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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於惜給她女兒許宛欣打電話時,程向南正推着許宛欣去看凌梓橦。

她們雖住在同一家醫院,但因不同樓層,不同科室,許宛欣並不知曉,然而,有些事似乎是冥冥中早已註定,又或許是註定了她要替自己母親還債。

晚飯後,程向南在爲一個病人做手術時,她自己出去活動,卻不想無意間聽兩名護士提到凌梓橦的名字,一問之下,才知她就住在樓上,她猶豫了很久,覺得自己去肯定不受歡迎,便等着程向南做完了手術,讓他陪她一起去。

哪知剛到凌梓橦所住的病房外,她母親的電話便打了來,看到號碼,她瞬間變了臉色,讓程向南推着自己遠離了病房,在轉角無人處才接起電話。

“欣欣,你收拾一下,媽媽一會兒讓人去接你,今晚跟我一起出國。”

於惜沒頭沒腦的話令許宛欣心頭一驚,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而後壓低了聲音,語帶急切的問:

“媽,你現在哪裡?”

推着輪椅的程向南也是眸色微微一變,卻只是安靜地站在她身後,聽她和她母親講着電話。

“欣欣,你別管我在哪裡,總之你準備一下,一個小時後我讓人去接你,今晚我們就連夜飛去國外,反正你和蘇與歡已經沒有可能,留在國內也毫無意義。”

“媽,我不會跟你離開的,你要走就自己走吧,現在所有的人都在找你,你走了永遠也不要再回來了。”

“哼,我知道他們在找我,欣欣,你真確定不跟我一起出國,過了今晚,我怕你無法繼續生活在a市,你好好考慮考慮,十點以前,你要是願意,就打另一個電話通知我……”

“歐陽小姐,你的手近幾天內不能溼水……”

於惜正和許宛欣講着電話,卻突然聽見電話那端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對‘歐陽’兩個字特別敏感的她臉色一變,立即問道:

“欣欣,歐陽墨怡是不是在你身邊?”

許宛欣擡眸看去,果真見歐陽墨怡從身旁護士值班室裡出來,歐陽墨怡並未看到她和程向南,在她本能的想否定時,她的聲音已然傳到了她母親耳裡:

“謝謝你,我會注意的。”

歐陽墨怡一直沒有回頭,跟護士說着話,一起走向她媽媽所住的病房。

許宛欣和程向南一起出現在病房門口時,歐陽墨怡正坐在病*前和她媽媽聊着天,母女倆說笑的畫面溫馨而幸福,聽見推門聲,母女倆才同時擡眸看向門口。

看到來人是他們時,歐陽墨怡臉色變了幾變,許宛欣微笑着說:

“凌姨,我剛纔聽說您住院了所以過來看看。”

“欣欣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陪我媽媽說說話,不喜歡被人打擾着。”

歐陽墨怡的話讓許宛欣一臉尷尬,陪着她來的程向南正要說什麼,凌梓橦卻責備地開口:

“小怡,怎麼能這樣和你欣欣姐說話,人家來看望媽媽,你得以禮相待纔是,欣欣,你別和小怡計較,她是因爲昨天的事牽怒於你了。”

凌梓橦溫和平靜的話語看似在責備自己女兒,實則是在替她解釋,又暗示着許宛欣,她母親對小怡的所做所爲。

許宛欣面露歉意,如水的眸底浮着絲絲真誠,雙手撐着輪椅扶手站起身掙扎着就要前行,一旁的程向南急忙扶住她:

“欣欣,你要做什麼?”

“向南,放開,讓我自己走過去。”

見她堅持,程向南雖一臉擔憂,卻只得放開她,許宛欣左腳剛踏出去,身子又重重一個踉蹌,驚得程向南伸手就要去扶,卻被她厲聲阻止:

“不要管我!”

歐陽墨怡和凌梓橦母女倆亦是不明白許宛欣的用意,皆是一臉疑惑,卻因她艱難的步伐而忍不住露出擔憂之色,歐陽墨怡緊緊地抿了抿脣,終是又心軟地上前,關切地說:

“欣欣姐,我扶你。”

許宛欣搖頭,白晳的額頭上沁滿了細汗,臉上卻綻放出一抹笑,搖晃地走到病*前,站直了身子看着靠在*頭,面帶蒼白之色的凌梓橦,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一臉歉意地對她深深鞠下一躬,真誠地說:

“凌姨,對不起,我爲我媽媽昨天對小怡的傷害向你們道歉,真的對不起。”

凌梓橦眸色微微一變,急忙坐起身道:

“欣欣,你別這樣說,雖然你媽媽一次次做出傷害小怡的事,但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必因爲你媽媽的錯而自責,若是你和她有聯繫,就多勸勸她,讓她能夠誤途知返最好。”

歐陽墨怡見許宛欣站得辛苦,伸手扶着她一隻胳膊,溫和的說:

“欣欣姐,你還是坐下吧,站着太累,你的腿康復得不錯,用不了多久就能全愈了吧?”

許宛欣重新坐回輪椅裡,目光在凌梓橦和歐陽墨怡之間轉了轉,輕聲解釋道:

“凌姨,小怡,我已經勸過我媽媽,讓她不要再做害人之事,不過你們放心,等她出國了,就不會再做那些偏激的事了。”

“欣欣姐,你說你媽媽要出國?”

歐陽墨怡一臉愕然,清眸眨了眨,瞬間明白了什麼,頓了頓才又問道:

“那她什麼時候出國呢?”

許宛欣一直待在凌梓橦的病房裡,找各種話題和歐陽墨怡母女聊,直到凌梓橦一瓶藥水輸完,她還沒有走的意思。

程向南出去叫護士來給她換藥水,剛打開門,便見門外一名護士裝扮的女子推着推車,正準備推門而入,由於那人臉上戴着口罩,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他又沒仔細看,不知其身份,只是淡淡地說:

“是來給歐陽太太換藥水的嗎,剛好,那一瓶沒有了。”

說話間,程向南側身,待她進來後,自己出了病房,反手把門帶上。

“是的!”

那人低低地答了句,又低下頭去,推着手推車進了病房,走向病*前。

許宛欣不經意地擡眸,當她視線觸及到站在身旁的護士下巴處那顆小小的痣時,心中頓時大驚,清眸倏然睜大:

“小怡,我覺得凌姨的氣色不錯,不用再輸第二瓶藥水了吧。”

當許宛欣微帶急切地聲音染着一絲顫音響在寂靜的室內時,歐陽墨怡臉上閃過一抹疑惑,眉心微蹙的將目光轉向她母親:

“剛纔那護士小姐說這是營養的,多輸一瓶也沒有什麼壞處。”

“可是凌姨真的不需要再輸一瓶……”

許宛欣已經認出了這個護士是她母親,她心中無比矛盾,若是她猜得不假,這一層樓就有等着抓她的人,她是如何混進來的,她無暇顧忌,只是擔心她在藥水裡動手腳。

“欣欣姐,你怎麼了?”

歐陽墨怡疑惑於許宛欣的話,擡眸看了看已然換好的藥水,在那護士轉身之際,她突然驚愕地叫道:

“你是於惜,你給我媽媽換的什麼藥水?”

話音未落,歐陽墨怡已然衝上前惱怒地伸手就要去抓她,不想於惜將手中推車往她撞來,歐陽墨怡驚慌避閃,病*上的凌梓橦擔憂的驚呼,隨即起身。

於惜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把槍,凌梓橦尚未下*,她手中的槍已然指向了她,嚇得一旁的歐陽墨怡臉色大變:

“於惜,不要傷害我媽媽。”

“媽,你要做什麼,快放下槍。”

一旁坐在輪椅裡的許宛欣亦是驚愕地睜大了眼,一眨不敢眨地盯着她母親手裡的槍,心跳狂亂得不受自己控制。

於惜冷笑地看着歐陽墨怡,冷冷地說:

“歐陽墨怡,你以爲找龍佳藝那臭丫頭替代你就能騙過我嗎,我說過,你們給我的恥辱,我會加倍奉還,你要是不想你母親死,你就乖乖地聽我的話。”

“於惜,你不要一錯再錯,放下槍,我們可以不追究責任的。”

凌梓橦沒有因她的槍口對着自己而害怕,心裡更多的是擔心歐陽墨怡。

只是,她的話對於惜絲毫不起作用,她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眼神驀然轉爲陰冷,聲音更是尖銳陰狠:

“凌梓橦,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兒子現在帶着人去郊外想要我的命,今天若是不把仇給報了,我出國也會不開心,歐陽墨怡,你是不是想你媽死在你面前。”

“不要,不許傷害我媽媽,你有什麼仇都衝着我來好了。”

歐陽墨怡緊張地盯着於惜,原來就白晳的面頰泛着層層蒼白之色,手心一片溼濡。

“退到門口去。”

當歐陽墨怡一步步退向門口時,她調轉方向,把槍口對準了歐陽墨怡的額頭。

“於惜,你不許傷害我女兒。”

凌梓橦激動的起身,可奈何雙腿無力,腳剛一沾地,身子便癱軟地撲倒在地。

“媽媽!”

歐陽墨怡大驚,邁步便要上前,卻被於惜厲聲阻止:

“不許去!”

“媽,你把槍放下好不好,有話好好說,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門外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歐陽墨怡的心驀然一顫,本能的看向幾步外的許宛欣,視線相觸,她們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同樣的答案,眸色皆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