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名老者,熊霸頓時臉色大變。
直覺告訴他,危險!
他剛要撤,老者突然消失不見,熊霸心中大駭,他橫臂一擋,而這時,一枚普普通通的銅錢直接撞在熊霸巨大的手臂之上。
轟!
熊霸雙臂直接碎裂,整個人往後爆退。
這一退整整退了千丈,而他剛一停下來,第二枚銅錢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見到這枚銅錢,熊霸驚駭欲絕,宛如野獸般怒吼,“來!”
他以熊軀死扛。
轟!
銅錢突然間爆發出一股強大的白色力量,像是九天之上傾瀉而下,下一刻四周空間直接沸騰起來,然後龜裂。
銅錢輕輕的撞擊在熊霸身上。
無聲!
下一刻,熊霸肉身瞬間崩碎,但是他的靈魂確實遁出來數百丈之遠。
還未停下,空中突然出現第三枚銅錢。
這一刻,熊霸整個熊都懵了。
這小小的銅錢威力這麼大。
這是啥神秘法寶,難道是超越天階上品?
這一枚銅錢要是砸到現在的靈魂之上,自己就沒了,還怎麼玩?
想到這,熊霸雙手緊握,五官猙獰到扭曲:“盈姐,幫忙!”
聞言,鷹盈一愣,打趣道:“你不是鄙視叫人嗎?”
熊霸一怒:“那是單挑哇,現在啥情況,這幫人不講武德。”
祝家衆人:“.....”
就在這時,鷹盈突然伸手,下一刻,她直接朝着熊霸衝了過去。
轟!
瞬息之間,鷹盈已經來到熊霸身前,雙臂橫檔。
一道殘影突然飛出。
鷹盈站定,此時右手已經消失不見,她死死盯着不遠處,看着老道士,“你這是什麼法寶,不是修真界的力量。”
老道士掌心攤開,手中還有一枚銅錢,此時這枚銅錢就漂浮在手掌心。
身後,大長老等人均是恭敬的彎腰,“先祖師伯!”
聞言,整個祝家子弟全部沸騰。
先祖師伯回來了。
那個祝家最強者之一的存在。
鷹盈眼神一眯,直接恢復了被撞碎的右臂。
此時熊霸已經退居身後,聽聞對方對老道士的稱謂,終於努努嘴:“原來是祝家二爺,祝星河。”
狐白直接臉色扭曲,她朝前走出一步:“老狗,納命來。”
說完,她突然消失在原地。
老道士擡手就是一指,這一指,沒有任何靈壓,也沒有任何技巧,就是非常普通的一指。
這一指指出,直接刺在狐白眉間處。
轟!
狐白臉色頓時一變,因爲她發現,不僅僅是自己的攻擊,連自己的精神之力都完全被卸掉了。
瞬息之間,狐白爆退千丈。
而老道士,突然出現在狐白麪前不遠處,還是那樣的一指,沒有任何花裡胡哨,還是一指指向狐白的眉間。
狐白臉色大變,因爲她發現,就是這普通的招式讓得她不知該如何防禦!
狐白沒有任何猶豫,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依舊暴退,直至百丈開外,但是,她還未停下來,下一指又到了!
就好像是知道她要退一般!
退無可退!
狐白突然停住了身形,左手輕輕一握,一柄小刀出現在手中,此刻她雙目微紅,咬牙突然一個橫切。
小刀以切的方式直接切向老者的手指。
嗤!
那一道虛指頓時被一分爲二。
下一刻,整個虛指爆發出一股白光,將狐白整個人團團圍住。
白光之中,狐白玉腳輕輕邁出,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不難看出,狐白的走路姿勢很怪異,左腳輕,右腳重。
此時狐白本來渾身絨白的毛髮已經成爲了血紅色。
見到這一幕,衆人皆愣住。
重傷!
遠處,大長老眉頭微皺,有些不忍,“你爲何不退?”
本來,只要狐白退讓,自己先祖師伯並不能如此輕易重創對方。
狐白麪無表情,下一刻眼神狠狠的盯着大長老,一字一頓道,“我爲何要退。”
шшш✿ TTKΛN✿ ¢Ο 聞言,大長老沉默。
狐白一瘸一瘸走着,她眼神一刻都未曾離開過大長老,“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沒有,這纔是真實的我,當初我被人類射中左腿,你又爲何救我。”
大長老一愣:“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時你只是一隻小白狐,而且我還年少!”
“小白狐!呵呵...”狐白臉色煞白,苦笑:“那麼以後呢,爲啥那般絕情?”
大長老沉默。
此時,老道士開口道:“人和妖,終究殊途!”
聞言,狐白轉移目光,死死盯着老道士:“都說人妖殊途,死狗,我且問你,人和妖到底有什麼區別。”
“只是因爲我天生爲妖,就被人類低看一等,只是因爲我天生爲妖,就註定要被宰殺,只是因爲我天生爲妖,就註定不能相愛...死狗,求你告訴我!”
老道士搖了搖頭,“知道我剛纔爲什麼只是重創,並未下殺手嗎?”
狐白慘笑:“爲什麼?假慈悲?你良心發現了?你爲當年拆散我倆內心愧疚了?”
老道士嘆息一口:“因爲你還是當初那隻純潔的小白狐!這些年我在外面,聽聞了許多狐仙的故事,善終究會有善報的,你走吧。”
狐白回頭看了看妖界,面無表情,“走,我又走到哪裡,不管我做什麼,你們人類終是把我當成異類,我連自己想要的那一處歸處都沒有,我又走到哪去?”
“我說過,我不會再退了,這輩子我退的太多太多了,退到後來,啥都沒有了。”
說完,她直接化身本體,朝着老道士衝了過去。
遠處,老道士沒有再看,手中的最後一枚銅錢化爲一道白光突然飛出。
“先祖世伯!”隨着大長老驚呼,一道殘影瞬間衝出祝家大陣。
轟隆!
狐白血紅的身體劇烈一顫,慢慢的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而這時,大長老已經來到狐白身前,他環手接住狐白的身子。
狐白此時已經沒有神采,虛弱的靠在大長老懷中,全身上下皆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連靈魂都已經虛弱到幾乎沒有了。
根本沒有救治的希望。
見到這一幕,大長老臉色頓時一沉,此刻,他回想起來以前的種種。
那時候還年少,自己在祝家後山練劍,總會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常伴左右。
那時候自己長大成人,總會有一道俏麗的身影拿着各種稀奇古怪的零食,俏皮的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每當夜晚,自己點燈苦修,院外總會有個忠實守衛替自己護法,雖然那個守衛大多數的身後都是在打盹。
往昔一幕幕在心頭浮現,直到一日,自己收到先祖師伯傳信。
信中,師伯曾說,人妖殊途,人可以修行,可以長生,可是妖呢,妖不能修行人類的功法,即使在祝家努力之下幻化了人身,壽命也就十載二十載,你要困着人家一輩子嗎?
你的一輩子很長,她的一輩子或許很短。
所以,那一日,那個年少的少年,被寄予祝家厚望的少年終於一劍斬斷了所有的情慾。
一夜白頭,只爲長生,只爲那個只有兩人知道的小秘密。
懷中,狐白睜開眼睛,“你看,我這輩子一直再退,你們勸一句我退一步,這一次唯一任性了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退了,不能伴你左右,長生又能如何?”
懷中,狐白輕輕擡起爪子,她努力的想幻化成人類少女的手,可惜辦不到,它只是用爪子輕輕摸了摸滿是白髮的大長老的心房,惋惜道,“你看,你都老了,但是你說的那個終身目標,萬界和諧連個影子都沒有,你覺得真的會萬界和諧嗎?”
大長老沉默,然後一滴淚水滑落。
整頭的白髮在這一刻慢慢開始變得黝黑。
見到這一幕,懷中的狐白抽了抽鼻子。
“這纔是我喜歡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呢,你說做人類有啥好的,那麼多的條條道道,可不像我們妖族呢。”
說到這裡,狐白身子一抽,嘴角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她兩隻爪子輕輕的環抱着大長老,艱難的扭着頭,對着遠處的老道士道:“你曾經告訴我,讓我心存善念,必有善終,我這些年一直在做好事,想着有朝一日重新回到人族,回到祝家,或許臨死之時,讓我死在他懷裡,這便是我最大的善終了,我很滿意了。”
“不過,這一刻我等的太久了,如果可以讓我重新選擇,我想回到從前,十載也好,二十載也好,我現在才發現,長生只是對於你們而言很重要,對我來說,陪伴他的每一刻都是長生。”
“這輩子我聽到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人妖殊途,”狐白眼神漸漸沒有了光彩,她呆呆望着天,用盡最後的氣力,嘶喊一句:“人和妖到底怎麼殊途?請您告訴我!”
“師伯!”
老道士嘴脣動了動。
那個被少年抱在懷裡的女子,輕輕的撒開了雙手,然後化爲了星星點點。
這一刻,整個東洲無數貧困的山區破舊小廟之中。
唯一供奉的神像--狐仙娘娘,六根尾巴齊齊斷裂,儼然變成一個活潑慈目共存的少女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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