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蔭涼校道,鄭喜潢獨自徘徊。)我想從頭開始,就像從前那樣,從最基礎的投籃開始練起,慢慢地找回我對籃球的感覺。”
“可是加入籃球部的話,不是可以幫助你更好地找回感覺嗎?!”鄭喜潢凝眉,大惑不解地問道。
江小銘抿抿嘴角,眼底盛滿了回憶的味道,他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所適合的尋找感覺的環境,或許你所適合的環境就是運動氛圍濃厚的籃球部,而我所適合的環境,其實也並不是那種地方。”
鄭喜潢沉思片刻後,恍然大悟地睜圓雙眼,大叫道:“我知道了!從你剛開始接觸籃球開始,你就一直都在你家前院的球場打球,所以要想找回感覺,你就需要回到那裡,對吧!可是,原英市距離這裡也有好一段距離呀,你總不能每天都回去練習吧……”
鄭喜潢越說越是垂頭喪氣,這倒引得江小銘捧腹一笑:“你怎麼想到那去了,我真服了你的理解能力了。如何確定所處環境是否適合自己,憑藉的其實也就只是一種習慣罷了。你習慣於團隊集合訓練的氛圍,所以你參加球隊集體訓練時就能夠找到你所想要的感覺,而我習慣於自己單人的訓練,所以單獨練習對我而言更有幫助。”
“……好吧,所以你還是決定不加入籃球部,對吧。”鄭喜潢情緒低落地哀嘆道。
“就目前而言,的確如此,我暫時還不想加入籃球部,抱歉了。”江小銘拍拍鄭喜潢的肩膀,致以歉意。
支持他的一切決定,才稱得上是最好的禮物。
想到林忠纔跟自己提過的那句話,鄭喜潢不由得深呼口氣,強打精神,故作滿不在乎地擺手說道:“沒事啦,你儘管做你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江小銘笑笑,而他的肚子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咕嚕一聲,響了起來。
鄭喜潢頓時忍俊不禁,取笑道:“江小銘,你的飯點比你的投籃還要準,時間一到就必須得吃飯。好啦,走吧,我們吃麪去!”
江小銘尷尬地咧嘴乾笑兩聲。
兩人繼續在校道走着,若無其事地一路嬉鬧。
而就在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校道盡頭後,溫康和羅圖圖也剛好走出球館,朝校門的方向走去。
“大家最近都覺得你怪怪的,我也是這樣覺得的。”羅圖圖仰頭將手中的運動飲料一飲而盡,隨手丟到校道旁的垃圾箱後,冷不丁地出聲說道。
聞言,溫康的身形微微一滯,但轉瞬便恢復正常:“你們想多了。”
羅圖圖挑眉,頗含深意地打量着溫康:“溫康,老實說吧,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與溫康相識也有數年,羅圖圖自然瞭解,溫康少有現在的這種狀態,似乎像是在因何事而陷入猶豫,但更像是在交代“後事”。
“我說過了,是你們想多了。”溫康面無表情地直視着前路,淡然應道。
“你可騙不過我,怎麼,什麼事連我都不能說嗎?”羅圖圖悶哼一聲,不滿的情緒開始隨着他的暴躁而開始躁動。
溫康保持着靜默,仍舊是自顧自地往前走着。
羅圖圖強行壓住心底亂竄的暴躁感,臉色鐵青地跟在溫康的身旁。
羅圖圖生性狂躁,目中無人,時常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而溫康的出現卻奇蹟般地,使他開始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雖說溫康甚是冷傲,看似難以相處,但在溫康面前,羅圖圖卻總能感受到一種安全感,或者該說是信賴感。這種感覺很是微妙,羅圖圖自己都難以解釋,但就是這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們成爲了好友。
正如鄭喜潢可以底氣十足地聲稱自己是最瞭解江小銘的人,羅圖圖覺得自己也可以稱作是球隊裡最瞭解溫康的人。
溫康寡言,但羅圖圖卻知道,他的寡言是壓力所致。溫康在家庭突遭變故後,爲了溫嵐,不得不單獨承擔起家庭重擔,從而頻繁地在課餘時間打工掙錢,而這也致使了他在籃球領域的止步不前。家庭重擔是他的壓力,球隊戰績是他的壓力,甚至於歐陽鴻靖的迅速崛起也是他的壓力,過多的壓力使得他不願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例如交談。
所以即便是知道溫康懷有心事,羅圖圖也從不多問,等到溫康想說的時候就自然會說了。
羅圖圖也不知道,他那份等待着溫康自行吐露心事的耐心是怎麼回事,在此之前,他一度堅信着自己毫無耐心可言。
但很多時候,溫康到最後都沒有將自己的心事告知給羅圖圖,溫康總是習慣於自己消化掉所有的事情,即使消化的過程有多麼痛苦。
羅圖圖並不想看到溫康這樣,但他也沒有辦法,他能做到的,只有在溫康身後默默地陪伴了吧。
“你總是這樣,如果你肯多跟我說說你的心事,我想,你也不至於變得如此壓抑。”羅圖圖在控制住自己躁動的情緒後,既不滿又委屈地抱怨道。
“我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有哪裡不好。”溫康總算是看了羅圖圖一眼,而他的目光也如同他的表情,並沒有多少情緒的波動。
羅圖圖低哼一聲,悶聲不語地繼續跟溫康並肩走着。
“如果真的什麼事,記得第一時間給我說。”這是兩人在校門口道別時,羅圖圖對溫康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而溫康則只是不以爲意地敷衍性地點點頭。
單獨走在回家的路上,溫康的面色愈發地凝重,於羅圖圖面前所竭力掩飾的情緒慢慢地涌出。
“圖圖,並不是我不想跟你說,而是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說。不僅是你,關於這件事,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們說,我的兄弟們。”
他的腦海中翻飛起記憶的畫面。
那日,南聿中學的教練親自到他家,跟他商量轉學事宜。
南聿中學,去年全市爭霸賽奪下第三名的傳統豪強,對溫康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校方承諾,如溫康肯答應轉學,加入南聿籃球部,便傾盡資源將他打造成南聿籃球部的第一王牌,並給他提供史無前例的高額獎學金。
對溫康而言,那是一個足以打動他的數字。
他並非見錢眼開,而是爲了溫嵐。
他清楚,如果想要爲溫嵐提供理想的生活條件和學習環境,他就必須接受那筆所謂的獎學金。
“……我很期待你的加盟……你無法想象我們究竟有多麼渴望得到你……當然,我剛剛所提的待遇,到時候肯定會落實好的。希望你儘快給我答覆,溫康。”
那日南聿中學的教練所說的話仍在溫康耳畔迴繞。
溫康站住腳步,自嘲般地低笑兩聲。
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道如何說。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