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受傷
陽春。
天空都明朗了起來,冬日的霧霾已然退散,餘出一片湛藍。
運動會遇到這樣的天氣,真是不可多得的。
喬嵐清腳翹在單槓上壓腿,做熱身。
參加運動會並不是她主動的,只是班裡的女生過少。
而有興趣參加運動會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連基本的參賽人數都湊不夠。所以班長和體育委員就強行的爲一些女生安排了項目。
當體育委員宣佈女生一千五百米的名單時,所有的女生都用同情或是按捺不住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她。
是的,喬嵐清被選中了,項目是一千五百米。
不過她倒是不在意。她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一千五百米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若是運氣不錯,興許還能拿個獎呢。
喬嵐清就抱着這樣的想法,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打氣,臨上場的時候,倒是一點兒也不緊張。
朝看臺上望了一眼,發現雲暮影正站在看臺最下面的一層,朝她這邊的方向看,便對他揮了揮手。
視線巡了一圈,發現沒有霍景原的身影,恍然大悟般的想起來,霍景原是去小運動場參加男子三級跳了。
很不巧的,兩人項目在同一時間,卻不在同一地點。
喬嵐清有些遺憾,這樣就不能看霍景原比賽了。
看臺上的人見喬嵐清看到他了,興奮地不遺餘力爲她加油,只是看臺上人聲鼎沸,早已將他的聲音淹沒。喬嵐清視力不錯,看到雲暮影的嘴巴一張一合,便知他是在爲她加油,勁頭更足了。
正當她轉過頭不再看向他的時候,忽的聽到了一聲接一聲,極有節奏感的口號。
“喬嵐清,加油!喬嵐清,加油!…”
那口號壓倒了看臺上其他班級的加油助威聲和人羣中的一片嘈雜。
喬嵐清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即回頭衝那些給她加油的人一笑。
大家如此賣力的爲她加油,不拿個獎怎麼對得起他們。
選手各就位。
裁判一聲令下,諸位選手爭先恐後的往前衝。
內側的跑道已經讓出,一衆女生肆無忌憚的跑着,也無需邊跑邊注意着躲避行人。
喬嵐清跑的歡樂,一直位居第二領跑。
春風拂到臉上,說不出的愜意。
簡直就是乘風飛馳,非一般的感覺。
眼瞅着還有半圈兒就結束了,喬嵐清準備着加速,在最後的關頭衝上一衝。
近了…更近了….
喬嵐清緊盯着終點的裁判老師,一咬牙,不顧身體承受的極限,狠命的往前衝着。
若是保持着這樣的位次,就能拿到第二名了。
呼吸都困難了起來,鼻腔中的空氣格外的冰冷刺激,心肺彷彿都要炸開,雙腿更是沉重的像是灌了鉛一般。
可她腳下的速度不減反增,一心念着的就是要拿到名次。
感覺腳下越發的收不住了,如同踩了一對風火輪。
冷不丁,腿腳被什麼東西絆在了一起。
因着速度過快,慣性的緣故,整個人一下子摔出好遠。
雲暮影在看臺上看的分明,此時不由得心臟猛地一縮。
二話不說,第一個反應就是翻身從近兩米高的看臺上跳下,動作瀟灑,驚得看臺上一直緊盯着他的女生們一片尖叫。
不顧臺下轉來轉去的紀檢人員的阻攔,橫穿了草坪,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喬嵐清身邊。
喬嵐清倒在地上,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似是要蹦出胸腔一般,混着喉頭的一口酸惡的感覺,整個人難受的將要昏厥,接連的‘哇’‘哇’大吐了幾口。
雲暮影撥開三三兩兩圍在她身邊看熱鬧的人,擠了進去。
喬嵐清回過神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倒在地上,第一反應就是想要站起身來。
卻不料,手臂還未用力撐地,就有一股子鑽心的疼痛直襲心頭,逼得她眼淚都迸了出來。
“有事兒沒?”雲暮影也不敢妄動,只蹲下身問道,“還能站起來麼?”
喬嵐清疼得不住的呻吟,擡起頭來,整個面容都因疼痛而扭曲,眼淚珠子順着臉頰撲簌撲簌的大顆滾落。
雲暮影沒了心思再詢問,不顧她吐了一身的穢物,一手繞過她的後背,用力托起,將她摟在懷裡護着,一手從兜裡摸出手機直接撥打了120。
醫護人員也從操場那頭趕到了,驅散着周圍的人羣,“別圍在這裡了,都散開,都散開。”
“你忍一下,一會兒救護車就來了…”雲暮影心裡着急,額頭的汗珠大滴大滴的下落,迴應他的只有喬嵐清一聲接一聲的呻吟。
雲暮影盯着她臉頰上擦破的傷痕,從未感覺時間如此的漫長。
在終點不明所以的裁判只以爲是有人摔倒了,佔了跑道許久,他並不清楚有多嚴重,吹着哨子在話筒裡大喊着,“那邊的同學,讓一讓,別擋在跑道上。”
醫護人員衝他喊着,“有人摔到了,很嚴重!”
不知裁判是沒聽清還是怎樣,竟跑了過來,一臉不耐,“挪挪,擋着跑道了。”
雲暮影不理他,繼續抱着喬嵐清坐在地上。
男性體育老師多是粗魯缺乏耐心的。
這個老師也不例外,見雲暮影不理他,心中的火兒一下就竄了上來,走到雲暮影身邊,踢了踢雲暮影的腳,語氣輕浮。
“說你呢,挪草坪上去。”
雲暮影擡頭看了他一眼,只見土豆形狀的圓腦袋,面上掛的居然是流氓一樣不耐的表情,一邊的眉毛挑起,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
“她受傷了,別亂動。”雲暮影又低下頭,按捺着心中那股焦慮浮躁,平心靜氣的道。
“讓你挪挪,耽誤比賽了,挪挪又死不了人。”人粗魯,話粗魯的更是不講一點道理。
雲暮影一聽這話,負面的情緒是再也壓不住了,語氣冷冽的反問道,“你他/媽/的等一會兒能死人?”
土豆是那種欺軟怕硬的,被雲暮影那種陰寒的氣場震住了,愣了一下,便訕訕的摸摸鼻子問道,“很嚴重?”
雲暮影不理他。
他面色不佳的看向校醫,那校醫也不理他。
面子擱不住了,十分尷尬,他心裡不爽,可也不能把人怎麼着,掩飾着尷尬,來回的甩着手裡的哨子走開了。
喬嵐清本就對疼痛十分敏感,此時更是覺得難以忍受,左手揪着雲暮影的襯衣,攥得死死的,壓抑的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