接將我處決,大單于,這難道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西林汗實在忍不住,厲聲道:“本汗是不給你要挾大單于的機會。”

秦逍淡淡一笑,正要說話,卻忽地感覺自己的丹田一陣悸動,一股透骨寒意忽然出現在丹田中,冰冷透骨,他身體不自禁緊縮一下,不過那股寒意稍縱即逝,瞬間就沒了感覺。

他心下一凜,方纔丹田生寒的感覺,他實在太熟悉。

那是從前千夜曼羅發作時候的症狀,只不過以前寒毒發作,那股寒意會從丹田向全身上下蔓延,但此刻卻只是一閃而逝,他心下微驚,也不知道身體究竟出現了什麼狀況。

當初他的武道修爲進入四品中天境之後,那寒毒就像是從自己身上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現在自己正與大單于交涉,那異樣的感覺極其突兀出現,這讓他心生警惕,知道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寒毒發作,那就只能任人魚肉,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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