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僑中隊打完熱身賽後,林忠才決定給北山籃球部的衆人放個兩天的短假,在此期間他們可以自由行動,不必每天放學都到球館訓練。
衆人雖說不明白素來強調訓練強度的林忠才的意圖,可卻也樂得休息。這段時間以來高強度的訓練以及連續的熱身賽,已經使得他們的精神與體能都出現了疲憊感,適當的放鬆機會他們自然不會錯過。
而溫康在與林忠才溝通後,才知道原來他們下一場熱身賽的對手竟然就是東山隊。原來東山隊在拒絕了北山隊的邀請後,林忠才便親自出動,到東山中學與東山隊的主教練協商,最後終於還是說服了東山隊的主教練,讓兩支隊伍打一場熱身賽,這場熱身賽被安排在兩週後,地點最終確定是在東山中學。爲了爲這場熱身賽做好充分的休息和準備,所以林忠才纔會決定讓隊員們放鬆兩天的。
溫康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當即通知全隊進行集合。北山隊的隊員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紛紛都滿懷熱情地決定重新投入訓練,面對東山隊這樣強勁的對手,他們絲毫不敢放鬆。而且他們也都清楚,林忠才讓他們在備戰東山隊之前休息兩天,很可能也就意味着他們在休息歸來後,會面臨着超高強度的魔鬼訓練,這可謂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爲了能夠讓身體狀態能夠跟得上可能到來的魔鬼訓練,他們還是決定乖乖地進行持續性訓練吧。
而歐陽鴻靖與鄭喜潢,則是衆人之中訓練得最爲刻苦的人。他們每天放學後在完成例行訓練後,都會在球館獨自加練到天黑,在晚上回家後,歐陽鴻靖也都會在自家後院的私人籃球場獨自訓練,而鄭喜潢也會選擇跑到老街區的廢棄籃球場進行加練。
江小銘本來這幾天想跟鄭喜潢談談心事的,可鄭喜潢全身心都投入在籃球上,他便也不想去打擾鄭喜潢了。
至於林曉希,在那天與江小銘長談過後,果然遵循着她與江小銘的承諾,跟隔壁班的江小銘保持着距離,兩人間不再糾纏。他們達成了共識,兩不相關,兩不打擾。但這種刻意地遠離,讓林曉希很不舒服,她不知道江小銘是否也會有這種感覺。
他們都在自己的世界裡緩慢地走着。
而溫嵐也在自己的世界裡,緩慢地走着。
放學鈴聲響起後,溫嵐朝林曉希的座位望去,卻看到林曉希撐着下巴愣愣發着呆的模樣。從幾天前開始,到現在林曉希就都是這樣一副失身的模樣了,這讓溫嵐擔心不已。她收拾好書包後,走到林曉希座位前,敲了敲她的課桌,將林曉希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曉希,你最近是怎麼了,整天都在發呆?”
面對溫嵐關切地詢問,林曉希只是尷尬地笑笑,隨後搖搖頭:“我沒事啦,不用擔心。”
溫嵐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隨後問道:“……那,你要一起走嗎?”
林曉希仍是搖了搖頭:“不了吧,前幾天晚上我回家回晚了,又忘了跟家裡人說,結果回家被老媽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所以最近這段時間,老媽都讓老爸直接載我回家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溫嵐單獨一人走出教室,從二班教室門口路過的時候,只見一道熟悉身影飛也似地從她身前掠過,同時她耳畔也響起了一聲匆促的提醒:“江小銘,我先去訓練啦,今天的值日你幫我做!”
“鄭喜潢,你真麻煩!”
她定睛一看,原來剛剛從自己身前匆促跑過的人是鄭喜潢。她的視線轉移到二班教室,看到了江小銘不滿地搖晃着腦袋的模樣。
江小銘現在正在草稿紙上飛速演算着一道練習捲上的數學題,而那張練習卷溫嵐下午自習課的時候也做了一遍,剛好最後一道大題解不出來。她猜測,江小銘現在在演算的,應該就是那最後一道大題吧。
溫嵐本來想跟江小銘打打招呼的,可是手舉起來後還是緩緩地放了下來,她想到,自己在解題的時候是不喜歡別人打擾的,江小銘應該也是這樣的。她又朝鄭喜潢跑去的方向望去,卻已經看不到了鄭喜潢的身影。
“大家最近好像都好忙。”溫嵐自顧自地笑了笑,隨後便慢慢離開了教學樓。
今天下午溫嵐本來是得去同心甜品店做兼職的,可是蔡良凱臨時決定一家子外出旅遊,所以就給她們員工放了個假,所以她下午放學後的這段時間就被空了出來。
在校道上慢悠悠地走着,溫嵐忽然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好。從自己家裡出了變故後,溫嵐便懂事地開始打工兼職,盡力減輕家裡的負擔,所以她幾乎沒有自己的私人時間,整天都是在不停地埋頭學習,爭取獎學金,或者是到處做兼職。
最近尤其地累。
在初中部的時候,溫嵐的成績一直都是年級第一,而現在年級第一變成了轉校過來的江小銘,她每次都只能屈居第二。在別人看來,或許這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可對於溫嵐而言,名次的滑落,即代表着獎學金金額的減少。在北山中學,期末考的年級第一所能獲得的一等獎學金,比年級第二的二等獎學金要豐厚許多,而且每月月考的年級第一都能獲得相應金額的獎勵。在初中部的時候,溫嵐包攬了三年的期末考一等獎學金,以及所有月考的金額獎勵。而現在,江小銘的殺入讓她措手不及。
該說,江小銘對高中部年級第一連續數次的壟斷,讓溫嵐慌了手腳。
而且,溫嵐最近注意到,溫康瞞着她多接了些兼職,現在每天晚上都是等到十點多才會回家。她問起的時候,溫康都只是淡淡地說,他在幫同學的侄子補習。可是溫嵐在洗衣服的時候,卻發現了溫康校服上的汗漬和污色,幫同學的侄子補習,需要弄得一身髒嗎。
溫嵐便知道了,溫康是在瞞着自己做些辛苦的活兒了。
溫嵐很心疼溫康,自從家裡出了變故,溫康便將整個家都扛在自己肩上,而爲了維持他們兄妹倆的日常生計,他連自己所熱愛的籃球都願意放下。溫嵐並不想溫康這樣,可是溫康決定的事情,她改變不了。
所以,溫嵐便開始內疚了,她覺得是自己月考獎金的旁落,纔會讓溫康最近變得越來越辛苦的。
其實溫康在瞞着溫嵐,溫嵐也在瞞着溫康。溫嵐跟溫康說,她現在在學校附近給學生做家教,幫學生補課,待遇優厚。溫康本來是不准許溫嵐從事兼職的,後來在溫嵐的反覆勸說下,他才勉強答應讓溫嵐接下這份工作。而溫嵐所隱瞞的是,這份家教工作所提供的待遇並沒有她所形容的那樣優厚,她在做家教的同時,還在其他地方從事着各種各樣的兼職,如在同心甜品店做服務員,在某家地處偏僻的超市做導購,在某家小規模的公司做英文翻譯。
這些工作壓得溫嵐喘不過氣,但是爲了幫溫康減輕負擔,多難熬的工作她也都堅持了下來,但是與之相對應的,是她成績的小幅下滑。這使得她在與江小銘的年級頭名之爭中,變得更爲力不從心。
所以,溫嵐覺得最近尤其地累。
走出校門,溫嵐融進了川流不息的人潮。看着跟自己一樣匆匆穿行在馬路上的形形色色的路人,溫嵐不禁遙遙地幻想起,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模樣。是像那名抱着書的學者模樣的中年男子,還是像那名穿着套裝的白領模樣的年輕女子,又或者是像那名戴着厚重眼鏡的教師模樣的中年女人。
想到這,溫嵐不禁輕輕地笑了笑。如果此時有人留意溫嵐的笑,那麼他會發現,她笑起來,眉眼裡都染着淡淡的沉鬱。或許她自己也沒有發覺。
她家距離學校並不遠,她走了約十分鐘左右便已經到家了。由於父親賭博欠債,所以之前她家寬敞的房子已經轉賣出去了,現在她們一家都租住在一處頗爲簡陋的單元房。
溫嵐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裡的門是虛掩着的,裡面隱約傳來溫康熟悉的厚重的聲音。
是來客人了嗎?
她正準備推開門,卻聽到裡面又響起了某個男人陌生的聲音:“……我很期待你的加盟,作爲曾經的第一天才,你無法想象我們究竟有多麼渴望得到你。當然,我剛剛所提的待遇,到時候肯定會落實好的。希望你儘快給我答覆,溫康。”
溫嵐正欲推門的手猛地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