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珂霍地站起身,面色鐵青地喊了暫停。
他任由溫康不管不顧地揮霍領先優勢,是因爲他相信溫康定然有打得響的如意算盤,卻沒想到在江小銘如他所願地離場後,北山隊卻仍能夠持續地在進攻端打出難以阻擋的衝擊波,以致於他們從領先12分淪落到落後2分的艱難境地。所以他無論如何都必須要重新部署戰術,現在的他只能相信自己。
等到南聿隊員都回到板凳席後,黃珂將他們喊到身旁,厲聲罵道:“看你們打的都是什麼玩意!丟人現眼!那麼大的領先優勢都能被你們給糟蹋掉!”
衆人心虛地面面相覷,而最後都將視線集中到溫康身上。臨場策略一直都是溫康制定的,既然溫康不打算壓制北山隊快節奏的打法,那他們也都只好惟命是從,雖然他們也都知道溫康的決策似乎有所不妥。
溫康眉頭緊鎖,雙拳驟然握緊。
“從現在開始,都給我踏踏實實地打陣地進攻,降低速度,控制節奏,在陣地戰的對位上我們有明顯的優勢。”黃珂瞥了溫康一眼,言外有意地說道,“任何隊員都要嚴格執行我的戰術要求,如有違者,就直接給我回到板凳席坐着。”
“教練,我要求執行我的第三次教練權力。”溫康沉默良久後,驀地出聲說道。
黃珂不滿地皺起眉,而衆人也都紛紛噤聲。
鄧康超輕拉了溫康一把,低聲提醒道:“隊長,現在情況不樂觀,都聽教練的吧。”
溫康沒有理會鄧康超,而是踏前一步,直視黃珂:“教練,你答應好的,我有三次教練權力,我現在就要行使我的第三次教練權力。”
黃珂連連搖頭:“你就給我安分些吧,你也不看看現在的局面是誰造成的。”
稍頓了頓,溫康又沉聲說道:“我有辦法限制李嘉航與林豐德的高低位雙傳切配合。我們降慢節奏後,北山隊勢必要以他們的高低位傳切配合爲主要破防武器,所以我們必須要在防守端做出針對性部署。我有辦法,比你更好的辦法。”
黃珂聞言愣住,隨即沉着地低頭沉思起來。溫康的態度使他頗爲惱火,但他卻也知道,自己所構築的防守體系確實沒有把握能夠限制住林豐德與李嘉航的傳切配合,而溫康從上半場開始就口口聲聲地說他有辦法。既然如此,是否可以再放手讓溫康一試呢,但是如若溫康再度出現一如之前的錯誤決策,那繼而致使的敗勢必定將難以挽回。
事到如今,到底該不該冒險呢。
溫康見黃珂猶豫不決,便繼續說道:“我之前所行使的兩次教練權力,都達到了你所想要的理想的效果,選擇繼續相信我是一件低風險高回報的事情。”
“這樣吧,你先跟我說說看,你是打算怎麼個限制法?!”黃珂猶豫再三後,仍是謹慎地問道。
溫康朝北山隊板凳席掃了一眼,隨即開始解釋起他的防守部署。
他早就說過了,丟掉的分數,他要自己親自拿回來。
而在北山隊的板凳席邊,衆人仍是一蜂窩地圍在江小銘身旁,爲儘可能地恢復體能的他鼓着勁,而他們的相詢與注視卻反而引得他稍爲尷尬。
在看出江小銘眼底流露的尷尬之色後,林曉希便將衆人一股腦地趕回各自的位置老實坐着,並連聲責備道:“你們也真是的,就不能讓江小銘安安靜靜地歇息會嗎。”
仍舊沉浸在自己剛纔那記空接扣籃的愉悅中的雷震聞言,便笑道:“既然是想讓江小銘安安靜靜地歇息,那你自己怎麼一直都守在他旁邊,這可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呀。”說罷,還頗含深意地朝林曉希擠眉弄眼,惹得衆人鬨堂大笑。
林曉希頓感窘迫,卻又無言能駁,只能滿面通紅地在溫馨馨身旁坐下,難爲情地把頭埋在溫馨馨的肩上。
溫馨馨輕拍着林曉希的肩膀,滿面愁容總算是有了些許笑意。
江小銘看着林曉希撲在溫馨馨肩上的畫面,心底當即涌動起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他只是覺得,畫面很溫暖。
陳逸東輕咳兩聲,在順利幫林曉希轉移開衆人的注意力後,開始分析起眼下的形勢:“暫停回來後,南聿隊勢必會對我們的快速攻防做出針對性的防守限制,與其在遭到限制後被動地進行調整,我們乾脆直接重新部署進攻戰術。回到比賽後,繼續沿用林豐德與李嘉航的高低位傳切配合,但在此基礎上,我們仍需做出相應的調整,以防南聿隊在防守端留有後招。”
鄭喜潢頗感惑然地嘀咕着:“南聿隊還能留有什麼後招,上半場林豐德與李嘉航的配合就已經打得他們滿地找牙了,那時候他們也是束手無策呀。”
陳逸東搖搖頭,解釋道:“任何戰術都不可能是無懈可擊的,南聿隊在上半場束手無策,並不代表他們在下半場仍然找不到應對之策。都到現在這緊要關頭了,任何的可能性我們都不能有所忽略。”
鄭喜潢聞言,也立即肅然應道:“好,我知道了。”確實如此,都到最後關頭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有任何的疏忽。越到關鍵時刻,就越是看誰的錯誤犯得少。
李嘉航在與林豐德對視一眼後,也出聲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需要作出什麼調整呢?”
陳逸東微微一笑,目不轉睛地緊盯着鄭喜潢,答非所問地反問道:“鄭喜潢,你能自主地在你的傳球模式與攻擊模式之間完成切換嗎?”
鄭喜潢爲難地撓着頭,撇嘴道:“我也想的,但是就是做不到。我就是那種一根筋的球員啦,切換到攻擊模式時就只惦記着攻擊籃筐,切換到傳球模式時就只惦記着策應傳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在場上自主地進行模式切換。”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爲什麼只有在教練的授意下才能完成切換呢?”陳逸東又問道。
鄭喜潢怔怔地搖着頭,不明所以,卻又直勾勾地緊盯着陳逸東,迫切地想要從陳逸東這裡得到答案。
陳逸東轉頭朝江小銘看了一眼:“那你還記得,江小銘在第二節是如何一舉破掉吳峰的防守的嗎?”
“第二節嗎?!”鄭喜潢喃喃地念叨着。
陳逸東諱莫若深地勾起嘴角。
自林忠纔將帥印交到他手中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解決鄭喜潢的模式切換過於被動的問題,雖說至今都沒有得到定論,但是隨着跌宕起伏的比賽打到現在的地步,他也漸而有了判斷。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但他願意繼續他的冒險。
總而言之,都到現在的地步了,就只能拼了。
裁判哨響,示意比賽繼續進行。
重新部署完攻防戰術的兩隊的隊員都紛紛登場。
時間還剩下最後的5分多鐘,最後的拉鋸戰,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