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睿等人對和士開言辭激烈的攻擊,並當衆揭穿了他們之間的齷齪行爲,胡太后不由得惱羞成怒。也此刻再也顧及不了自己太后應有的矜持,不待高睿把話說完,就扯着嗓子喊罵道:“先帝在的時候,你們這羣人爲什麼不這樣說呢?可是現在先帝屍骨未寒,你們一個個的都躥了出來,你們是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吧!如果你們想喝酒你們就喝,不喝酒的話,你們就給我滾!”高睿等人一見胡太后如此蠻橫無理,說任何話只是對牛彈琴,便不再說話,站起身來,把頭上的烏紗帽貫在桌子上,然後怒氣衝衝的離去。
看着太后和大臣之間的這場爭吵,作爲一國之君的高緯竟然坐在那裡顯得無所適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更不要說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來平息這場事端了。他只是瞪着一雙眼睛呆呆的坐在那裡,嘴脣翕動了幾下,看樣子是想說話,可是最終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沒有說出來。宴席就這樣不歡而散了,而胡太后、和士開看到高睿等人來勢洶洶,態度很是堅決,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如果一個弄不好,恐怕還真的要壞事兒,所以這兩個人開始認真的思考起對策來。二人坐在那裡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嘀咕了好半天,終於想出了一條緩兵之計。把元文遙與和士開兩人都到離京很遠的地方去任官,暫穩住高睿等人,緩和一下現在激烈的矛盾。同時也把元文遙和高睿這一羣人拆開來,到時候好來個個個擊破。
主意拿好之後,胡太后就做出一副爲高緯皇位着想的虛假姿態向高緯進言道:“皇兒啊,和士開對先帝和皇兒可都是忠心耿耿啊,極盡輔弼之能力,可是現在竟然爲人所不容,現在高睿等人信口雌黃,給和士開杜撰罪行,無非是想支走和士開,其用意無非是想在朝中架空咱們母子,以便達到他們大權獨攬的目的。元文遙與和士開都是先帝爺所器重的大臣,他們兩個人哪一個留在京城,又哪一個離開京城呢,恐怕都不太合適,所以應該把兩個人都調離京城,這樣也就公平了,皇兒的皇帝寶座也就會穩定了。”對於這樣的國家大事,高緯是不加任何思索,立即應允,然後下詔,出任元文遙爲西兗州刺史,和士開爲兗州刺史。詔令下達之後,高睿步步緊逼,催促和士開儘快的上路。歌星和士開又找出了各式各樣的理由來拖延,太后想留和士開在高湛的百日葬期之後再走。可是這點兒卻被幾個知道胡太后與和士開陰謀的太監給知道了,便去告訴了高睿說道:“王爺,現在太后的主意已經打定了,您又何必去冒犯她呢?”高睿卻義正詞言的說道:“本王身受先帝遺命輔佐少主,責任重大,如今皇上年紀尚小,而和士開卻在宮裡做出如此醜事,本王怎麼能容忍和士開這樣的奸臣留在皇上的身邊?如果不剷除這種亂臣賊子的話,將來本王有何面目去地下見列祖列宗呢?”小太監見勸不動高睿也只得黯然離去。而高睿則繼續面見太后。
胡太后擺出一桌酒席,希望可以化解與高睿之間的緊張氣氛,也想拉攏高睿,可是性情耿介的高睿卻絲毫不領這個情,剛見到胡太后就直言相告:“本王今天是來直言相告的,並不是來與太后飲酒的。”這席話把個胡太后說得面紅耳赤,無言以對。高睿見胡太后依舊執迷不悟,也只得離宮而去,在他出宮之後,就讓司空婁定遠派兵監守宮門,嚴禁和士開混入宮內。和士開一見事情緊急,如坐鍼氈,急得在屋子裡來回直轉,轉着轉着,他眉頭一挑,又想出一條計策。幾天後,他裝出一副馬上要去兗州負任的樣子,特地來辭行的樣子,帶着大批珍寶,美女來拜訪婁定遠。等見了面之後,和士開一副假惺惺的樣子說
道:“我在朝廷裡被衆臣所忌,一直內心不安,而去外地做刺史,離開這事非之地,也一直是我的心願。只是希望以後能得到大人的庇護,讓我安心老死於東夷,這我就心滿意足了。”說完還擠出了幾點傷心淚。婁定遠本來見到和士開之後,一臉的冷漠,見到和士如此傷心的樣子信以爲真,便也跟着象徵性的安慰了幾句就把和士開送出了府外,和士開來到門外之後,又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大大方方的說道:“我今天就要遠離朝廷了,臨走之前,我想去和皇上和太后當面辭別,不知大人肯容否?”婁定遠收了他的珍寶和美女,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可手短啊!又看到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動了測隱之心,說道:“好吧,那你就去一趟吧,不過千萬不要讓高王爺知道,否則本人也吃罪不起。”和士開千恩萬謝,答應絕不會走漏風聲,然後高高興興的進了皇城。
等和士開順利的進了皇城,見到了胡太后和高緯馬上就又換了一副臉孔,一臉悲慘的向太后和高緯跪陳道:“太后,陛下,在先帝爺晏駕的時候,臣真想陪先帝爺一起去,可是先帝遺旨是命臣輔佐陛下,臣當時極力拒絕,可是先帝執意如此,臣不得不應,臣雖不才,但卻願竭盡心力爲陛下分憂解難,可是現在,高睿等人慾將臣趕出京城,臣恐怕他們這是心懷鬼胎啊,恐怕在臣出京之後,京城裡一定會發生大變的,如果太后和陛下您發生意外的話,臣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先帝於地下呢?”說罷,伏地痛哭,哭得死去活來的,這一下子觸動了胡太后的痛處,也跟着淚流滿面,抽抽嗒嗒的,懦弱的高緯也不知道是被哭聲所染,還是真的爲自己的皇位而擔憂,也禁不住的潸然淚下,痛哭流涕不止。
高緯哭罷多時問和士開道:“愛卿,依你所看,現在該怎麼辦纔好呢?”這個緊關結要的時候他竟然把權力下放給了這個奸臣賊子。和士開一聽高緯要讓自己決定,不由得喜上心頭,說道:“臣想方設法逃進了皇宮,現在已經在太后和陛下的保護之下了,量他們也不敢在深宮裡把臣如之何,現在只要陛下下一道詔令,想他們就不敢造次了。”胡太后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皇兒,和士開說的有道理啊,不如現在就讓和士開去處理這件事吧,一定要快,否則的話後果會不堪設想啊!”高緯聽後點了點頭,然後立即下詔,將婁定遠出爲青州刺史,並指責高睿並沒有盡到爲臣之責。其實言外之意是說如果高睿再不收斂一些,再一意孤行的話,就將對他不客氣了。
高睿聽到詔令之後,不由得滿腔憤怒,整整一夜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次日清晨之後,他決定再次進宮,冒死進諫。可是他的妻子兒女們都極力勸阻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了,這樣風險太大了,因爲皇帝和太后可能已經對他起了殺心了。可是高睿卻回答道:“江山事重,我寧願死去,也不忍心看到先帝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這樣毀於一旦。”當他走到宮門的時候,又有人悄悄的對他說道:“高王爺,別再進宮了,您如果去了的話,恐怕會大難臨頭的。”可是高睿卻說道:“本王上不負天,下不負地,縱使也無憾。”說罷毅然決然的進了皇宮這個龍潭虎穴。進宮之後,高睿見到了胡太后,堅請將和士開立即驅逐出宮。胡太后越爲和士開辯護,他則越爭得越厲害。到了後來,胡太后什麼也不說了,只是對着他冷冷一笑,把手一甩就走了。而高緯則是傻乎乎的坐在那裡不吭一聲。高睿看到高緯竟然如此愚頑,事情都到了這般地步,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恐怕大齊的江山就要毀在他的手上了,不由得一股悲涼的情緒襲上民頭,頓時感到心灰意
冷,他眼淚縱橫,腳步踉蹌的退出了宮外。可是他剛一走出永巷的時候,有幾個侍衛一擁而上,突然抓住了高睿,不由他分說,就把他押到華林園雀離書院。他們奉了高緯的密令,就在這個地方把高睿活活的勒死了。可嘆高睿一生耿直清廉,忠心爲國,到了卻落得這麼個下場,在死的時候只有三十六歲就含冤而亡。也許是蒼天有眼,在高睿死後,整個鄴城的天陰沉沉的,陰霧瀰漫,一連三日不散,彷彿在爲這屈死的忠臣鳴屈叫冤。
在高睿死後,和士開又官復原職,依然出入于禁宮,與胡太后長敘悲歡,宮幃生活更加荒淫靡亂。而一些不知羞恥的朝臣則紛紛投靠、巴結和士開,有的朝臣甚至還恬不知恥的拜和士開爲乾爹。有一次,和士開偶然患了風寒,經御診斷之後,對和士開說道:“大人您傷寒嚴懲,必須要用黃龍湯才能治癒。”黃龍湯是一味中藥的文明稱呼,其實就是存入多年的人糞汁。和士開一聽就感到事業心非常,根本就不願意喝。這時候有一位來探望乾爹的官員趁機討好和士開說道:“乾爹,其實這藥並不太難喝,您不必憂愁,如果您不想念的話,那孩兒就替您先嚐嘗藥吧。”說完,一碗大便汁咕咕咚咚的一飲而盡。其餘的人在一旁看着都捏着鼻子、捂着胸口直想吐,而和士開看到之後卻很感動,誇獎了那官員幾句,而自己也捏着鼻子喝下了這碗黃龍湯。在他病癒之後,這位官員立即被提拔重用。
和士開結黨營私,淫亂宮廷,使北齊皇族蒙塵,可是身爲一朝之主的高緯竟然熟視無睹,置若罔聞,而且還對和士開委以重任。不過在這個時候,又有一位北齊皇族裡的王爺挺身而出,要爲國除奸,用和士開的鮮血來洗涮皇家的恥辱。這個人就是胡太后的少子琅邪王高儼,齊後主高緯的親胞帝。高儼聰明機智,忠孝有名,在高湛在位的時候就比較寵愛高儼,封他爲中丞。按照北齊規定,中丞出行,千步之外就要清道,王公大臣就要停車駐馬迴避。最奇怪的是,高儼生就目光如炬,炯炯射人,如果有誰與他對面而立的話,多數的人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高儼非常不滿自己的兄長繼位之後,倚小信奸,尤其對穢亂的宮廷和士開極爲痛恨。一批厭惡和士開的大臣在高睿死後又逐漸聚集在高儼的身旁,尋找了一個機會捕殺了罪該萬死的和士開。那是在公元570年的七月三十日,和士開像往常一樣,早早的起牀,整理好自己的衣冠,走出家門,準備去上早朝,可是這個時候他的心裡並不平靜,他並不是不知道琅琊王高儼和一衆大臣想把他置於死地,而他也在想如何把這個琅琊王除之而後快。他想得太入神了,甚至連清晨第一束陽光他都沒有看到,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這將會是他臨死之前的一個遺憾。他走得又是那麼匆忙,也根本就不會知道自己是將會步入刑場。高儼一干人早就做好了準備,首先由王子宣寫了一道表文,上面羅列了大量和士開的罪名,上表彈劾和士開,請求高緯批准理。可是這篇表文在上奏的時候,高儼等人卻耍了一個心眼,讓馮子琮把這篇表文夾雜在其他的表文裡面遞給了高緯,而這個高緯一向根本就不看這些表文,從嚴都是大筆一揮了事,這次正好隨了衆人的心意。衆人看到高緯已經在表文上蓋上了大印無不歡喜,馬上派大將軍庫狄領着五十名士兵埋伏在神武門之外,在和士開剛剛走入朝門的那一剎那,五十人一擁齊上,不待和士開反應過來,便把他斬首示衆。後來高緯聽說了此事之後後悔莫及,但事已至此,也毫無辦法了。在和士開死後,整個京城歡呼沸騰了一整天的時間,可見衆人對和士開有多麼的深惡痛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