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結案!反轉的身份,真相大白!(二合一)
隨着林楓話音的落下,衆人視線頓時齊刷刷的落在了韓管家身上。
孫伏伽眸光微閃,與林楓極有默契的他,瞬間明白了林楓的意思。
看向韓管家的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
而莊園的下人們,此時也都先是一愣,繼而臉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對啊,假老爺不識字,那他根本就看不懂書上的內容,他怎麼還天天都將自己關在書房裡看書?”
“可能是管家在給假老爺唸書?”
“你忘了嗎?管家也不識字啊,管家每次也都是按手印,從來就沒有寫過字。”
“對啊!我差點忘了,管家也不識字!可如果管家也不識字,老爺也不識字,那他們天天在書房裡看什麼?”
“兩個都不識字的人,怎麼看書?”
下人們之前並不知道假高德尚不識字,畢竟他們也不知道這個高德尚是假的,而真正的高德尚在五年前,是經常親自寫字的,所以在這種前提下,他們完全不覺得假高德尚與韓管家在書房裡看書有什麼問題。
可現在,在清晰的知道假高德尚不識字,而韓管家也不認字後,那他們天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看書,就十分不對勁了。
林楓指尖輕輕按着《道德經》,視線似笑非笑的看着韓管家,道:“韓管家,怎麼不回答呢?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還是沒法回答?”
韓管家眉頭緊鎖,那褐色的眼球在眼眶內不斷轉動,他嘆息一聲,道:“不瞞林寺正,其實假老爺每天在書房內,根本就不看書。”
“他就是天天把我叫到書房後,假裝他在看書,其實他只是和我聊天,更多的時候,則是在睡覺。”
“原本我也不知道老爺爲何這樣做,可現在聽林寺正你的話,我才知道,原來是這個假老爺怕自己不識字的事露餡,這才僞裝成天天看書,自己很博學的樣子。”
下人們聞言,都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是這樣。”
“假老爺看來當真是十分詭計多端,竟然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僞裝自己。”
“怪不得,我就說他們都不識字,怎麼看書的。”
林楓聽着下人們的話,輕笑的看着韓管家,道:“如你所說,伱和假高德尚每天晚上都不看書,不寫字,要麼是睡覺,要麼是聊天?”
韓管家忙點頭。
“那除了你和假高德尚,還有誰能進入這書房內看書?還有誰能在這裡隨便寫字?”
韓管家剛要開口,林楓直接看向照顧高小姐的小婢女,道:“你來回答。”
韓管家臉色一僵。
小婢女則連忙搖頭:“沒有別人能進去了,假老爺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入書房,便是打掃,都必須老爺在場時,我們才能進去打掃。”
“而打掃完,我們必須立即離開,不能碰書房任何東西……所以除了每天能和老爺一起看書的管家外,其他人都不能隨意進入書房。”
聽着小婢女的話,林楓微微點頭:“畢竟這書房有機關,裡面還藏着一具屍首,假高德尚不讓你們隨意進入很正常。”
說着,林楓視線重新落在韓管家身上,道:“所以,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再輕易進入這間書房,更沒機會在書房裡寫字,是也不是?”
韓管家冷冷的瞥了一眼婢女,然後無聲點頭。
林楓又道:“大家都說你也不識字,真的嗎?”
韓管家忙點頭:“真的,小人自小家貧,根本沒機會讀書。”
林楓笑了起來:“那就有意思了啊,假高德尚不識字,寫不了字!你韓管家也不識字,也沒法寫字,而其他人都進不來……既如此……”
林楓拿起筆架上的毛筆,看着分叉的筆尖,似笑非笑道:“那這個將毛筆都寫的分叉的人,又是誰?是鬼嗎?”
聽着林楓的話,衆人忙將視線落在林楓手中的毛筆上。
看着那毛筆筆尖分叉的樣子,即便是普通的婢女,也知道這肯定是經常寫字纔會造成的結果。
林楓緩緩道:“本官之前在詢問下人時,問過他們關於書房毛筆的事,他們說他們會每個月定期更換一批新的筆墨紙硯。”
“也就是說,這個分叉的毛筆,放在這裡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它絕不會是五年前真正的高德尚用分叉的,那麼韓管家……”
林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能爲本官解釋一下,只有你和假高德尚才能進來的書房內,究竟是誰將這支筆用成這個樣子的?”
韓管家聽着林楓的問話,一直沉穩的他,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他視線左右飄忽,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來,明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林楓見狀,呵笑了一聲,繼續道:“根據毛筆的使用情況,可以確定,不管用毛筆的人是誰,肯定在這書房內,寫過什麼。”
“可是,本官和孫郎中將這個房間所有的地方都搜查過,我們卻沒有發現哪怕任何一個有筆墨的地方。”
“書籍上沒有任何字跡,也找不到任何一張帶着字跡的紙!”
“所以……”
林楓看向韓管家,道:“韓管家覺得,這是爲何?”
韓管家額頭冷汗直冒,他下意識嚥了口吐沫,道:“小人也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還是不敢說?”
林楓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韓管家,緩緩道:“孫郎中,韓管家猜不出來,要不你爲韓管家介紹一下我們之前推理的結果,幫韓管家瞭解一下?”
韓管家下意識看向孫伏伽,便見孫伏伽笑呵呵頷首,道:“之前檢查書房時,子德對此有過推測……你們看看桌子上和書架上的書,擺放的都很是凌亂,爲什麼會這樣?”
接着,孫伏伽就將林楓推斷是第三者時間匆忙之下翻開書籍,將夾在裡面的紙張翻找出來的推論,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這些帶着文字的紙張,全都被那第三者,也就是真兇給帶走了。”
聽着孫伏伽的話,下人們想了想,旋即都連連點頭。
“原來如此,是真兇將其帶走的。”
“的確,之前我們來打掃時,書架上的書都很規整,根本就沒有這麼亂。”
“只有第三者時間匆忙,他在殺了人之後,擔心門被撞開,只能抓緊時間,所以沒時間將書籍重新整理的規整,這麼說來,所有帶字跡的紙張,確實都被他帶走了。”
林楓看向韓管家,說道:“韓管家覺得本官的推測,是否有道理?”
韓管家聽着下人們的議論,感受着林楓那似笑非笑的篤定視線,臉色越發緊張起來,他點着頭:“林寺正的推理,的確合情合理。”
“那韓管家覺得,爲什麼真兇要將所有的帶着字跡的紙張都帶走呢?哪怕一張廢紙都不留下呢?”
韓管家猶豫了一下,搖頭道:“小人也不知。”
“還是不知?”
林楓笑道:“看來韓管家今夜不是太願意動腦啊。”
“不過不要緊,本官有兩件東西,可以幫韓管家好好的梳理一下思路。”
說着,林楓從懷中取出了兩張紙。
他將這兩張紙擺在桌子上,然後拿起其中一張紙,道:“韓管家,你瞧瞧這張賣身契,熟不熟悉?”
趙十五將賣身契遞給韓管家。
韓管家看了看,旋即道:“好像是小人的賣身契,小人記得這個手印是小人按的。”
林楓視線看向賬房齊宣,道:“齊賬房不妨去辨認一下,那賣身契是否也是你代筆寫的?”
齊宣一聽,連忙來到韓管家身旁,視線向韓管家手中的賣身契看了一眼,旋即搖了搖頭,道:“不是小人的字跡。”
林楓對此並無意外,他說道:“那你可知,這是誰的字跡?”
齊宣仔細辨認了一下,旋即搖頭:“小人沒有見過。”
“巧了。”
林楓指着桌子上那一堆紙張,道:“本官也沒有從莊園裡的任何紙張上,看到相同的字跡。”
聽到林楓的話,衆人這時終於察覺到不對了。
在五年之前,賣身契都是真正的高德尚親筆所寫。
假高德尚來了之後,就是齊宣代筆了。
可結果,韓管家的賣身契,卻不是齊宣寫的,也不是莊園內任何其他人寫的,那會是誰寫的?
其他人都是齊宣寫的,爲什麼唯獨韓管家不是?
這裡面,難道有什麼問題?
孫伏伽眸光微閃,這時他才意識到,林楓在當時,爲什麼一下子就挑出了這張賣身契,原來是林楓發現了字跡的問題。
林楓看向韓管家,慢悠悠道:“這賣身契上有韓管家的手印,想來韓管家一定知道它是誰寫的,什麼時候寫的吧?”
衆人一聽,視線都齊齊落在韓管家身上。
韓管家目光閃爍了片刻,道:“小人記起來了,這是小人剛被假老爺救到莊園後不久,有一次和假老爺去縣城裡,假老爺問小人願不願意以後留在莊園,效忠他。”
“小人的命是假老爺救的,正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救命之恩,一聽假老爺的話,自然是連忙同意。”
“然後假老爺就找了個會寫字的人,拜託那人當場寫下賣身契,小人在那時按下了手印……所以,這字跡纔不是莊園內任何一人的。”
林楓點了點頭:“很合理……你說你是在來到莊園不久後,簽下的這個賣身契,那也就是說,是五年前就簽下的了?”
韓管家忙點頭:“賣身契上寫了日期,是貞觀元年的九月。”
“貞觀元年的九月……”
林楓呵笑了一聲,話音忽然一轉,他眯着眼睛,道:“可本官怎麼覺得,它不像是貞觀元年九月寫的呢?”
“什麼?”衆人一怔。
旋即便見林楓從一旁的賣身契裡,抽出了兩張紙。
他看向衆人,道:“諸位請看,本官左手拿着的賣身契,是貞觀元年所寫下的,而右手的賣身契,則是貞觀三年年初所寫下的。”
“你們不需要看賣身契的內容,只需看這兩張紙的成色、脆度,你們能否發現它們之間的區別?”
衆人一聽,連忙伸長脖子,仔細的去觀察林楓手中的兩張賣身契。
這時,眼尖的人,忽然開口道:“兩張紙的顏色略有區別,貞觀元年的紙張發黃一些,貞觀三年的紙張,要白一些。”
經過他的提示,其他人也都連連點頭。
“的確,兩張紙的顏色有着比較明顯的不同。”
“貞觀元年的紙,確實更暗黃一點。”
林楓緩緩道:“隨着隋末戰爭的結束,天下逐漸步入穩定,造紙術的技術也得以發展,所以即便貞觀元年和貞觀三年只隔了一兩年,可製造出來的紙張,質量和成色卻已經有着明顯不同。”
“故此,貞觀元年和貞觀三年的紙張,在時光的浸染下,即便成色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但很明顯,區別還是很大的。”
衆人連忙點頭,贊同林楓的話。
“那你們再去看看韓管家的賣身契,看看韓管家賣身契的紙張成色,與本官手中哪張紙類似?”
聽到林楓的話,衆人目光瞬間就落在了韓管家的賣身契上。
趙十五取回賣身契,高高舉起。
他身材魁梧挺拔,手一舉,哪怕被堵在門外的下人,都能清晰看到賣身契。
而這時,一些無比意外的聲音,頓時響起。
“韓管家的賣身契,紙張的顏色,我怎麼覺得,和貞觀三年那張賣身契差不多呢?”
“的確!這張賣身契明顯比貞觀元年的白多了。”
“可韓管家不是貞觀元年寫的賣身契嗎?爲什麼紙張差別這麼大?”
下人們都發現了異常之處。
孫伏伽眸光一閃,他忽然來到趙十五面前,道:“十五,將這張賣身契給我看看。”
趙十五將賣身契遞給孫伏伽。
只見孫伏伽先是仔細檢查了一下賣身契,然後將紙張放在了鼻子下聞了聞,他目露思索之色,沉思片刻後,道:“韓管家賣身契所用的這張紙,是貞觀三年之後纔有的紙張,可以確定,它最早也是貞觀三年寫的,不可能是貞觀元年九月所寫!”
“什麼?”
聽到孫伏伽的話,下人們頓時一愣。
低頭的韓管家,也猛的擡起了頭,眼中瞳孔陡然一縮。
林楓都露出了一絲意外,道:“孫郎中爲何如此確定?”
孫伏伽看向林楓,道:“子德可能平常不關注筆墨紙硯這些東西。”
“隨着天下安定,科舉開啓,讀書人多了,對紙張的需求也多了,所以紙張的製造水平在不斷提升,並且爲了適應紙張不同的需求,在造紙時添加的東西,也都不同。”
“就比如韓管家的這張賣身契所用的紙張。”
孫伏伽舉起這張紙,道:“這張紙你們若是仔細去聞一聞,就能聞到紙張上有着輕微的藥味,略有一些苦澀。”
“這是因爲它在製作過程中,加入了草藥黃孽,這種草藥味道苦澀難聞,所以可以用來防蟲,這樣紙張存放就不用擔心蟲蛀了,保存的時間會更久。”
“這種工藝稱之爲‘入湟’,是在貞觀三年時,才小範圍出現的,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在大唐推廣開來。”
“本官因爲就喜好文房四寶,所以只要有新的紙張,就會託人購買,這才能瞭解到這些。”
“但本官覺得韓管家……”
孫伏伽一邊說,視線一邊冷冷的瞥向韓管家,道:“……你可能並不知道這種新的造紙工藝。”
韓管家雙眼猛的瞪大,冷汗倏地就流了下來,他那表情,給林楓一種被知識背刺的懵逼和愕然。
很明顯,韓管家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入湟的造紙工藝。
林楓見狀,心中不由感慨,瞧瞧,什麼叫做知識就是力量?
孫伏伽不愧是大唐第一位狀元,不愧是自己欽定的大唐知識百科全書級人物,只要是和文化知識沾點邊的,就沒有孫伏伽不知道的!
這下林楓徹底安心了。
他原本還擔心只憑紙張顏色,韓管家會狡辯到底。
現在好了,有了孫伏伽的配合,韓管家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沒法狡辯了。
林楓笑呵呵看向一臉懵逼的韓管家,道:“韓管家現在能解釋一下,爲什麼在貞觀三年後纔有的防蟲蛀的紙張,卻會在貞觀元年就爲你寫下了賣身契嗎?”
韓管家臉色越發蒼白,他目光劇烈閃爍,張着嘴想要解釋,可是卻半天發不出聲音。
很明顯,他根本無力辯駁。
孫伏伽的知識水平,直接將他給碾壓了。
林楓見韓管家說不出話來,笑呵呵道:“韓管家解釋不了,那本官幫你解釋一下如何?”
刷的一下,隨着林楓話音的落下,韓管家頓時緊張的擡起頭,看向林楓。
便聽林楓慢悠悠道:“毫無疑問,韓管家這張賣身契,絕對是在貞觀三年以後才寫出來的,不可能是貞觀元年寫的。”
“可是它的日期確實就是貞觀元年的日期,爲什麼會這樣呢?”
“我想……”
林楓眯着眼睛,雙目直視韓管家,道:“不出意外……它應該不是原版的賣身契吧?也就是說,它實際上,是在貞觀三年之後,後補的新的賣身契吧?”
在林楓的視線中,他明顯看到韓管家聽到他這句話後,眼皮猛的一跳,瞳孔劇烈一縮,雙手下意識握成了拳頭。
這一系列的下意識動作,都足以證明一件事——林楓這句話,如一柄鋼刀,刺進了韓管家的內心深處!
林楓身體前傾,雙眼仍舊盯着韓管家,道:“可是好好的賣身契,爲什麼要後補呢?”
“難道是原版的賣身契壞了?丟了?”
“可如果是壞了丟了的話,那也不值得你韓管家爲此隱瞞啊?更不值得你們費盡周章的,去縣城裡找其他人來寫……齊宣就在莊園裡,而且其他的賣身契都是他寫的,何必不用他呢?”
賬房齊宣聞言,連忙點頭。
他也覺得奇怪。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林楓緩緩道:“那就是你韓管家和假的高德尚,不希望任何其他人知道你的賣身契是後補的,你們要隱瞞這個秘密!”
韓管家眼球劇烈顫動,全身都在隱隱發抖,林楓的話,林楓的視線,都讓他覺得如遭刀割。
林楓將韓管家的表現收歸眼底,繼續道:“可是你們爲什麼要費盡周章的隱瞞你原版賣身契的事呢?”
對啊!
韓管家和假高德尚,爲什麼要隱瞞這些?
衆人都想不通。
“原本我也想不通。”
林楓見衆人都看向自己,說道:“不過,當我在假高德尚的房間裡,發現了這張紙後,我就一切都明白了。”
說着,林楓將剛剛從懷中拿出的第二張紙,舉了起來。
他慢悠悠道:“十五,將這張紙給諸位瞧一瞧,讓他們看看本官在假高德尚房裡,找到的是什麼?”
趙十五立即接過這張紙,來到衆人面前,高高舉起手中的紙張。
衆人視線落到上面後,便都是一愣。
“這……這好像也是賣身契?”
“沒錯,就是賣身契!而且上面的名字,似乎……似乎是韓管家!?”
“這是韓管家的賣身契?”
“怎麼還有一份韓管家的賣身契?難道……這就是那個原版的賣身契?”
“看紙張的顏色,和林寺正剛剛拿出的貞觀元年的紙張差不多!”
“難道這真的是原版的賣身契?”
下人們議論紛紛。
韓管家則在看到趙十五手中的賣身契後,臉上充滿着意外和震驚之色,他瞪大着眼睛,臉色剎那間變得無比慘白。 原本僅剩的一點冷靜與沉穩,也在此刻蕩然無存。
他眸中迸射出絕望的目光,同時,又帶着巨大的憤怒與恨意,那樣子,就彷彿是被誰從背後捅了一刀一樣。
林楓將韓管家的神態變化收入眼中,嘴角微微揚起,道:“沒錯,正如諸位所見,這張賣身契就是韓管家的原版賣身契。”
“而這張賣身契與後來的賣身契有什麼區別呢?”
隨着林楓的提示,衆人忙再度認真看去。
這時,眼尖的人忽然驚呼道:“這張賣身契上有名字,有韓管家的名字!”
衆人聞言,連忙看向簽名處。
“真的有名字!”
“不是手印,是名字!”
“這……怎麼會有韓管家的名字?難道,韓管家其實會寫字?”
“可韓管家不是一直都說他不識字的嗎?”
下人們無比的意外。
林楓看向韓管家,道:“韓管家,要解釋一下,爲什麼你這張最原始的賣身契上,有你的名字嗎?”
韓管家臉色難看,沒有回答。
林楓見狀也不意外,他慢悠悠道:“原版的賣身契,與後來的賣身契,內容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唯二的區別就是字跡不同,以及簽名處寫的就是韓管家的名字,而非手印。”
“所以,爲什麼韓管家要費力製造新的賣身契呢?毫無疑問……就是爲了隱藏這些,也就是說……他是爲了隱藏自己其實會寫字的事實!”
“那這樣的話,之前我們的疑問,也就有了解答了。”
衆人忙看向林楓。
林楓平靜道:“假高德尚不識字,可毛筆有被用了的痕跡,誰在這書房內寫字?”
“聯繫到書房裡只有假高德尚和韓管家,現在韓管家又明明會寫字……毫無疑問,寫字的人就是韓管家!”
“而這樣的話,也就說明,那個真兇第三者,他在十分緊張的時間內,匆忙帶走的那些帶着字跡的紙張,很明顯,就是爲了隱藏韓管家的字跡!”
他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可是真兇爲什麼要這樣做呢?爲什麼冒着那麼大的風險,也要隱藏韓管家的字?”
衆人眉頭緊鎖,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連武夫趙十五都在撓頭思考。
孫伏伽眸光閃爍,他看着韓管家的目光,冰冷而銳利,很明顯,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林楓說道:“若是諸位還想不通,諸位不妨去看一看第三者爲了陷害高小姐寫的血書,然後再仔細瞧一瞧韓管家那原版的賣身契……你們仔細對比一下,我想,你們就該明白了。”
聽到林楓的話,趙十五連忙來到桌子旁,將血書拿了起來。
之後他左手拿着血書,右手拿着原版的賣身契,雙手高高舉起,讓衆人能清晰的看到兩張紙上的內容。
下一刻……
譁然之聲,驟然響起。
最先開口的,是賬房齊宣,齊宣瞪大着眼睛,臉上充滿着震驚之色:“這兩張紙張的字跡,是一樣的!它們,它們好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什麼?同一個人寫的?”
下人們忙伸長脖子,眼珠左右轉動,去認真對比。
然後,他們都連連驚呼。
“真的一樣!”
“賣身契上的字和韓管家的名字是一樣的,而血書上的字跡與賣身契上的字跡也一樣,所以,這豈不就是說……”
這個下人嚥了一口吐沫,雙眼震動的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韓管家,失聲道:“血書,其實是韓管家寫的!”
“什麼?韓管家寫的!?”
“這……字跡真的一樣!”
“真的是韓管家寫的!”
“這血書是第三者真兇寫的,它又是韓管家的字跡,難道這意味着……韓管家,就是真兇!?”
所有人視線,頓時齊齊的落在了韓管家身上。
震驚,意外,不敢置信。
諸多情緒,諸多神色,全都在看着韓管家。
而韓管家全身發抖,臉色蒼白,他低着頭,沒有反駁。
這一幕,已經足以證明一切了。
林楓的聲音這時緩緩響起:“看來諸位已經都明白了。”
“爲什麼真兇時間那麼緊張,卻還要將帶着韓管家字跡的紙張都帶走呢?”
“因爲只要我們在書房裡看到哪怕一張紙,都能認出,這就是血書的字跡。”
“可血書是第三者寫的啊,而書房只有假高德尚和韓管家能進來……所以一旦我們發現血書的字跡與書房的字跡一致,自然一下子就能知道真兇是韓管家……畢竟假高德尚不會寫這種東西戳穿自己的秘密。”
衆人都連連點頭。
眼中充滿着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本想不通的怪異之處,現在終於都有了答案。
林楓看着面色慘白的韓管家,淡淡道:“韓管家,對本官的推論,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衆人一聽,都忙看向韓管家。
只見韓管家閉上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氣,旋即重新睜開眼睛。
他看着林楓,苦澀道:“林寺正都已經有了確切的證據了,小人還如何反駁?”
“沒錯,這個假高德尚就是我殺的!”
有下人問道:“爲什麼?管家,你爲什麼要殺他?”
韓管家臉色難看道:“他做了些什麼事,你們難道不清楚?這些年來,他究竟害了多少人,你們就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跟他做這些罪大惡極的事,總之我的心裡一直都難安,我一直備受良心譴責!”
“今夜,更是因爲他的問題,讓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了我們面前!”|
“可我面對林寺正他們,卻又不能說出實話……你們知道我心裡有多痛苦嗎?”
“所以,我真的忍受不了了,我不想再看到他害人了,因此……”
韓管家眼中充滿着殺意:“爲了不讓他再繼續害人,我就先殺了他!只有殺了他,這一切的罪惡,才能停止!”
聽着韓管家的話,下人們神色無比的複雜,他們不由低下了頭。
特別是那些幫助假高德尚抓人的護院,此時也都一個個臉色發白,滿臉愧疚。
很明顯,韓管家的話,說到了他們心中。
林楓看着義正言辭的韓管家,看着低頭愧疚的下人們,忽然呵笑了一聲:“真是精彩的發言,真是讓人感動的理由……如果本官不是知道你真正的面目,還真會被你給騙了。”
什麼?
衆人一怔。
韓管家表情也是一僵。
他忙看向林楓,便聽林楓淡淡道:“韓管家,你的理由乍一聽,的確合理,但是,這案子卻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是你無法推脫的!”
“那就是……”
林楓目光如刀,冷冷的看着韓管家:“你若真的因爲良心難安,那你只需要殺假高德尚就好了,可你卻不僅殺了他,你更是要殺了無辜的高小姐,甚至你還要將殺人的罪責,全部都放到高小姐身上!”
“你要殺害無辜之人,還要讓其當替罪羊……你管這叫良心發現?”
韓管家張着嘴,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畢竟,這就是他切實在做的事。
衆人剛剛都忘記高小姐的事了,此時一聽林楓的話,他們也才緩過神來。
對啊!
還有高小姐差點被殺死,而且是兩次差點被殺死呢!
這怎麼看,都不符合韓管家殺假高德尚的理由。
“林寺正,那他若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爲何要殺假老爺?”有下人忍不住問道。
林楓看着臉色陰沉的韓管家,道:“這個問題問得好,原本我也想不明白,但我在假高德尚房間裡發現的這幅畫,卻讓我茅塞頓開!”
說着,林楓重新舉起了那幅看起來很搞笑的畫作。
他看着韓管家,道:“韓管家,你覺得假高德尚親自畫出這幅畫,還將其藏的十分隱秘,是爲什麼?”
韓管家臉色難看:“我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
林楓搖頭:“不,你不可能不知道……在這莊園裡,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但唯獨你,你不會不知道。”
“畢竟……”
林楓呵笑道:“這幅畫所寫的,可就是你與那個假高德尚之間,真正的秘密啊!”
“秘密?”
“什麼秘密?”
衆人看着林楓手中那兩個奇醜無比的小人,完全想不明白這有什麼秘密。
林楓緩緩道:“假高德尚不識字,不會寫字,不會握筆,所以他的繪畫水平不行,但即便他畫技很差,可他還是將他要表達的秘密,呈現了出來。”
“我們在看這幅畫時,不要去在意它的水平,我們要真正要關注的,是假高德尚用誇張的手法,所專門要體現出來的地方!”
“比如說……”
林楓擡起手指,指着那個站着的小人,道:“你們看這個小人,他的鼻子很大,且上面有一個黑點……”
“鼻子大,有黑點,這就是這個人物的特點,那黑點不出意外,應該是痦子之類的東西,所以你們可以想一想,在你們莊園裡,誰的鼻子大,誰的鼻子上有痦子?”
聽到林楓的話,衆人只是略微思索,目光就頓時齊刷刷落在了管家身上。
趙十五緊緊地盯着管家那個大鼻子,以及鼻尖上很明顯的痦子,道:“這不就是管家嘛!”
林楓笑了笑:“沒錯,就是管家!假高德尚就是用這種誇張的手段,來告訴我們,他畫的是誰。”
“那麼有了管家的經驗了,你們再來看這個跪在那裡的,臉圓的和圓盤一樣,胖乎乎的人代表的又是誰?”
下人們這次思考的更快。
“好像是假老爺!”
“就是假老爺!我們莊園裡,只有假老爺最胖,只有假老爺的臉最圓!”
“所以,這個臉圓的小人,就是假老爺?”
聽着下人們的話,林楓微微點頭:“你們既然都認出來了,那就很明顯是假高德尚了。”
他指着手中的畫,道:“那麼現在,我們就已經知道畫上的兩個人是誰了,一個是韓管家,一個是假的高德尚。”
“但知道這一點還不夠,還要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趙十五一聽,忙說道:“一個站着,一個跪着。”
林楓循循善誘:“誰在站着?誰在跪着?”
“當然是韓管家站着,假高德尚跪着……”話剛說到這裡,趙十五忽然一頓,他猛的瞪大了眼睛,無比意外道:“怎麼會是假高德尚在跪着!?”
林楓笑道:“爲什麼就不能是假高德尚在跪着呢?”
趙十五一懵,其他人也都忙看向林楓。
林楓緩緩道:“這幅畫解讀到這裡,其實就已經解讀出假高德尚的意思了。”
“跪着的人是假高德尚,站着的人是韓管家……而什麼人會跪着,什麼人會站着呢?”
“毫無疑問,主人會站着,僕從會跪着!”
“那麼,也就是說……假高德尚想要告訴我們的秘密,就是……”
林楓視線落在低着頭,全身發抖已經越發明顯的韓管家身上,沉聲道:“其實他們兩人中,真正的主子,是韓管家啊!假高德尚,纔是真正的聽從命令的僕從!”
衆人聽着林楓的話,都呆若木雞,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們大腦嗡嗡直響,只覺得腦袋要炸開了一樣。
林楓的話,相當於直接扭轉了他們一直以來的所有認知,讓他們一時間竟是都反應不過來。
哪怕是孫伏伽,此時也滿臉意外。
可韓管家,卻是在此刻,汗水直接打溼了頭髮,噠噠的向地面落去。
林楓看着韓管家,緩緩道:“知道了你和假高德尚真正的身份,很多事其實也就能明白了。”
“在剛剛驗屍的時候,本官從假高德尚的懷中,發現了這個錢袋。”
林楓將錢袋打開,露出了裡面的金餅,道:“這個錢袋裡裝滿了金餅,當時十五還很不解,因爲這金餅如此沉重,假高德尚在自己的府裡揣着這些金餅做什麼?不嫌重嗎?”
“當時本官也沒想明白……可是,當本官去檢查了假高德尚的臥房後,本官就什麼都明白了。”
聽着林楓的話,孫伏伽眸光陡然一閃,他看向林楓,道:“子德,你的意思是說……那櫃子裡的包袱?”
“包袱?”
“什麼包袱?”
衆人一怔。
林楓向孫伏伽微微頷首,笑道:“果然孫郎中也想到了。”
他看向衆人,道:“你們可能不知道,在假高德尚的櫃子裡,有兩個被假高德尚裝好的包袱。”
“一個包袱裡裝的都是珠寶首飾,價值連城。”
“而另一個包袱裡,裝的都是衣物,且都是可以禦寒的,用來度過接下來秋冬的衣物。”
“這兩個包袱將衣物和值錢的物件都打包好了,隨時可以拎着包袱就離開……再結合他那貼身揣着的如此多的金餅,諸位,假高德尚要做什麼,想來你們也該明白了吧?”
下人們還在思索,趙十五卻雙眼一亮,道:“他要離開!”
離開?
下人們一想,旋即都連忙點頭。
“沒錯,這明顯是打包好了東西,要離開!”
“他將衣服和財物都收拾好了,分明已經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他要逃走?”
下人們忙看向林楓。
林楓微微點頭:“沒錯,假高德尚就是準備離開了,雖然本官不知道他爲何要離開,但很明顯,他做這一切都是偷偷做的,畢竟你們都不知道他要離開的事。”
“那自然,他也是瞞着他的主子韓管家做的。”
說着,林楓看向韓管家,道:“可是他千算萬算,卻還是沒想到,他要離開的事情被你給知道了。”
“而你是主子,他是你的手下,知道你那麼多的秘密,現在他想要帶着財物偷偷離開,你怎麼可能允許?”
“所以,你這才殺了他!你要殺人滅口!你絕不能讓他帶着你的秘密活着離開!”
韓管家臉色灰敗,低着頭,聽着林楓的話,他咬牙切齒道:“我待他如此不薄,他卻敢瞞着我要偷偷溜走,這個白眼狼,我豈能留他!”
林楓笑道:“說什麼他是白眼狼……恐怕你這個主人,還不如他吧?”
“想想你做的這些事吧,你明明在一開始並未隱瞞自己識字的事,可後來卻突然隱瞞了這些。”
“想來,在那個時候,你可能就已經動了殺心了!你可能早已有了莊園抓人的勾當隨時會被發現的心理準備,所以你已經準備好隨時去利用高小姐,去殺假高德尚滅口!”
“這樣的話,衆人就都知道高德尚是假的,會將所有抓人的罪責都怪到假高德尚身上,你的秘密也就不會有人能發現了。”
聽着林楓的話,衆人不由內心震動的看着韓管家。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平日裡那樣穩重讓人安心的韓管家,竟然內心如此陰險!
竟然在貞觀三年,就已經有了栽贓殺人的謀劃了!
“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這個被你利用的假高德尚,也是有着自己的心眼的。”
韓管家聞言,猛的擡起頭看向林楓。
便聽林楓淡淡道:“他絕對已經察覺到,你最後可能會卸磨殺驢,殺人滅口了。”
“所以,你的這張本該早已毀掉的賣身契,纔會被他藏得嚴嚴實實。”
說着,林楓舉起最初的賣身契,看向韓管家,道:“本官一直在關注你,本官清晰的看到,在本官拿出這張最初的賣身契時,你究竟有多意外,多震驚,多憤怒,這些表情,足以證明你對這張賣身契的存在是完全不知情的。”
“故此,我想你應該是讓假高德尚毀掉這張賣身契的,甚至你自己就親手毀掉過……但你並不知道,假高德尚留了一手,你毀掉的賣身契是他讓人僞造的,真正的賣身契,早已被他藏了起來。”
“而他爲的……”
林楓將賣身契拍在桌子上,雙眸平靜的看着真正的主子,淡淡道:“就是在你這個主子殺人滅口之後,也拉着你這個主子,跟他一起上路。”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一起赴黃泉……”林楓似笑非笑道:“還真是讓人感動的主僕情深!”
主僕的身份調轉,不知道是否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其實還有一些證明他們主僕身份不同的細節沒有寫出來,下章收尾會提及。
這個案子大體的情況就這樣了,前期沒有暴露身份,確實慢了些,但自曝身份後,應該就回到了大家熟悉的節奏上了,希望最後的收尾和反轉能讓大家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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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